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里路的距離陳依根本不曾嘗試。
那種沒多久就喘不過氣的感覺,每一步都彷彿不能控制只求着地的虛浮感,恨不得不顧一切只求能停下來休息的放棄念頭……無不深刻印進腦子裡。
當他比走路還慢的跑回家時,已經下午六點多了。
陳母看到他衣服溼透,臉比紙白的模樣嚇了一跳。
“你咋回事?”
“體育課兩千米。”陳依頭都懶得擡,回房間抓了換洗衣服就鑽進洗浴間。
“才兩千米就這樣。”陳母話音方落,陳父已經接上了話。“身體就是要鍛鍊,按我說你們的體育課跑兩千米就太少了……你平時就該多練練,你看XX的娃子體育多好,人家那跑三千米都能堅持下來,你才兩千米算什麼……”
陳依開着花灑靠瓷磚上只顧衝冷水,這種天氣洗冷水並不是他的習慣,只有精神不太好又希望提神的時候纔會這麼幹。剛開始會覺得冷的受不了,但克服心理因素後其實也沒那麼冷,漸漸的會覺得挺舒服,衝完後反而會因爲體表溫度的降低感覺特別暖和,甚至熱。
這是很有效的辦法,因爲他晚上還需要去王冰家裡。
他剛洗完澡時陳母就在外頭叫,說有電話,陳依忙說馬上出來。
穿好衣服出來時,陳母正拿着話筒,審犯人似的盤問。
“哦,你也讀初一啊。家住哪裡?父母是幹什麼的?什麼學校的?……”
陳依一把奪過話筒。陳母不滿的嘀咕抱怨道“問問都不行啊。”
陳依沒好氣的道“想了解改天我帶她來吃飯,你慢慢了解。問的跟審犯人似的。”
陳母無話可說的走開了,沒幾步又停步回頭打量,見陳依盯着她,沒意思的回了廚房。
“小樂吧?”
電話那頭這時纔有動靜,一副心有餘悸的口氣。
“你媽媽不在旁邊了吧?”
“不在了。”
“好嚇人呀。問的我都不知道怎麼辦。”
“睡的好嗎?”
“嗯。老公,冰哥打電話來了呢。”
“我來接你。”
“不要啦,不順路,我來找你!”
的確繞路太遠,陳依也就沒有堅持。“直接到XX有限公司大門口,我在那等你。”
掛了電話,陳母就沉眉冷眼的緊緊盯着他審問道“不在屋裡吃飯是不是?”
“同學生日。”
“編!明明是約了那個女娃子。你們不在一個學校咋認得的?”
“小學同學跟她一個學校。”
陳依說完開門就走。陳母的聲音關上門仍舊傳了出來。
“你要是敢做壞事我不打死你!”
下了樓,陳依在路邊等蕭樂時擡頭朝家裡窗戶看了眼,果然見到急忙退開窗戶邊的陳母身影。
等了十來分鐘,蕭樂坐的的士終於到了。陳依上車前又看眼家裡窗戶,窗簾邊分明躲着陳母那張窺看的臉。
“老公在看什麼呢?”
“我媽想偷偷看看你什麼樣呢,要不要下車站那滿足她的好奇心?”
蕭樂嚇了一跳似的把身子一縮,遠離車窗邊。“老公別嚇我!”
“XX村。”
的士駛遠,蕭樂的驚慌才消除。
“老公,你媽媽好可怕……”
“還行。算蠻開明的。”陳依說罷又問道“怎樣?哪天來我家玩會……”
沒說完蕭樂就連忙擺手搖頭。“別別別!饒了我吧,想着就可怕!……你怎麼不怕父母知道的?”
“有什麼好怕?再說這種事情一個屋檐下不可能瞞得過去,早晚知道。”
蕭樂低頭想了想,最後還是沒有勇氣。“以後再說吧好不好?現在真的不敢……”
“那就以後再說。”
冰哥的家裡跟陳依想像的完全不同,就在那棟樓旁邊不遠的地方,三層的水泥房,無論內外都跟金碧輝煌這詞沾不上邊,如果不是一應電視錄像機等等電器俱全,陳依就會覺得像是回到家鄉農村的老屋。
冰哥的母親顯得黑瘦,身子骨也單薄矮小,也許是曾經生活積勞的緣故,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很多。冰哥的父親衣着跟普通人也沒有多大區別,光鮮程度甚至不如陳父及其身邊的同事朋友。
看起來也很老,但精神很好,說話的嗓門比較大,總伴隨着朗聲大笑。蕭樂路上就說冰哥的父親比較好玩,事實上也如此。對於陳依和蕭樂這種年紀談戀愛十分理所當然,偶爾還會開他們玩笑,完全當作成年人看待。
讓陳依完全沒有在同學家裡面對長者時那種拘謹和束縛。
那天在最後緊要關頭出現的一行年輕人也來了,開始顯得有些拘謹,對冰哥的父親似乎有些敬畏。漸漸也因爲冰哥父親的隨和言舉感染,放開了言談。
吃到中途時,冰哥的父親乘着酒興忽然要跟大家打賭。
“你們信不信我空手能停住吊扇轉動?”
衆人都擡頭看那有些年代卻轉動飛快的風扇,明顯都不相信。
“關電源當然可以。”
“胡說!既然打賭怎麼會搞這種沒勁的歪門邪道?”
衆人聽着更不信,連冰哥都有些吃驚疑惑的擡頭盯着飛轉的吊扇,似乎也不知道他父親能有什麼辦法做到。
陳依琢磨了半天,暗覺莫非攻擊吊扇中間的圓盤?卻也拿不準,只覺得除此之外實在沒道理能辦到。
“都不信是不是?好,我們就打賭!如果我辦到了,王冰小雅,陳依小樂就親個嘴親熱親熱,其它沒女朋友或者沒帶來的罰酒五杯!”
其它人一聽全都起鬨答應,就算本來不能喝酒的兩個人好像也甘願爲了看兩對年輕小青女當場親嘴而拼上喝五杯。
冰哥的父親說了就做,讓大夥都暫時離桌,把飯桌移開一旁,然後站在凳子上。在衆人驚疑的期待中,一掌上擊吊扇中間的圓盤,那吊扇受此震動竟然剎時急停,就見他快如閃電的探出另一隻手把扇葉穩穩抓住!
“好!”
衆人驚訝之餘不吝稱讚的鼓掌叫好,有幾個帶頭端起酒就連幹了五杯,以示這酒喝的何等心甘情願。冰哥的父親見狀也顯得非常高興,爲那幾個人鼓掌叫好。
蕭樂驚喜之餘又臉紅的瞟眼陳依,旋即默不作聲的低臉,顯然想到他們要履行的賭約。
兩個不能喝酒的也沒有掃大夥的興致,鼓足勇氣彷彿拼命似的閉眼連幹五杯,然後人就站不穩的險些摔倒,被人扶着在沙發上喘氣。衆人鼓掌叫好,直誇是個男人。
那頭冰哥和回力酒吧的女人已經親上了嘴,冰哥倒是滿不在乎,他女朋友卻有些面紅耳赤。
冰哥的父親和衆人的目光都移到陳依和蕭樂身上。
“到你們了。趕快給大夥親一個。”
陳依暗覺這太難堪了。蕭樂臉紅的厲害,一點動靜都沒有,一副全由他做主的表現。
“快呀,願賭服輸,做人必需有的氣概。”
陳依暗自深呼口氣,儘量不讓人看出他的緊張和慌亂,捧了蕭樂緊閉眼睛的臉,慢慢湊近,吻了上去。
蜻蜓點水似的一觸即離。
冰哥的父親大爲不滿的叫道“偷奸耍滑可不行啊!什麼叫接吻?”
其它人無不起鬨。
就這樣陳依已經禁不住臉紅髮燙,感覺蕭樂緊張害羞的身體都在發抖,暗覺左右躲不過,乾脆點難堪還少點,拖拖拉拉更尷尬。
一狠心,吻了上去。
接吻的滋味一時竟然讓他感覺頭腦空白,嘴裡彷彿只感覺到淡淡的甜蜜。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衆人的起鬨笑聲。
“好了吧?也不能太投入啊,要親到天亮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