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xx村,陳依發覺真沒有什麼地方可去。回家不行,請了病假去學校也不行,閒來無事,他想起了圖書館。
坐了三十多分鐘公交車後,他走進了青少年宮圖書館。不由想起夢裡的李茵,又想起此刻在熟睡的蕭樂,暗自苦笑。
裡頭的管理員見到他,微笑招呼道“開學就沒空來了?今天不上課嗎?”
“叔叔好,很久不見了。其實今天逃課了。”
這裡頭幾個管理員對他都不錯,暑假在這裡時都混熟了,中午在一張桌子上吃快餐,有時候還會替陳依出飯錢,也會推薦介紹些書給他看。
“小小年紀不好好讀書,當心將來後悔。”
陳依失笑道“叔叔的切身感受?”
那管理員一愣,旋即坦然笑道“是啊。我以前讀書也逃課,出來社會了才覺得後悔。雖然現在的工作自己也喜歡但是工資不高啊,只能勉強養家餬口。”
陳依拿起管理員擺面前的書,書名是《黑馬》。
總聽陳父陳母說股票,陳依一翻目錄,果然是本教授炒股技巧的書。
“最近行情好?”
“馬馬虎虎。不做點投資很難有機會發財啊。”
陳依翻開書隨便看了看,沒什麼興趣。對這類學說心存偏見,如果裡頭的東西有用,知道的人多了也會變成無用。股票的性質就是有人賺錢有人虧損,不能共利就是其必然特性。行情好時陳父陳母以及親朋戚友個個都在說賺了多少錢,行情一過,個個哭喪臉說後悔當初怎麼沒及時出手。
其實根本不可能所有人都在贏利價位出手,拋盤必然導致價位下滑,高位接盤者面臨的必然是虧損。
“行情不好的時候就別做了唄,每年或者一兩年總有波行情,熊市漲升都是爲了拋盤再下跌。”
管理員曬然失笑。“你小子還知道熊市和拋盤呢?”
“老抽二手菸的也算菸民,我老聽二手股市行情啊,沒辦法。”
陳依起身找了本書回來,看了不久,心裡忽然生出個覺得荒唐的念頭,那就像讓蕭樂陪着跑去那座大廈找尋李心乘坐的車子一樣。
但這念頭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強烈,最後終於忍不住問那管理員。
“嗯……叔叔你記不記得我暑假時八月十五號後有沒有來過這裡?”
“失憶了啊?”那管理員微笑打趣。旋又想了想道“都幾個月了哪裡還記得那麼清楚?反正自從你色迷迷的盯着那個公主似的小女孩後就沒來過兩次了。”
陳依臉色慘變!李茵真的曾經來過這裡,他也真的曾經見到過她!
“怎麼了?真的失憶了?”管理員察覺他臉色不對,幾分關懷幾分疑惑。
“怎麼可能。我只是忘記暑假最後一次來是哪天。”
陳依故作平靜的低頭看書,卻連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他腦子裡念頭百轉,想起夢中李心的能力,想起林青對路遙施展的催眠術。
‘那不是夢?是我失憶了?我失憶了!我失憶了……’這念頭讓他遍體生寒。下意識的又安慰自己絕不可能。‘沒可能,爸不讓我來後每天就是在家裡,偶爾出去跟同學玩玩……只是巧合吧,可能是見過李茵那種漂亮女孩,其它都是幻想……誰會吃飽了撐的對我催眠?不要再追尋和探究這個虛假的夢,否則李茵電話怎麼會是空號?再說了,夢裡的事情那麼荒謬根本不可能發生,才見過一次面怎麼可能就答應當我女朋友呢?’
陳依無法說服自己視夢爲真實,此刻也變的不能理所當然的視爲幻象,再也呆不下去,合上書本就走。
“還是回去上課吧,放假有空再來啊。”
“嗯,叔叔再見。”
離開圖書館後,陳依反而有種無處可去的茫然感。
回不了家,去不了學校,不願意呆在圖書館爲夢中的李茵亂想。
他能去哪裡?
漫無目的的在青少年宮旁邊的公園裡閒逛一個多小時,越發感覺無聊。
想去蕭樂家又猜想她此刻絕對沒有睡醒,不願打擾她休息。
他坐在公園裡的長凳上,怔怔發呆。
公園裡這時分沒什麼人。
但從滑冰場裡頭出來一羣像是沒讀書或者是逃學的混混,五個男孩兩個女孩,嘻哈說笑着過來。看到他時,有個混混使了個眼色,其它四個跟着圍了過來。
陳依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是勒索錢的。這種事情很常見,學校裡還有學生連新買的衣服都被混混看中奪走的事情。膽子大的遇到這種事情會逃跑,膽子小的就只能屈服。但報警的,他在同學朋友口中從來就沒聽說過。
有時候他就覺得好奇,生活又不是演電影,這些混混不過是普通學生或者沒讀書的普通人,彼此街上不認識,報警了難道他們還能在諾大的城市中再找到你報復?
今天他覺得有機會試試報警後到底會怎麼樣。
“有沒有錢?”
“有啊。”陳依答應的很爽快。他知道說沒有對方就會搜身,那就只能反抗與之打鬥,那就無法進行有趣的實驗。
學校裡很多學生節假日自己出去玩都會把錢藏襪子裡,甚至內褲裡,以避免遇到混混被劫。雖然這種事情其實沒有多的那麼誇張,但學生們都極力避免損失,防備於萬一。
“拿出來。”混混很理所當然的發號施令。
陳依掏出張五十和幾塊零錢,那混混全拿了過去。其中有個混混說他道“留幾塊錢給別人坐車啊,別搞這麼絕。”
拿了錢的混混倒也沒計較的塞回兩塊錢給陳依。“出門帶這麼多錢幹嘛?”
陳依生平第一次遇到混混勒索,覺得挺有趣。看那羣人一點都不驚慌,若無其事的閒聊着慢吞吞的朝公園外走,他也耐着性子等。
公園外的馬路上就有崗亭,裡頭長年都有巡警,公園門口還有保安。
這些陳依都知道,當他跟出來時,那羣人經過了崗亭,仍舊在慢吞吞的閒聊走路。
陳依跟崗亭裡的巡警說了被勒索的事情,那個皮膚黝黑的年輕警察就叫住那路上走的幾個混混。陳依還擔心他們會撒腿逃跑,不料沒有。
拿錢的混混根本沒有狡辯否認,乖乖的把錢拿了出來,那巡警接過後遞給了陳依。
“小朋友別在附近逗留了,這裡很多爛仔,今天不用上課嗎?”
陳依隨口編謊說學校搞校慶活動,下午不用去。旋又奇怪道“我不用去派出所做筆錄什麼的嗎?”他想起皇帝新衣第一次覺醒後化身陳君在派出所的經歷。
那巡警無可奈何的拉開他低聲道“做不做都一樣。錢不多,而且你看他們都沒成年,我們帶回派出所後也只能是批評教育,通知他們學校和家長來領人。”
陳依的疑問激怒一個混混,狠狠瞪過來警告威脅道“撲街仔啊!你記住,以後小心點!”
那巡警聞言怒斥道“小傢伙當着警察面還敢威脅恐嚇!”
陳依倒不太以爲然,反而笑着調侃那個混混道“記住什麼?你又不是美女,我纔不會期盼跟你於茫茫人海中第二次相遇。”
“叼你xx個撲街仔,這麼串……”那混混的罵人話被巡警喝阻,旋又對陳依搖頭苦笑,顯然透出‘現在的孩子竟然這樣……’之類的驚詫和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