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接下來的半個月內,宣雲一直待在倚雲殿中爲華彩抄寫經書,一步都沒有踏出去過。

而宮裡關於華彩自盡的原因,所有人都採用了宣雲的解釋,認定是華彩在拒婚。

這也導致程介殺神的名聲,再度在朝中和民間流傳開來。

“錦時,你去拿些茉莉糕來,我要去壽康宮看看皇祖母。”

“是。”

等錦時出去後,宣雲纔將拇指長寬的信筒藏進袖中。

備好糕點,宣雲也沒有讓人準備步輦,而是選擇和錦時步行前往壽康宮。

這倒不是她不會享受,只是她需要儘快熟悉宮內佈局。

“啊。”在走到宮內一處拐角時,走在前面的錦時被突然出現的男子嚇了一跳。

男子一襲黑衣,眉目清俊,他徑直看向後面的宣雲,拱手道:“參見殿下。”

宣雲見對方行的是常禮,而非大禮,又結合了一下這人的年齡和腰間佩戴的令牌,迅速判斷出這人就是詔察司首領,程介。

“程詔察不必拘束。”

“謝殿下。”程介身形挺拔,光是站着都會給人難言的壓迫。

宣雲見他沒有要讓路的意思,笑道:“想必程詔察還有要事在身,我就不耽誤了,錦時,讓程詔察先過。”

程介往前了兩步,停在宣雲面前,“公主何必折煞微臣,我只不過是想向公主解釋一件事情而已。”

宣雲愣了一下,反問道:“什麼事?”

“微臣雖然執掌詔察司,但所作所爲都是爲了聖上的江山社稷,雖然有時候手段難免血腥了些,但還不至於時時帶着殺氣。”程介一字一句道。

宣雲垂下眸子,原來這人是覺得自己敗壞了他的名聲,興師問罪來了。

但程家畢竟是太后的外戚,而且還是沐國的權臣,所以宣雲並不想得罪他。

她故意表現出窘態,甚至還有些不好意思,“程詔察,那話我也是聽華彩妹妹說的,我只是如實傳達給父皇而已,如果冒犯了程詔察,還請見諒。”

程介也表現的非常大度,主動側開身子道:“殿下說笑了,請。”

宣雲禮貌的點了點頭,從他身旁經過。

壽康宮。

程太后見她過來,笑道:“今兒個是什麼日子,你們這一個兩個都來了,介兒前腳剛走,你後腳就到了。”

宣雲笑着行過禮後,才道:“孫兒新做了些茉莉糕,覺得味道還不錯,所以特地拿來給皇祖母嚐嚐。”

她將茉莉糕端出來後,程太后身邊的趙公公立馬上前來接,兩人對視了一眼,暗中交換了信筒。

程太后勉強嚐了兩口,敷衍道:“味道確實不錯。”

宣雲見她已經有睏意,也不便再打擾,直接告退了。

回到倚雲殿後,她第一時間拆看了信筒,上面寫着:“辛張,詔察司十一獄左間。”

她記得詔察司共有十二獄,十獄之後關押的都是重要犯人,地點隱蔽,不易尋找。

她將紙張翻過來,透過燭火來看,上面立馬出現一副地圖。

錦時這時從殿外進來,她不動聲色的將紙張點燃,扔進香爐中。

“錦時,我記得七夕快到了,你去翻下萬年曆,看看是哪一天。”

“兩日後便是。”錦時直接回道。

宣雲心裡有了主意,她將信箋上的內容抄下來後,直接扔進了院中的荷花池,這也是她往宮外遞消息的最快途徑。

……

沐國的民風並不像前朝那麼嚴苛,對女子的要求也寬鬆許多,所以許多女子都會在七夕這一天出來遊玩。

宣雲本來就是長在宮外,所以對這些東西並不新奇,倒是旁邊的錦時一直好奇的向兩旁張望。

宣雲的視線在大街上掃了一圈,果然掃到了程介的身影,對方身邊還跟了一個女子。

“錦時,我們……”她去拉後面的錦時,發現對方已經不在自己身後。

她輕蹙了下眉頭,掃視四周都沒看到錦時的身影,嘆氣道:“算了,顧不上你了。”

“程公子。”她主動上前開口叫住程介。

程介和身旁的女子同時轉身看向她。

“表哥,這位姑娘是誰啊?”那女子疑惑的看向宣雲。

程介愣了一下,剛想行禮就被宣雲給制止了,“程公子,我今天是出來玩的,不必拘束。”

程介點頭,向旁邊的女子介紹道:“這是宣雲殿下。”

“小女葉依然。”葉依然也是極爲聰慧的人,知道宣雲不想暴露身份,所以只是行了個一般的禮。

宣雲笑着扶了她一下,道:“我一人出來玩也是無聊,可巧碰到兩位,不知道兩位可願意相陪。”

程介探究的看了她一眼,沒作答,倒是旁邊的葉依然率先開口道:“您若是不嫌棄,我們自當相陪。”

人羣突然躁動起來,似乎是到了放花燈的時候了。

葉依然鮮少出門,有些興奮的道:“那邊好像是開始放燈了,我們也去看看吧。”

宣雲自然沒有異議,她看向興致缺缺的程介,故意道:“程公子莫不是怨我掃了二位的雅興,所以纔不願去。”

“那倒不是。”程介直接走到了她前面。

幾人剛到放燈的河邊,空中就劃過一個弓箭標誌的鳴鏑。

不過這會兒衆人的視線都在河裡的蓮花燈上,所以除了宣雲和程介基本上沒人注意到這個鳴鏑。

這個鳴鏑是詔察司的緊急防禦信號,程介看向葉依然道:“依然,你留在這裡不要離開,我待會兒讓人送你回府。”

葉依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能愣愣的點了點頭。

宣雲見程介要離開,立馬從腳下挑起一粒石塊,擊向葉依然的膝蓋處,對方腳猛地一軟,就這麼一點防備都沒有,直接落水了。

“葉姑娘,程公子,葉姑娘落水了。”宣雲叫住即將坐上馬車的程介。

程介立馬停住腳步,快步走了過來,將葉依然救上來後,兩人也已經全部溼透。

“依然,你怎麼樣?”程介看着臉色蒼白的葉依然,一臉擔憂的問道。

葉依然咳了幾聲後,才漸漸好轉過來,她搖搖頭道:“表哥,我沒事,都是我太沒用了,這麼淺的水都能被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