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第一二零章

“我……我什麼時候害死綢綢了?”李氏的臉色更白了, “那綢綢手腳不乾淨,幾回拿家裡的東西,我一年前就想處置她了, 也與老爺說過幾回, 但是老爺總不當一回事。老爺讓我離開, 難道要留這麼一隻碩鼠在家裡, 沒有我看着, 她豈不得把家裡的物件兒都拿光了?可不得處置了她麼!哪裡知道……哪裡知道她竟死了……”

餘菡冷哼一聲:“你還抵賴!老爺都和我說了,說你想處置綢綢,可他不想害人性命, 又拗不過你,只好到我這裡來躲幾日。沒想到你心狠手辣, 招了厲鬼來, 還是把綢綢害死了!”

“我說處置綢綢, 不過是希望老爺把她帶去衙門,敲打敲打她, 何至於要了她的命!”李氏道,“誠然……誠然綢綢之死,我確有責任,可是那天早上,我只是任衙門的人把她帶走而已, 我怎麼知道她後來會死……”

這話出, 謝容與的眉心微微一蹙。

章祿之立刻問:“衙門的人把綢綢帶走, 什麼時候?”

“就是……就是她死的那天早上。”李氏怯聲道。

“你說你想處置綢綢, 就是把她告去衙門?”

李氏先是點點頭, 忙又解釋,“也不是真的告官, 她到底跟了我這些年,要是真的鬧到衙門,她名聲壞了,找不到餬口的生計,往後還怎麼活?我就是想讓老爺嚇唬嚇唬她,讓她跪在公堂裡認個錯,再也不敢偷拿東西了就是。當日老爺終於肯了,讓衙門的人來帶走她,沒想到……”

“你又在扯謊,老爺慣來什麼德行,他從來不肯理會衙門的差事的,怎麼會爲了府上的一個丫鬟費這番周折?”餘菡道,“再說當日老爺一直在我莊子上,一直到綢綢死了,秦師爺纔過來把他喚走,你說老爺讓衙門的人把綢綢接走,他在夢裡使喚的人麼?!”

李氏一聽這話,急忙道:“我真的沒有說謊,當真是老爺讓人來把綢綢帶走的。我還以爲……還以爲是老爺殺了綢綢,所以我才……”

她說着,怔怔地道:“綢綢不是老爺殺的,那是誰殺的?”

謝容與問:“當日從你家中帶走綢綢的是誰?”

“是衙門的李捕頭。”李氏說着,立刻解釋,“王爺,民婦當真沒有騙您,綢綢被李捕頭接走的時候,家中小兒幼女皆在一旁,民婦還讓她們引以爲戒,小兒不會打誑語,王爺差人過去一問便知。”

謝容與看祁銘一眼,祁銘點點頭,親自去問過了。

謝容與道:“這麼說,綢綢近年來手腳一直不乾淨,你念及她跟了自己這麼多年,對她多有包容,一直到一個月前,孫誼年忽然讓你離開上溪,你擔心自己走了以後,家中無人約束丫鬟綢綢,是以你希望孫誼年把她帶去衙門,對她小懲大誡。但是孫誼年不肯,他與你大鬧一場,爾後去了餘氏莊上。你在家中等了幾日,一日清晨,衙門的李捕頭忽然找上門來,說孫縣令願意處置綢綢了,要把她帶走,對嗎?”

李氏訥訥地頷首:“對……”

謝容與再問餘菡:“孫誼年在你莊上的那幾日,與你說的是,李氏想處置綢綢,可他不想害人性命?”

“是。”

“他可說了是李氏想要殺害綢綢?”

“這個……倒是不曾。”

“那麼孫誼年真正的說法,會不會是,因爲李氏想要把綢綢送去衙門,所以綢綢有可能會死?”

餘菡愣了愣,驀地憶起了孫誼年彼時絕望的眼神,那眼神她後來也看過一次,是他說再也不希望有人因爲竹固山沒命了。

餘菡剛要開口,謝容與已經從她的神情裡看出了答案,轉而問李氏,“想把綢綢送去衙門,讓孫誼年嚇唬她這事,你跟多少人提過?”

“回王爺,除了老爺,民婦沒跟什麼人提過。”李氏蹙眉回想,“不過、不過有一回,民婦惱老爺一直不應此事,去衙門找過他,逼他把綢綢帶來衙門,當時有幾個人在老爺身邊,應該將此事聽去了。”

“這幾個人中,有沒有李捕頭。”

李氏竭力回憶了一會兒,忽道:“有,有的。”

“也就是說,李捕頭知道你想處置綢綢這事?”謝容與一頓,道,“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當日真正想從你家中帶走丫鬟綢綢的,不是孫誼年,更與怪力亂神無關,正是這個李捕頭,而後來殺害綢綢的,也是李捕頭。”

李氏道:“……有是有,可是,爲什麼……”

“是啊,虞侯,爲什麼?”一旁的章祿之聽謝容與審訊,前面的尚且跟得上思路,到了這裡,不由一頭霧水。

謝容與環目看了眼衆人,見玄鷹衛中除了衛玦均目露困惑,說道:“我且問你們,上溪是因何封山的?”

“這……自然是因爲‘鬼殺人’的事件。”

且鬼殺人事件中,死的正是綢綢。

“那麼這個因‘鬼’而死的人,可以是別人嗎?”

衛玦道:“不能。”

“爲何?”

“既然封山,那麼這個因‘鬼’而死的人,絕不能是尋常人,起碼引起的波瀾足夠大才行。綢綢是縣令府上的人,在上溪這樣一個山城中,最尊貴的地方就是縣令大人自己的府邸,只有縣令府上的人死在縣衙附近,這場‘鬼殺人’事件才足以引起震動,以至於縣衙頒下封山之令時,任何人都不會起疑,此其一。其二,也是最重要的,就當時的情況來看,只有綢綢死,纔不會引人懷疑,讓人真正相信是鬼殺的。”

衛玦頓了頓,繼續說道:“那麼如何相信一個人是鬼殺的?一則,死相夠慘,二則,死因莫名,但這第一二點都是人爲可控的,最關鍵的是第三點,她死後,不會有人質疑,不會有人鳴冤,所有相關的人都會閉上嘴,所有相關人都寧肯她是鬼殺的,不會多過問這個案子半句。

“與綢綢相關的人都有誰?第一,李氏,李氏自然不會過問,因爲她以爲是綢綢是孫誼年命人殺害的;第二,餘氏,餘氏不算相關人,她只是知情人,但李氏是她的主母,正如她自己所言,她縱然心中有所懷疑,仍是幫李氏隱下了此事;第三,孫誼年,孫誼年爲何不會多過問?因爲他早就知道了綢綢會死,他甚至知道有人想利用綢綢,這個最佳人選,做一起‘鬼殺人’的案子,封禁上溪整座城,所以當李氏想把綢綢送去衙門時,他極力反對,因爲他知道,綢綢可能會因此喪命,這也是爲什麼他後來去餘氏莊上,說出了‘李氏想處置綢綢,但他不想害人性命’這樣前言不搭後語的話。”

“那麼最後一個問題。”衛玦說到這裡,沉了一口氣,“孫誼年既知道綢綢會死,爲何敢怒不敢言?”

“因爲上溪縣衙,早就不是他做得了主的了。”這時,青唯道,“而那個真正能做主的人,便是決意下封山之令的人。”

“封山之令的前提,是‘鬼殺人’事件。”謝容與接過青唯的話頭,“是故,籌劃殺害綢綢、並藉此引起軒然大波的人,就是那個藏在衙門裡的,我們真正要找的人。”

在這場事端中,無論孫誼年、秦景山,乃或是竹固山的耿常,他們賣出登洗襟臺的名額,或多或少都是被迫的。

後來耿常雖死,孫誼年與秦景山卻苟活了下來,可他們知道這麼多東西,那個始作俑者難道不會派人暗中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嗎?

始作俑者早在上溪的縣衙安插了線人,這纔是孫誼年一直說,他早就做不了衙門的主的原因。

眼下孫誼年和秦景山死了,謝容與無法從他們口中直接問出始作俑者究竟是誰。

不過無妨,揪出他的線人也是一樣的。

章祿之聽完這一番話,恍然大悟,“所以這個人,就是當日藉口從縣令府上帶走綢綢的李捕頭?”

彷彿就是爲了證明這個推測似的,祁銘很快回來了,他道:“殿下,屬下適才已迴歸寧莊問過了,孫家的兩名小兒證實,當日從縣令府上帶走丫鬟綢綢的確系李捕頭不假,另外屬下還問了幾名孫府的家僕與巡檢司捉捕回來的衙差,他們都證明,丫鬟綢綢死的那日,只有李捕頭與一名典薄在衙門,孫縣令、秦師爺都不在。”

謝容與頷首,他沒再針對李捕頭多問什麼,而是看向李氏與餘氏:“最後一個問,上溪有什麼地方,是不能去的嗎?”

95.第九五章191.第一九一章47.第四七章176.第一七六章86.第八六章85.第八五章95.第九五章86.第八六章50.第五十章154.第一五四章34.第三四章36.第三六章55.第五五章156.第一五六章110.第一一零章114.第一一四章87.第八七章205.第二零五章1.第一章185.第一八五章143.第一四三章56.第五六章191.第一九一章53.第五三章38.第三八章124.第一二四章17.第十七章36.第三六章127.第一二七章170.第一七零章73.第七三章132.第一三二章3.第三章130.第一三零章203.第二零三章(修)112.第一一二章115.第一一五章4.第四章159.第一五九章182.第一八二章72.第七二章19.第十九章66.第六六章93.第九三章55.第五五章213.尾聲一188.第一八八章13.第十三章110.第一一零章59.第五九章37.第三七章11.第十一章14.第十四章162.第一六二章95.第九五章152.第一五二章96.第九六章110.第一一零章168.第一六八章8.第八章107.第一零七章44.第四四章117.第一一七章40.第四十章126.第一二六章199.第一九九章76.第七六章54.第五四章137.第一三七章15.第十五章140.第一四零章28.第二八章163.第一六三章15.第十五章9.第九章31.第三一章34.第三四章8.第八章124.第一二四章82.第八二章56.第五六章100.第一百章101.第一零一章177.第一七七章48.第四八章157.第一五七章151.第一五一章47.第四七章32.第三二章74.第七四章69.第六九章46.第四六章185.第一八五章190.第一九零章89.第八|九章44.第四四章126.第一二六章60.第六十章138.第一三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