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行自從將謝鬆的手稿毀掉後心中暢快許多,這書院中的人再看不慣他又如何?從實力上說他是考試進來的,從家世上看他是樑府大公子,樑家在落沙城也是三大世家之一,這樣的身份怎麼能和書院裡某些書生相比。
樑行被三兩個好友圍着,諂媚的話以往聽着都特別順心,但是自從跟謝鬆鬧了不愉快之後,聽着那些話心中煩躁。剛好又是休假,於是他打發了身邊的人,想着先去纏綿館找小香發泄發泄。
以往走在大街上都沒有什麼其他的感覺,但是這天倒是渾身不自在。“難不成真被謝鬆的君子賦給唬住了不成?”他自言自語地走到纏綿館前,又回頭看了一眼長街,除了路邊的茶攤上有兩個人,沒有其他可疑的。
樑行放心地走了進去,而離纏綿館不遠的酒樓上,一個熟悉的臉龐正從窗邊隱去。
“樑公子來啦!小香出來接客了!”老鴇揮舞着手帕,一身熟悉的胭脂香味瞬間抓走了樑行的思緒。
“樑公子你來啦,”小香打扮得花枝招展,香肩半露軟綿綿地靠在他身上,嬌滴滴地怪道:“自從你去了書院以後都好久不來看小香了。”
“這不是忙着會試呢嗎?來見你多有不便。”樑行向來對這種風月場上的女子沒有什麼抵抗力,抓着小香的手就拉她去房間。
“公子才華橫溢,上次寫的送給小香的詞,都被譜了曲,唱來甚是好聽呢!”
“哦?那小香唱給本公子聽聽!”樑行一時間先將個人心中的不適感放下,看着小香婀娜多姿的身影,心中才舒坦些。
就算他謝鬆寫的東西好又怎麼樣?樑行的豔詞一絕,各大風月場地都有他的唱詞,歷史上未必就沒有他樑行的名字,想到這他心中好受許多。
小香溫柔纏綿,唱完一曲就膩在他身上不起來,但是樑行此次帶着心事而來,定是沒有盡力。
小香常年混跡這纏綿館,見過多少形形色色的男人,這點子小心事不論你瞞着還是不瞞,她都能察覺出來。小香起身倒了茶水給樑行,這才又重新依偎在他的胸口,染着蔻紅的指甲在他袒露的胸膛上輕劃,一邊用軟軟的口氣問道:“公子這次看起來像是有什麼煩心事,小香能爲公子解憂嗎?”
樑行原本那些事也不敢大肆張揚出去,畢竟第一天調戲青枝的時候連着謝文都罵了進去,他僥倖沒有被謝文聽到這件事,要是有哪個不長眼的去謝文面前說道,那還真的說不好今年的會試自己就去不了。
畢竟樑府幾個旁系的子弟都考得不怎麼樣,託了一些關係,現在的日子過得倒也還不錯,他的父親對他十分寵愛,所以就連他平日裡做的一些仗勢欺人的事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但是像來風月場所這樣的事,要是被樑父知道,說不得要一頓家法伺候,更不用說還在書院裡調戲人家小姐了。
樑行心中一陣糾結,到底是怎麼回事就鬼迷心竅地去攔住人家小姐的路?他心中狐疑,平日裡雖說怕着父親不敢去怡紅院那樣的大青樓,但是纏綿館也沒少來。這纏綿館裡的女子哪個不是身段好,樣貌媚?他怎麼就想去勾搭一個正經人家的小姐了?
見着樑行一副掙扎着糾結的樣子,小香吃醋似的嗔道:“樑公子怎麼懷中抱着奴家還想着別的事?”
樑行這纔回神,低頭看着懷裡的小香,媚態橫溢,眼神幾乎要勾人心魄,香肩光滑溫軟,酥胸半漏,一時不禁心癢癢,兩人又好一番快活。
只是他再怎麼動,腦子裡還是想不通怎麼那天鬼迷心竅。少女的身形也不如小香這般讓人看着就血氣上涌,眼睛裡也沒有魅惑之意,就連臉也只能說是清秀嫺靜——樑行低着頭看到小香眼神迷離的樣子,突然明白了。
那不是一時的鬼迷心竅,他除了常相見的女人能記得住容貌,鮮少能一眼就念念不忘一個人。那謝家的小姐雖然樣貌沒有那麼讓人驚豔,但是總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看着嫺靜但是又有一種活力,特別是那雙眼睛。
不諳世事,純淨無比。不像他樑府的姐妹,一個個要麼滿眼算計陰險狡詐,要麼就是楚楚可憐博同情,有病秧子,有跟他一樣橫蠻無理的,但是就沒有一個女子那麼純潔。
就算被他調戲了,也不是求同情,也沒有多害怕,彷彿在她的世界裡,沒有絕對的壞人。
謝文到底是怎麼教出這般女兒。
樑行在想通的同時又不忘在書院裡被同窗的奚落:“怪不得一個個都向着謝鬆兄弟兩個。”
“公子在說誰?”小香感覺他動作一頓,心中不禁有些懊惱,管他是什麼樣的男子,上了她的牀居然還有心思想別的,今天若不使出全身力氣把他哄開心了,那打賞的銀子......
樑行看她滿臉媚態也擋不住的貪婪表情,頓時覺得索然無味。他翻身坐起到一邊,好像小香是個什麼髒東西一樣。
小香被他突然的疏離弄得一愣,這才發現事態嚴重,她拿起被角擋住自己酥胸,輕聲問道:“公子是在書院裡遇到什麼事了?”
“我好像做錯事了。”樑行坐在牀上,表情有些茫然。“前幾日才知道自己心儀的是什麼樣的姑娘,而我今日又來找你廝混!”說着像是悔恨無比,伸手就要去撈自己的衣服。
小香見事情不對,立刻道:“公子莫急,小香說不定能爲公子解憂。”
“你懂什麼?”樑行開始穿靴子。
“小香在這風月場所待了數年,有什麼哄人的招數不知,公子要是想哄心儀的姑娘小香自然是可以獻一兩個計謀的。”樑行聽着小香調笑的聲音更加惱怒。
“你懂什麼!我是想見她,可我已經做了錯事!”
小香見他收斂了輕浮浪子的神色,像是真的爲愛所困一般,雖然心中不屑,但是表面依然笑意盈盈:“公子不如跟我說說是什麼樣的錯事,若是錯得好,成就一段佳緣也未可知。”
樑行一聽這才又重新坐下,思量起謝文在落沙城甚至整個北方都有些名聲,又想到謝府和城主府非同一般的關係,這樣說來,若是真娶了那位小姐,以後於公他樑府能攀的關係更多,於私有這麼一個大家閨秀當妻子也有排面,而且一看這小姐就不是屬於會作妖型的,日後家宅安寧,仕途順遂,何樂而不爲?
“公子可想好了?”小香見他沒有再動自己的意思,識趣地把衣服穿上坐到桌邊。
樑行點點頭,將前幾日看到青枝並出言調戲的事情一一道來,當然其中被書院衆學子指責的事就略過了,重點說了青枝是個怎樣的女子。
小香聽完點點頭,換了一副認真地爲他着想的神色:“這姑娘應該年紀不大,說不定還沒有及簪。”
“那應該如何?”樑行自從想了其中的利害關係後,更覺得這個青枝非娶不可。
到底是色慾薰心,小香不禁在心中嘲諷道,但是還是一手倒了些茶水,笑道:“公子莫急,按理說這姑娘頭上還有兩位兄長,按照順序來,怕是要讓公子等好一陣了。”
“臭**說話就是這麼麻煩!”樑行被她繞來繞去搞得不耐煩,從荷包裡掏出一張銀票往桌子上一拍,“快說!”
小香在心中冷笑一聲,將銀票收進胸口,臉上賠笑:“公子真是愛慘了這位姑娘!”
“這個法子有些損人,但是效果肯定是好的。”
“按照公子說的對方沒有聲張來對付公子,那就是想讓事情趕緊過去,畢竟姑娘家名聲要緊。”
wωω✿TTKдN✿¢ ○ “但是公子又這麼喜歡這位姑娘,無妨,只需要將此事大肆宣揚,再在衆人議論之時上門。”
“就算姑娘還爲及簪,爲了名譽着想,姑娘的家人也會答應與公子結親!”
樑行一想確實如此,謝文一生好像極其重視聲譽,但是若是到時候他成爲衆矢之的,人罵的可是他樑行的品格。
“不行。”樑行一拍桌,而小香像是知道他在顧忌什麼,她慢悠悠地喝一口茶道:“公子怕什麼,這件事知道真相的也不多,到時候找人在書院外散播一下你們兩情相悅,或者是人小姐倒貼上來,再加上姑娘的兄長又幾次與你爭執,這下佔理的可就是公子你了。”
樑行一聽,一顆心在胸中砰砰直跳,好像多少天來的擔驚受怕都消失了,剩下的都是天大的好事。他想着這一招好是好,但是也着實陰損。
“公子不必掛懷這伎倆陰損,成親後這姑娘自然會知道公子你的好。”小香像是知道他在心裡想什麼,一語戳破他的心思。
屋內沉默了片刻,空氣中胭脂和着薰香的味道甜得膩人,兩人各懷鬼胎,心潮暗涌。
屋外有個身影站了半天,手上青筋暴起,看起來很是隱忍。
過了半晌,樑行像是把整件事都已經做了一遍,臉上掛上滿意的笑,又從荷包裡拿出一些碎銀給小香。
“再陪公子我最後一次!”屋內小香的嬌笑聲和着樑行的粗喘,飄蕩在瀟湘館裡,融入其他客人的笑罵聲中。
沒有人注意到有一個身形挺拔的少年在黑夜的掩飾下翻過牆頭,悄無聲息地帶走了那些惡毒的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