20.20

有些人,是不是一轉身便已錯過。

秦子敬看着南燭,南燭的目光卻不曾在他身上停留。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妖言惑衆。”寶來公公又怒了。

寶來公公才懶得聽南燭講大道理,他千里迢迢跑這來可不是爲了聽個毛頭小子講課的。一時之間,氣氛又是緊張無比。

此時,魯冰花看見黑衣人冷冷地瞥了寶來公公一眼。手指微微動了一動。狂怒的寶來公公寶微微一顫,哼聲道:“你此話當真?要是貓兒不聽你的話,我定要你的腦袋也離開你的脖子。”

衆人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氣。沒人懷疑寶來公公胡作非爲的能力。

再看沐王,仍舊一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只是茶盞已經放落。

“公公可以試試。”南燭爽朗地道。

衆人開始有些佩服這個南巖風了,長得像是神仙公子,膽子大,人心熱,好像還挺有本事。“這貓真要離不開纔好。”小兵們都不自覺地就站在了南巖風的戰線。不過大家心裡都知道懸,這肥貓愛亂跑全軍都知道。也不知道它這麼愛跑,怎麼就沒瘦兩斤。

於是上來兩個戴紗帽的花衣小太監,小心翼翼地將肥貓拎走。

他們將肥貓放在離南燭約莫百米遠處。

“小子你聽着,要它不回來,咱家就……”寶來公公做了個喀嚓脖子的手勢。手起手落,衆人心中懸着根線。秦子敬忐忑地看向南燭。南燭笑着站在風中,姿容已是傾城,清洌的晨風更把她的青裳舞成一朵風姿獨具的蓮花。

“放下。”寶來公公道。

怪事發生了,這肥貓腳一碰地面,就立刻往南燭身邊撲騰。小太監們面面相覷,又試了幾次。一次走得比一次遠。可每次只要肥貓擺脫了束縛,就飛一般地撲向南燭。

“怪哉,這貓昨天不是抓都抓不住嗎?怎麼今天這麼黏糊人?”

“南巖風纔跟它待一個晚上而已沒道理這麼聽話啊。”

“俺家養過貓,貓這玩意最不喜歡人了。”

“莫非南巖風真聽得懂貓的話?”

“人才啊人才啊,這等人才——真該養馬啊!”說這話的是餵馬的衛大叔。他已經兩眼放光,只恨不得馬上把如此人才立刻揪進馬圈裡去。

寶來公公臉上也寫滿了驚訝。

南燭得意地朝沐王偷偷揚了揚眉。

沐王再次舉杯,嘴在茶杯下一咧。

“公公,這貓……”小太監試着試着覺得邪乎得有些害怕了。向寶來公公請示。

寶來公公會講道理嗎?

寶來公公從來不是講道理的人。

事實上,南燭表演得越成功,寶來公公也就越下不了臺面。魯冰花使勁尋思要如何才能挽救危局。他發現自打跟南巖風碰到一塊後,他休息了兩年的大腦就突然面臨超負荷工作的狀態。

南巖風這個笨蛋,總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

此時,魯冰花看見寶來公公的黑衣侍衛的手又動了一動。這個姿勢,像是某種密語。魯冰花見到這樣的手勢,不由一愣。

面臨狂暴的寶來公公突然仰天大笑,道:“有趣,有趣。南小兄弟真是有能耐,竟然能猜透這貓兒的心思,不如這樣,這貓兒我就請你養着了,要給咱家好好積福。貓兒的肉糧,咱家不會少你的。”

衆人譁然。等議論聲平息,看南巖風的眼神不由又多了一份敬佩。

“老天,他搞定了寶來公公!”

“不但搞定了,還有肉吃。”

寶來公公說完就走,對貓竟然沒有一絲不捨。

只是在經過南燭身邊時,南燭看到了他不懷好意的陰毒目光。

寶來公公一走,這事也就算作罷。衆人自然該幹嘛幹嘛去。魯冰花揚着手帕在廚帳前喊:“客官慢走!客官再來!”衆人哭笑不得,都道:“這回點兵點了一對活寶!”

秦子敬見人走得差不多來玩,彎腰側身道:“好險,你……”南燭卻不看他。秦子敬愣了愣,低聲說:“罷了,關我何事。沒事就好。”,自己走了。

“秦小公爺跟南巖風是不是不太對付?”,“廢話,你知道點兵那天的事不?他們倆八字不合,頭一天就槓上了。”,“嘖嘖嘖,南巖風怎麼誰都敢得罪啊,秦小公爺可是要當駙馬的!”

不多時,人又散了個七七八八。四處響起了口號聲跟號角聲。不多時,剛纔的小插曲,就好像沒發生過一般。當然,只是表面上,在士兵們的口中,南巖風這個名字又會熱鬧好一陣子。

南燭在四散的人羣裡捕捉沐王的背影,沐王正好回頭看她。南燭眉眼一彎,意氣風發地伸手做了個騎馬的姿勢。只差沒說:“王爺,乖,來給我做馬伕吧!嘚,嘚!”沐王別過頭假裝沒看見,卻在轉頭的同時笑出了聲。

待四周重歸安靜後,魯冰花一改嘻哈的模樣嚴肅地將南燭拉進了帳篷。

“你,坐着。我有話跟你說。”魯冰花說。

南燭找了個軟和點的麪粉袋坐下。認真地看着魯冰花。卻見魯冰花不說話,而是伸出手來比劃了一大堆莫名其貌的動作。

“你……抽筋了?”南燭問。

魯冰花鳳眼一瞪。

“要不就是……你跳大神?你還有這特長!”南燭拍手。

魯冰花橫着眼道:“這是暗語!暗語!——你不認識?”

“找找杜若吧,他應該認識。——順便還能幫你扎個針。”南燭笑得很開心。她正沉浸在剛在“一戰”的歡喜裡,更偷樂自己收了個牽馬的馬伕。

“你真不認識?”

“仔細想想我家母雞刨坑時有類似的動作。”南燭道。

魯冰花徹底被打敗了,放棄比劃動作。他竄到門簾邊小心地看看四周,將門簾按上,才道:“小南南,你覺不覺得剛纔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以理服人,事實擺在眼前,他拿不到我的把柄也是正常的事。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南燭抱着肥貓說得理直氣壯。

魯冰花往麪粉堆裡一靠,道:“我的傻弟弟,你想得太美好了。以理服人的前提是對方講理,你覺得寶來公公是個講理的人嗎?他要是講理,沐王會拿他沒辦法?寶來公公這種人,在街上打爛幾個小孩的頭連眼睛都不會眨,你說他會跟你講理?——今天最大的不正常就是寶來公公竟然沒有撒潑發飆,還跟你就事論事。”

南燭聞言細細地想了一回,發現魯冰花說得有道理,確實有點不對勁。

好幾次寶來公公已經要出手了,卻突然轉變了態度。

“剛纔的手勢,你不認識對吧。這是寶來公公的侍衛比劃給寶來公公的。小南南,你記不記得你跟秦參軍比試那天,那個黑衣侍衛也在場?”魯冰花道。

“記得。”南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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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黑衣侍衛絕對不是侍衛那麼簡單,說得不好聽點,他可以控制寶來公公。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我好奇的是,他爲什麼要幫你。是巧合還是另有目的。小南南,出門在外,有錢錢開路,有權權開路,有本事硬開路。但不管是哪種方式,最終都要有靠山。我們這軍營裡,最大的是官是定北大將軍沐王,其次是忠勇二等候秦子敬,然後是欽定監軍寶來公公。但是事實上,秦子敬不過是一個待遇高的公子哥,無實權,在軍中威信權勢還比不過小將白及,沐王也得讓着寶來公公三分。偏偏這時,有人能制住寶來公公,那他的背後是誰?總之,小南南,你離公公遠一點。”魯冰花交待。

“好。”南燭應得爽快,反正她本來也不喜歡寶來公公。

不得不說,魯冰花在算計事情時看上去很認真,很認真時的魯冰花一雙丹鳳眼突然沒了那股子妖嬈做作的媚態,反倒顯得十分深邃。

“至於我麼。”魯冰花眯起了一雙丹鳳眼,手中把玩着他的香帕,“我有我的打算。我得趕緊找個東西修修腳才行。”

“修腳?”南燭覺得這話題轉得太快。

“哎喲你不知道啊,晉安郡主過些日子要來,你說她要是看上我那我一點準備都沒有怎麼辦啊?”

南燭汗如雨下。魯冰花這是打算跟秦子敬搶老婆嗎?

“你說杜若那傢伙會不會修腳,要是修腳加推拿全套,我會考慮給他加錢的。”魯冰花道。

話音剛落,剛懵懵懂懂一隻腳進廚帳的杜若就順手抄了個水瓢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