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青雲星

沒有再多說什麼,軒轅文慢慢的走向崖邊,面色露出前所未有的莊重。

“既然如此,有些事我便告知於你,但今日過後,這些事你只能藏在心中,不得告訴他人,除非你還有再見我的一天。”

韓石沉默半響,輕輕點了點頭。

軒轅文大袖一捲,突然間,豔陽高照的天空中黑雲瀰漫,飛快地集結,天色隨之稍顯暗淡,一陣雷鳴電閃後,黃豆大小的雨滴,突然間傾瀉而下。

而在雨要落在臥牛山頂那一瞬間,軒轅文雙手掐訣,那萬千雨粒保持着水滴下滴之狀,一瞬間靜止在空中,於韓石四周伸手可及之處。

天空中黑雲紛紛散去,陽光再度降臨大地,遠處更有一彎巨大的彩虹橫跨當空。

這一幕剔透晶瑩,絢麗紛呈,有如夢幻之景。

軒轅文左手無名指指與拇指緊按,朝前彈去,只見那萬千水滴突然散出晶瑩之色,精光閃閃,更是在空中左右滑動起來,如萬千寶石掛在細線上,在空中來回搖擺不停。

韓石伸手摘下一塊寶石,放在手心中,仔細打量起來。

這哪裡是什麼寶石,入手冰涼,分明是冰塊無疑,韓石心下一動拿起茶杯,將冰塊放入,倒入滾燙的茶水,詭異的是,冰塊依然沒有融化的跡象。

軒轅文沒有阻止,靜靜的看着韓石,“韓石,此乃我的神通之一,名爲------雨晶,召雲中之水,落下爲雨,化雨爲晶,這雨晶在你之手,只是一塊好看的晶石罷了。”

“韓石,你且看好。”

西北方不遠處,一塊長寬五丈大小,高約十丈的青褐色巨石,是這山頂之上最大的一塊石頭,人若走近,便有一股壓力撲面而來,彷彿有一頭遠古兇獸藏在裡頭。

軒轅文大袖一拂,萬千雨晶如聽到命令一下,紛紛調轉方向,那最尖銳的一端,如鋒利的箭頭,瞄準了巨石,軒轅文雙手輕按,萬千雨晶立刻如閃電般攢射過去。

如流星一般的光華,閃爍在山頂之上,不到一息,巨大的轟鳴聲響起,那巨石徹底崩潰,就連碎石也找不到一塊,全部碎成石粉隨風飄散,化爲漫天灰塵。

軒轅文大袖一拂,清風吹過,那青褐色巨石原來之地一塵不染,彷彿巨石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這神通的威力,如何?”軒轅文輕輕道來。

韓石目瞪口呆,哪裡還能說得出話來,這已經不是人力可爲之事。

他估量着,若是自己動手,哪怕用巨斧猛砍,最多也只能在巨石上留下淺淺的白痕,與這等神通的威力相差不可以道里計。

韓石本以爲他已經或多或少了解先生的一些本事了,現在才知道,自己乃井底之蛙。

一向沉得住氣的韓石,此時看向軒轅文的眼光中,也露出毫不掩飾的狂熱。

“韓石,天地之間可以誕生靈智之物,多不勝數,但是這靈智從何而來,無人知曉,也許你可以從這點去尋找答案。”

“至於天地有靈智之說,在我修道數千年中,從來沒有感受到過,我只能告訴你,這天,乃無盡虛空,這地,乃無數星球,我們現在腳下的星球,其實只是這些星球中非常小的一個。”

“但我的師尊青雲子,乃絕世之修,有一次在我重傷,爲我護法療傷時,無意中說過,他的神念在虛無感悟之時曾感受到一種極爲奇特詭異的感覺,彷彿這天與地都是有自己的意志,更是好像一直在等待着什麼。”

“但這種感覺一閃而逝,又好似從來沒有出現過。這件事除了我和師尊之外,不會有他人知曉,這個隱密,你是第三個知曉之人,我今日告知與你,是希望可以解你之惑。”

韓石臉色駭然,心中震驚,雙目中光芒閃爍,眼神飄忽不定,顯然是在消化軒轅文所說的答案,今日所知之事,顯然已經超過了他的想象。

“至於你的第二問,雖然這五年你隨我學了不少東西,但心性果然還是少年。”

軒轅文長笑之聲波濤起伏,更是在遠處引起轟隆隆的回聲,如雷聲大作。

“心乃這世間最神奇之物,念之不斷,心之不斷,心中無論有多少鏽跡,也不可能磨斷,韓石,此一問,我不再多說,隨着歲月的流淌,你自會明白。”

“而你的第三問,卻是難倒了我,我修道數千載歲月,發現了一件奇怪之事。”

“我對這天地間的道理,知道的越多,心中就越是迷惘,彷彿在迷霧中前行,不辨東西。”

“我二十一歲踏入修道之門,這漫長的歲月裡,很多最初的想法都已經遺忘在時間的長河裡,曾經爲了快意恩仇,曾經爲了長生不死,曾經爲了至情至性,也曾經爲了無上大道,修士的世界裡,非常得殘酷,唯一真實的只有強者爲尊,如今的我,只爲了提高自身修爲,也只有這樣,才能夠在天地間逍遙自在,隨心所欲。”

“每個人活在這個世間,際遇各不相同,所求亦是各不相同,韓石,先生我期待着你自己的答案,更期待着你我再度相逢的一天。”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我將不再是你的先生,你可直呼我的名字,甚至,你可以指點與我,這世間大道雖有萬萬千,修道者的時間也各有不同。”

“但無論早晚,只有達者爲先。”

軒轅文伸出右手,食指在韓石眉心之上輕輕一點,一股無邊無際的信息傳入腦海之中。

那是千顆萬顆的璀璨星辰,組成了星辰之海,仿若把這虛空用一層層薄薄的青紗掩蓋起來。

穿過那千萬億裡的如迷霧般的青紗之後,有一顆鬱青色的巨大星球漂浮於虛空之中,星球上有間斷的雲海,飄移不定,縫隙間,露出河流山川,其上更有百丈高的宮殿,遠遠望去,恍若同仙境一般。

“那便是青雲星,我就從那裡來,我們現在腳下所在的叫做北玄星,青雲星和北玄星之間隔絕了無垠的星域,我的師尊,乃是這星空中絕頂的大能,有乾坤倒轉之能,這十年來,我其實只是代師傳藝。”

“若你此生,可憑着自身之力橫渡星域,來到青雲星,那便是你我還有重逢之緣,到那時,你我當可兄弟相稱。”

韓石眼中露出濃濃的不捨,喃喃道:“先生,你要離開了嗎?石頭蒙你教導十年,還未有點滴回報,我……. ”

軒轅文擺了擺手,打斷了韓石,背過身去,目中露出淡淡的苦澀。

“若是……若是你我沒有再見那一日,那便無需強求,這塊玉佩,你常留身邊,和那灰石掛在一起,若有劫難,此玉佩也許可以保你幾次,這就當是我最後爲你做的一件事了。”

“今日之後,還不知你我相見何日,先生我再送你一句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若風亦不能摧,則爲木中之王。”

“這句話,乃是師尊在我修道之初贈與我的,今日,我代師尊再贈與你,望你銘之。”

擡頭看了看那中天之月,軒轅文深深地看了韓石一眼,大袖一揮,一步邁出便穿過千丈距離。

從山頂望去,彷彿在月中漫步,再邁一步,軒轅文的身影瞬間便消失於月光之中。

只有一個聲音久久迴盪在臥牛山上,在那少年的心中響起。

“韓石,我在青雲星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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