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嶗山八妖

李青雲感到這個冬天並不冷。他也沒有經歷過幾個冬天,從出生到現在,只有不到半年的時間,在無上乾坤逆轉大法的作用下,他已經長成了成年小夥子,又加上吃了蛇膽,喝了岩石骨髓血,更是生的玉樹臨風,由不得讓人喜歡。但他無暇顧及小鎮街道上來來往往女性同胞們對他投過來的詫異眼光,他想盡快回家。

柳飄陽緊跟着他的步伐,時而御風,時而地面行走,時而又停留在小村的角落裡休息一下。一路上二人有說有笑,顯得非常快活,連空中飛過的大雁,鳥雀都要圍繞在他們身邊御風而行, 他們儼然成了鳥羣中的成員。

停留下來休息的時候,柳飄陽也教了李青雲一些基本的武學知識,李青雲一學就會,甚至還自創了一些招式。雖說在崑崙山上幾個月,但李呱呱道長和那些劍師們並沒有教授他們一招半式,只是用功法催生他們儘快成長,以及讓他們這些200多個童男童女練習崑崙派心法。

“這些招式都是用來防身的,遇到高手,像陰陽客這樣的高手,打起架來一定要講究策略,我師傅司藤老妲說的好,打架最高的境界是讓對方近不了身,殺人於百丈之外。如果要晉升也要一招致命,許多門派的武功講究花哨招式,打起來好看,用起來卻很費力。”經過小半日的招式教導,柳飄陽又開始講起武學心法和打架必勝的策略。“你看我對付陰陽客的那些招數,招招都是奔着他的死穴去的,打得他招架不住”。柳飄陽開始吹噓起來。但在李青雲的眼裡,她當時的動作非常遲緩,有很多漏洞,如果對手是他李青雲,至少她的身上有36處大穴可以攻擊,而且一擊必中。

至於陰陽客,劍法舞得花哨,現在回想起來他的漏洞更多,不然也不會被自己輕輕一拽就成廢人。

李青雲心裡着急回家,飛得有點快,柳飄陽這時候感覺到功力上的差距,讓他等一等。天將要變黑,她嚷着讓李青雲。落下身形,找地方休息一晚,第二天再趕路。

俗話說“近鄉心更怯”,以李青雲的速度,再過上幾個時辰就可以趕到家,突然心裡有一種莫名的害怕,這是許多離家在外的遊子,回鄉都有的感受,他也不例外,於是他答應柳飄陽找個地方休息一晚,沐浴更衣,打扮好了再回去,這樣讓父母看到一個嶄新的自己。

有了這些心理,他與柳飄陽趁着西邊天空最後一縷夕陽的餘暉,找到了一個較大的村落。他們看到一個高牆深院大戶人家,柳飄陽立刻上前詢問,說明來意想借宿一晚。開門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鬟,跟着一個同樣年齡、穿着打扮好像該家小姐的女子。那女子彷彿剛剛哭過,梨花帶雨,滿眼含淚,李青雲覺得有些不方便,想拉柳飄陽轉身離去,但那女子還是叫住了他們,隨後讓丫鬟收拾了兩間廂房給他們住。等到李青雲與柳飄揚住下,丫鬟又送來一些點心和夜宵,囑咐他們夜晚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出門。

李青雲和柳飄陽好生疑慮,但客隨主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只是借宿,第二天早上還要早點啓程,因此也不再多想。

李青雲躺在牀上很快熟睡,這幾日的經歷讓他沒有好好睡過一次覺。夢中彷彿有人在推他,他睜開眼睛,原來是柳飄陽站在他的身邊。他急問怎麼啦?柳飄陽示意讓他不要作聲,這時他才聽到外面有一堆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碰撞的打鬥聲。他記起進門時丫鬟的囑咐,不敢多事,只是躺在牀邊靜靜地聽着外面。柳飄陽走到窗前,單指捅破一個窟窿,睜大眼睛看着外面發生的一切。

自從早上從峽谷中死裡逃生,李青雲感到身體在這一日有了巨大的變化,幾乎每一個時辰自己的功力都在增長。丹田之處,熱浪洶涌,一波一又一波地催化着他身上每一個器官和細胞,他的聽力已經能夠聽出10多裡外樹枝被風吹動發出淒厲的尖銳聲。更不要說院中一干人等,他能夠通過這些人呼吸動作和心臟跳動起伏的聲音,感覺到外面有12個人,其中8個人在圍攻三位,另外一人明顯是那年輕丫鬟,倒在正房門前的地上,只有微弱的氣息和心跳。

李青雲坐起來想出去救護那位丫鬟,但柳飄陽擺擺手讓他不要動,看一看再說。

柳飄陽看到外面被圍攻的三位,二老一少,那一少就是開門見過的小姐,二老應該是小姐的父母。三人都手持寶劍,組成一個三角陣型,舞動的劍氣和掌風在三人周圍形成了一片好似無法逾越的屏障,那8人只能站在屏障外遞招,根本進不了他們的身。這是8個人中有人高聲說道:我嶗山八妖可不是浪得虛名,今天定要拿到東西才肯罷休。俗話說好漢架不住人多,我就不信我們八妖。收拾不了你們三位。

聽到嶗山八妖的名號柳飄陽顯得非常興奮,也不喊李青雲,直接破窗而出,大喊一聲:姑奶奶找你們找了半年,原來你們在這兒。人已到,腳未落地,青絲軟鞭的煞氣已經卷起其中一個胖墩墩、手使大錘的傢伙,拋在空中。等到柳飄陽立住身形,那人已經摔在地上,氣絕身亡,那屍體也瞬間不見,倒是變化出一顆發光的靈核,柳飄陽一招手,把那靈覈收入口袋。

她這一連串的動作,看得在場的人瞠目結舌,隨後趕來的李青雲也感到不可思議。

此時被圍攻的二老一少看有幫手出現,立刻說道:兩位少俠還是回去休息,這幾個邪魔歪道我們還是應付得來,不勞您們出手。

那嶗山八妖,不、現在是七妖,見到柳飄陽一出手就要了他們師弟的性命,感到有些恐懼,想趁他們說話時溜走。說時遲,那時快,柳飄陽揮動軟鞭,又捲了其中一個雙手拿斧頭的,輕輕一抖,一顆靈核又落入她的口袋。

另外嶗山六妖立刻跪拜在地,央求饒過性命。柳飄陽斜嘴吹了一下腮邊垂下的青絲說道:我與你們近日無仇、遠日無冤,只是我答應師傅下山要收你們幾位助她老人家修煉。

你師傅是誰?我們從來沒有招惹過他,爲何要取我等性命?六妖磕頭如搗蒜,腦門在地上嘣嘣直響。

柳飄陽不屑地哼了一聲,說道:我師傅是誰你們根本不配知道,不過告訴你們也無妨。我師傅就是掌管瑰寶雪嶺三界的司藤老妲,你們嶗山八妖,入了她老人家的法眼是你們的造化,今天就乖乖受命吧。

你們自己動手,還是勞駕本姑奶奶?

說完,柳飄陽拿起青絲軟鞭又要揮起。就聽其中一個高個子抽搐地說到:我們八妖修煉幾百年才幻化出人形,道行也不深,你師傅司藤老妲老人家拿我們修煉,也增長不了多少法力,我現在拿個東西給你換我們這幾條賤命,是否可行?

柳飄陽一聽,來了興趣,問:什麼東西?

那高個子嶗山妖看事情有轉機,馬上說:東西不在我們手裡,在這位周辰老爺子手中,你姑奶奶在旁邊坐着瞧,我們把東西奪過來給你。

這時,依然扎着架勢、保持戰鬥隊形的男性老者周辰急忙插話:

“少俠,休要聽他們胡說,這東西本來就是我們祖傳之物,今天鏢局剛送到就被他們嶗山八妖盯上,非得要搶了去,這東西比我們的命都重要。”老者的意思很明白,東西在人在,人不在,東西可能也要被他們毀掉。

柳飄陽興趣大增,說道:到底是什麼東西?讓你們連性命都不要,拼命守護和搶奪。

老者不答,嶗山高個子妖說道:那是修煉萬年的何首烏幻化而成的雮經珠,正常人帶在身上都會讓人永葆青春,百病不侵,長壽不死。你看這位小姐,其實她的真實年齡已經有幾百歲,那東西一定是在她身上。嶗山高個子妖手指陣中的年輕女子,繼續說道:這雮經珠,原來是鳳凰地母的火膽,幾經波折,後來被一顆修煉的何首烏俘獲,何首烏本來要生吞它助自己修煉成仙,可惜卻被反噬,吸進火膽,幻化成有萬年功效的靈珠。

李青雲和柳飄陽目光全部投向那位見過的年輕小姐。仔細看去,她的皮膚、面貌、頭髮都與年輕女子一般、並無異常,只是眼神中透着年輕女子不應該有的滄桑感。

“我祖母身患怪病,必須要雮經珠放在身邊才能不會發作。你們若要拿走,那是要了我們祖孫三代的性命。”老者周辰急道。

“你們這些嶗山八妖真是可惡,自己要搶奪人家保命的東西,打不過,想着法讓我出手,讓我做惡人。我今天饒不了你們!

饒了你們,估計你們還會打家劫舍。把你們變成靈核,助我師傅修仙也是物盡其用,你們就不要再找藉口?”柳飄陽終於弄明白來龍去脈,手中軟鞭揚起一卷,嶗山六妖還未來得及掙扎,就已經變成6顆靈核,被柳飄陽收了。

站在一旁的李青雲開始就感到柳飄陽有些殘忍,本想上前勸阻。但當聽到她說來自瑰寶雪嶺,他又猶豫了。他想起夔蟒的囑託,懷疑柳飄陽就是夔蟒的女兒,畢竟會人語的夔蟒後代,修成人形也有可能。

柳飄陽彷彿看出了李青雲的心思,婉然一笑對他說:你不要心疼這些嶗山八妖,他們都是無惡不作的仙湖敗類,向來都是吸乾女子的陰氣修煉成人形,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婦女和閨中小姐,他們本是嶗山腳下八隻癩蛤蟆,不知被哪位神仙注入仙力,讓他們成爲修道敗類?等我查出這背後主使,一定饒不了他。

聽她一說,李青雲才釋然。這時那二老一少收了陣勢,急忙拜倒在柳飄陽的腳下,一再說感謝她的救命之恩,並把他們請入正房歇坐吃茶。

過了一會兒,那年輕女子從懷中掏出一個香囊,從囊中取出一顆黝黑的珠子。那珠子並不放光,被拿出時整個房間突然變得漆黑一片,所有燈的光線都被它吸住,如石沉大海。幸虧李青雲眼力通透,能夠清一切,猜想這就是雮經珠了。

那女子悠悠地說道:這珠子自小一直在我身邊,後來被人借去治病,昨天剛剛送回來,哪知卻引起這些事端。女子嘆了一口氣,接着說:是禍躲不過,這東西放在我們身邊也是禍害,說不定哪天又引來妖怪。我看兩位少俠俠義心腸,不如送與你們做個大用。

柳飄陽感到有些差異:這雮經珠可以治療你的怪病,我們拿走了,你的病怎麼辦?我們可不想做嶗山八妖那樣的惡人。

那女子苦笑一聲,說道:其實我們四位(包括丫鬟)也都是這村落後面河邊修煉的白蟻所化,人稱涇河四仙,在此居住數百年,可惜還沒有摸到仙道的門檻。這雮經珠雖能治病,但卻也反噬吸食我們的法力,不然嶗山八妖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

現在我的病情已經基本痊癒,雮經珠留在我們身邊沒有多大用處,你們儘管拿去,這也是在幫助我們,請不要推辭。

李青雲與柳飄陽感到詫異,居然沒有看出,這二老一少也是同道中人。柳飄陽聽師傅司藤老妲講過,雮經珠是修煉界的四大名珠之一,但它有一個奇怪的特性,只對從人修煉成仙有幫助,而對於那些動物植物各種精靈脩煉成人形,反而是一種毒害。

因此柳飄陽並沒有接手過來,卻讓李青雲上前接下。李青雲有些不好意思,無功不受祿,自己也沒有幫什麼忙,但轉念一想,這珠子對於定涇河四仙是個禍害,自己拿去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接下來這四仙陪着柳飄揚、李青雲二少俠說了一些本地的風土人情,吃過早飯,天已大白,而又起身告辭飄然而去。

一路上,李青雲都在想着如何開口告訴柳飄陽夔蟒的去世,他擔心她會傷心,立刻就會調頭回去找崑崙派算賬。李呱呱道長和那10位崑崙派劍士的功夫,他是見過的,柳飄陽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報仇的事只有暫時作罷,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自己武功修煉到李呱呱道長的水平,幫夔蟒報了仇,再告訴她也不遲。

“徒兒,爲師就不與你同行了,爲師要回瑰寶雪嶺向師傅老人家覆命。我教你的這些武功招式一定要勤加練習,不許偷懶,下次見面師傅我還要檢查考覈,雮經珠就留你那助你修煉,不要弄丟了”。

未等李青雲說話,柳飄陽已經飄然離去,逐漸消失在雲層裡,無影無蹤,只留下李青雲立在空中,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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