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海山收斂心神,臉上的神色莊重無比,衣衫無風自動,有陣陣元氣鼓盪而出,帶動白髮飄動不止。
他雙手快速掐訣,其身體四周突然閃現十二柄飛劍,穿插四方如同游魚,寒光四溢透出濃濃肅殺之意,
“老夫最後一擊你若能接下,老夫甘拜下風。”嶽海山聲音低沉,其中卻蘊含着一股必勝的心念,這十二連環劍陣乃是底牌,爲了雷雲令,他已顧不得暴露這張底牌。
此劍陣,乃是得自一本劍宗殘本,修煉起來極爲艱難,他閉關近百年,有大半的時間,都是用在此陣之上,按照嶽海山的推算,此劍陣他從未在人前施展,相信雲長空亦是第一次見到,如此一來更是難以破開,有心算無心之下,他至少有五成把握擊敗雲長空,這也是他信心的來源。
黑袍中年聞言面色微變,目光中有了一絲謹慎。
他雲長空之名長海城無人不曉,乃是城中三位元丹大圓滿修士之一,這也是雲家能夠坐穩長海城第三把交椅的最大依仗。
這嶽海山多年前曾敗在他手中,當時,他擊敗此人極爲輕鬆,想不到多年過去,嶽海山的修爲竟也到了後期巔峰,已有一搏之力,甚至,他在這十二柄飛劍中,感到了不小的威脅。
黑袍中年眼底掠過一絲狠厲,手中悄然出現一枚血色玉符,此物乃是雲家重寶之一,其中蘊含有三擊之力,每一擊都相當於元嬰初期修士的全力一擊。
這是雲家先輩花費巨大代價纔得到的,傳承多年,卻始終沒有用過,如今傳到了他手中,這血色玉符,長海城知曉之人並不多,城主府自然是其中之一,這一次,拜託他出手殺死嶽海山的,正是城主府,雲長空看了看手心的血色玉符,心中微微嘆息,若不是城主府這次有重寶作爲交換,還真捨不得花費這一擊。
“嶽海山,要怪便怪那城主府,這一切與我雲家無涉。”
嶽海山體內的氣勢,隨着十二柄飛劍的遊走漸漸提升,就在達到最高的瞬間,嶽海山怒喝一聲,雙手齊揮之下,十二柄飛劍好似被十二隻看不見的手掌握着,整齊地調轉劍尖對準那黑袍中年,驀然化作十二道劍影刺向此人。
其勢,如雷。
雲長空面色稍有凝重之色,身形微微後退幾步後,憑空打出一掌,掌印剛一離開手掌便迅速變大,其速度極快,不過眨眼間便與十二道劍影撞在一起,這掌印看似虛幻,但與劍身接觸之下,卻發出金石相交之聲。
鏗鏘之下,竟然將十二柄飛劍盡數折斷,掌印去勢不過稍緩一下,便再度朝着嶽海山抓去。
看到飛劍折斷,嶽海山面色大變之下,猛地噴出一口血來,這十二柄飛劍與他心神相連,損毀的同時也牽連到心神,頓時受傷不淺,全身無力,看到掌印臨身,竟然連一絲元力也無法調動,這掌印連堅固無比的飛劍都能擊斷,若是抓住肉身,怕是立刻便要化爲一灘肉泥。
嶽海山慘笑一聲,這瞬間竟然無計可施,只有等死一途,不由得腦海中一片空白,心中第一次對逐出韓石一事,有了深深的悔意。
這悔意,與此前的後悔完全不同,不遠處旁觀的岳家衆人,頓時從歡呼變爲驚駭,更多的是一種悲哀,岳家立根長海城數千年,卻始終無法擺脫被人欺辱的命運,即便是老祖嶽海山親自出手,也一樣擺脫不了這延續千年的命運。
在這一瞬間,每一個岳家族人的眼中都充滿了濃郁的悲,不僅是爲了老祖的死,也是爲了這個家族中每一個人的命運,這其中,也包含着他們自己的命運。
一道青光,從虛無中來,
在掌印臨身的剎那,那道青光帶着嶽海山瞬間消失,再度出現時,已經回到了岳家衆人之中,而站在嶽海山身旁的,不是韓石又是何人。
掌印威勢不減,直直地衝向遠方天際,以極快的速度消失無蹤,雲長空眼中兇光一閃,怒不可遏,但他心機深沉,掃了一眼高臺後,目光一轉竟是漸漸平靜下來,這樣的場面,若是他強行出手,那幾位身擁裁決之名,必然會出手製止,如此便不妙還不如靜觀其變,畢竟他已出手,雖未置嶽海山於死地但已怪不得他。
至於城主府送來的那份重寶,他已吞下,又豈會吐出來,這雷雲令已在他手,何必費力不討好,雲長空面色漸漸平淡,愈發平靜。
這一切的折衝發生的極快,從掌印出現到消失天際,不過一息,許多人,甚至還未明白髮生了何事,一切便已結束。
高臺上的六人,目光中皆透出一絲凝重,對剛纔發生的一切,第一次生出重視的心態。
其中以張慕白心情最爲複雜,他的目光,徑直越過那雲長空和嶽海山,落在韓石身上,不過短短三個月,此人便從元丹初期突破到中期,進境極快,而且渾身上下,還有一股他看不透的危險氣息,若是再任由其發展下去,他將失去制服此人的把握。
念及至此,再加上在拍賣會上,韓石的不恭,張慕白心中陡然升起一縷無法遏制的殺意,看向韓石的目光深處,有了一絲冷冽。
這殺意雖然被張慕白極力掩飾,但卻依然沒有逃過韓石的感應,目光一冷,韓石擡頭看向高臺之上的張慕白。
這一眼平淡無奇,但其中的警告之意卻表露無遺,張慕白微微一怔之下,心中更是冷笑不已,在這長海城中,竟然有人敢再三挑釁於他,這些年來,他的心思都放在修爲上,有許多人,怕是已經忘記了他張慕白的手段了,這韓石必須死。
“我與岳家,再無瓜葛。”韓石面色如常,轉身離去。
嶽海山面色蒼白悔恨不已,不由得再度吐出血來,少頃低沉道:“老夫敗了。”
嶽海山大袖一揮,看向四周的岳家後輩,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老夫雖敗,但我岳家還未敗,百年之後,我岳家自當捲土重來,我岳家的兒郎,定會重現先祖的輝煌。”
岳家衆後輩聞言面色莊重,眼中重新燃起希冀,暗自握緊拳頭,脊樑挺直不再有惋惜遺憾,隨着岳家衆人離開,四塊令牌歸屬塵埃落定,分屬宋家,東方家,墨家和雲家。
明日,將是最令人關注的散修爭奪,這也是數千年前,當時的長海城城主所定下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