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石面色冰寒,心中卻是有了一絲詫異,照常理來說,他與這兩位弟子素昧平生,首次見面之下就算不能笑顏以對,最起碼也不會口出惡言。
尤其是在藏經樓如此重地,看守者定是沉穩之人,絕不會輕易做出此等輕浮之事。
更何況,如這兩人所言,他們很清楚韓石入門不久,那韓石的身份肯定也早就知道,但依然在韓石面前,說出侮辱羅雲峰的話來。
這兩人修爲不高,若是無人指使,絕不敢如此行事。
韓石目光一閃,他在此事的表象下,聞到了濃濃的陰謀味道。
韓石雖然擁有凝元三重後期的實力,但自從踏入修道之途,卻是從來沒有出手過,早就躍躍欲試,想與修爲相近之人一較高下,來驗證他的實力。
今日恰好將計就計,藉着這個機會,給那在背後陰謀算計之人,來一個下馬威。
韓石意隨心動,腳下倒踩八卦步,如電光一閃,身形劃出一道詭奧難測的軌跡,瞬間便從黑衣弟子手中將令牌取走,越過兩人落到塔身入口處,沒有回頭作勢便朝塔裡走去。
這是韓石給這兩人最後的機會,若是這兩人就此退去,他倒也不好再出手。
這瞬息間奪回令牌之舉,亦是一個警告,也許下一次奪走的就不是令牌了。
黑衣弟子臉色瞬間漲紅,大怒舉劍便朝韓石背心刺來,韓石此舉讓他顏面大失,激怒之下已然失去判斷。
黑衣弟子名爲劉越與白衣弟子劉琦,都是飛天峰上一名普通的外門弟子。
三日前大長老有令,要兩人在藏經樓第一層門口看守,爲時二十天。
隨後不久,李家三兄弟之一的李輝找上門來告知兩人,如遇到羅雲峰韓石定要大加刁難,若是有機會,不妨讓韓石吃些苦頭。
兩人爲了討好李家三兄弟,便一口答應下來。
據李輝所言,這韓石靈根斑駁乃爛泥扶不上牆的貨色,剛剛入門兩個月想必還未凝元。
不過這小子身手倒是不錯,速度很快,他倆還是小心應對纔是。
眼看劍尖就要刺入韓石的背心,劉越手下也不由得一緩,藏經樓入口他畢竟不敢下死手,給韓石一個教訓也就罷了。
突然間劉越眼前一花,韓石的身影凌空翻起,在三丈外輕輕落下。
韓石微微一笑,說道:“原來飛天峰上的弟子這般沒有教養,這背後偷襲,難不成也是那大長老教你的麼?”
劉越回過神來,嘶聲罵道:“兔崽子,別看你有一個峰主當師父,小爺告訴你,他就是一個廢物而已,別指望他能夠保得住你。”
韓石聞言,臉上的微笑漸漸散去,眼中的寒芒大盛,盯着劉越的雙眼,渾身上下涌出了一股難言的氣勢,朝着劉越緩緩壓去。
劉越入門已經有十三載,和劉琦是堂兄弟,與玄陽門中許多的弟子一樣,都不是通過三百年一度的正規大比招收進來的。
他們兩人有一方遠親,是玄陽門內門弟子,藉着這層關係,加上送入許多賄賂,才被允許成爲雜役弟子。
進門後實力低下,故而總是被人呼來喝去,但二人也算爭氣,用了九年,終於達到凝元三重,正式升爲外門弟子。
半年前兩人皆凝元三重頂峰,在外門弟子中雖然實力不足,但對那些雜役弟子,終於可以揚眉吐氣。
而當年曾經刻薄對待過兩人的那些雜役弟子,還未等到遣返老家,便遭遇到兩人千百倍的報復,有些人因此,就此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玄陽門高層也曾派人察探過,卻一無所獲,時間長了,也就無人再過問此事。
這兩兄弟自此膽子也大了起來,由於行事毒辣,爲人陰險,也被李家三兄弟看中,吸納進了三兄弟的小圈子。
而此時的劉越,看着眼前名叫韓石,平淡無奇的青衫少年,心中無端突然一緊,一股莫名的慌張自心頭蔓延開來,少年眼中的寒意宛如實質一般,讓他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韓石雙手握拳,一拳平舉,一拳朝天,一股宛如山石滾落的低沉轟鳴聲,自虛空中緩緩傳出,韓石雙拳緩緩移動,無形之勢越來越強,就在這氣勢即將達到頂點,一個磨盤大小的虛影在韓石背後憑空出現,隨着韓石的拳頭所指,如同巨石一般朝着劉越砸去,劉越避無可避,眼中露出駭然之色。
不到一息間,這磨盤大小的虛影重重砸下,劉越如遭巨石擊中,鮮血狂噴,凌空飛起七丈有餘,佩劍也被砸成兩截,整個人頓時昏了過去。
韓石隨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頭看着一旁的白衣弟子,輕聲道:“不管是什麼人讓你們來的,記住,羅雲峰是不可以輕辱的,你回去告訴你們背後的主子,若是想對付我,就自己來,不要當個縮頭烏龜。”
韓石入門兩個月,應該尚未凝元,劉越卻是凝元三重。
無法想象,劉越在韓石的手下,竟然敗得如此慘,而那韓石所使出的神通,就連站在一旁的他,都有一種極爲強烈的危機感,更不用說如今昏迷不醒的劉越。
莫非,韓石已然凝元,甚至遠遠超過凝元三重了?
震驚之下,劉琦腦袋裡一片混亂。
等到回過神來,劉琦趕忙抱起重傷的劉越,朝着飛天峰趕去。
他和劉越兩人只是擺擺樣子罷了,這藏經樓若真的只有他們二人把守的話,那就真是笑話了。
而韓石和劉琦都不知道的是,剛纔交手的一幕,卻被一人看在眼中,此人玩味地笑了笑,朝着羅雲峰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在塔頂上盤膝坐下,閉上雙眼,不到三息,整個人便如石像一般入定了。
韓石走入藏經樓的第一層,心中微微有些驚訝,眼前的一幕與東雲城韓家的藏武閣完全不同。
藏武閣裡面的書籍,全部都是用書架擺放起來的,天長日久,有些書不免會有蟲咬或者潮溼發黴,從而導致書籍破損。
而眼前的第一層裡面,所有的書籍都是懸浮於半空中,每一本書的周圍,都有一圈無形的波動存在,從而隔絕了內外的氣息,如此一來,除非是人爲,正常情況下,大部分書籍都可以保留數千年之久,只是這些無形的波動,透出一絲溫和,與寶塔外面的禁制波動完全不同。
韓石走在這些漂浮着的書籍之間,一眼望去,看不到邊際,這與寶塔的大小完全不匹配。
很顯然,有大神通之士將第一層的空間和這個一望無際的空間連在一起,纔可以達到這種效果。
韓石心中充滿好奇,但眼中卻並沒有表現出來,他很清楚,這種神通,絕不是現在的他可以觸及的。
隨手取了一本出來,翻了翻,木針訣,木系下等功法,練至大成可以讓樹木變爲一根根堅硬如鐵的木針,化爲漫天針雨,用來傷敵。
將書放回原位,韓石掃了一眼漫無邊際的書籍,若是這樣一個個地看下去,還不知道幾時才能找到合自己心意的功法。
靈識稍微放出,將木針訣團團圍住,如水之沁潤,靈識極爲溫柔地滲入進了波動之中,沒有引起任何反彈。
韓石眉頭皺了皺,將靈識撤了出來,換到旁邊的一本書,靈識這次的入侵可以用暴力來形容,但卻依然沒有引起禁制的爆發,摸了摸手中的令牌,靈識快速地掃了一圈,韓石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若無這令牌,他便無法進來,這些書籍上的波動,並不阻止靈識的侵入,而塔身外圍的禁制波動則恰好相反,隔絕了所有的靈識探查,這應該是爲了防範宗門之外的人窺伺此地。
韓石沒有去登第二層,他的靈識,受到了一股強大的阻力,無法進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