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國強聽到杭嘉琪這樣說,就知道杭嘉琪是打算把他也拖下水了,或者索性讓他打頭陣,甚至借他手去毛國濤的陣地搞事情了。不過作爲分管財政的常務副縣長,財政局也是一塊重要的陣地了。所以他也開口說道:“杭縣長說得不錯,我看摸清家底纔是頭等大事,也很有必要了。池局長,根據杭縣長的指示,明天上午我就去你們財政局進行調研了,不會不歡迎吧。”
池雋心中也是五味雜陳了,口中只好說道:“歡迎,當然歡迎,杜縣長能夠蒞臨我們財政局指導工作,那是我們的榮幸了。”
杭嘉琪到是沒想到杜國強借機就提出去財政局調研了,不過這個也是他樂意看到的結果,就讓杜國強先去試試火力也好。
財政局一直是他的心病,自從他上任縣長後,財政局就一直遊離在他的掌控之外。你說一個縣長,連財權都掌控不了,也太令人憋屈了。這個也是他對毛國濤相當不滿的主要原因之一了。
至於杜國強去縣財政局調研後,能夠發現什麼樣的問題,他到很是期待了。如果真能發現問題,那他到時候就可以在旁邊安心看出好戲了。
於是他也是眼珠一轉,開口說道:“既然這樣,那今天我們的會議就先到這裡。等杜縣長去財政局調研回來後,我們再開會解決吧。毛鎮長、索鄉長、池局長,剛剛你們答應下來的事情,還是要及早去辦。其他同志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幾位副縣長都搖了搖頭,也沒什麼要說的。杭嘉琪見了後,笑着說道:“那就先這樣吧,散會。”
說完,杭嘉琪第一個站了起來,秘書周濤快步過來,拿起桌上的筆記本和水杯,而張凌晨也是快速無比地跑到門口,爲杭嘉琪打開房門,三人一前一後地走了出去。接着,吉永康沒等邱實和杜國強離開,率先離開會議室,邱實在後面也是冷哼了一下。
而剩下的幾名副縣長見杜國強沒有起身要走的意思,就各自拿着自己的東西,先後離開了。接下來,就是幾位縣府辦的副主任和來參加會議的縣局頭頭腦腦們,也都走了出去。
池雋見了杜國強沉思的樣子,也沒去打擾,也和自己的同僚先行離開了。明白見杜國強還坐在那裡,就走到他的面前,也沒出聲,他看得出來,杜國強似乎在想什麼事情。
杜國強確實在思索,他本來沒想這麼快,就進入縣財政局這一攤子的破事中,可沒想到自己還是入局了。他覺得似乎今天這個會議,杭嘉琪就是打算讓他入局,自己最後也是着了道,看來他還是有點低估了杭嘉琪此人了。
他搖了搖頭,對明白說道:“咱們也走吧。”說完,拿起桌上的筆記本和水杯,與明白一起離開會議室。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忽又對明白吩咐道:“小明,等下你就說我有事情,不見任何人了。另外,幫我拿一份他們財政局的人員檔案,和最近兩年的財政局報告過來,下面鄉鎮的財政報告有的話,也一起拿過來吧。”
明白答應了一聲,也沒問杜國強等下會有誰過來,要知道只到現在,來向杜國強彙報工作的人還沒有出現一個了。
杜國強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保密電話,打給了縣紀委書記鍾平,問道:“鍾書記,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吃個飯,正好有些事情想要請教了。那行,就在孫記土樓,你知道那裡吧?六點,好呀。那我們六點在那裡碰頭。”
掛了電話後,他拿出香菸,點了起來,他約鍾平的意思也是想從他那裡,先了解一下財政局的情況了。然後他又給呂鑫辛掛了電話,抱歉地告訴他,今天晚上有其他事情了,只能下次請他吃飯了。
沒過多久,明白拿着一疊厚厚的文件進來,把它們放在桌子上後,說道:“領導,這些都是您要的資料。”
杜國強滿意地點點頭,見明白欲言又止模樣,便說道:“怎麼?有什麼話就說吧。”
“領導,您真是料事如神,剛纔還真有兩人過來了,一個是統計局的殷局長,還有一個是工業局的奚局長。他們想來向您彙報工作,我跟他們說了,您有事情了。”明白坦誠道,“另外,邙山鄉的書記肖健同志和鄉長謝任國同志,他們也來了,說是有重要事情向您彙報,您看?”
“呵呵,你不會拿了他們什麼好處吧。”杜國強開着玩笑說道。
“哪能呢?是這樣的,我大學畢業後去的就是邙山鄉,在那裡待了七年多,肖書記和謝鄉長在那個時候,對我也很照顧了。”明白笑着解釋道。“領導,您不知道,邙山鄉雖說離開通河鎮只有六十多裡,不過那邊都是山路,很不好走,來一次也要兩個小時了。而且他們都是很樸實的,一心只爲工作。”
“行了,我就見見他們吧。”杜國強笑着打斷了明白的話,點點頭說道。“他們來了的話,就讓他們進來了。”
“好的,領導。他們已經等在外面了,我這就去請他們過來。”明白高興地轉身出去了。杜國強笑着搖了搖頭,他之前說了不想見其他人,其實就是不想見到那些見風使舵的局辦負責人了,而對於下面鄉鎮來人,他還是要第一時間見一見的。
況且聽明白話語中的意思,邙山鄉的兩個主管領導都是實誠人,說明他們也不是毛國濤和杭嘉琪這類只知道搞小團體、結黨營私的。現在邙山鄉更是書記和鄉長一起過來,那肯定是有什麼事情了,所以就算沒有明白的關係,他肯定也是要見上一見,聊一聊的。
沒多會兒,明白又一次推開門,然後進來了兩位中等身材,穿着樸素,皮膚黝黑,年齡在也在五十左右的老男人。看得出來,此兩人很是精幹,他們身上的衣服也是兩件老式深青色中山裝,很多地方被洗得有點泛白了。
“杜縣長,這位就是邙山鄉的書記肖健肖書記,這位是鄉長謝任國謝鄉長。”明白笑着介紹着。
杜國強也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他們兩人面前,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一邊說道:“肖書記、謝鄉長,你們好!過來坐吧。小明,倒兩杯熱茶進來吧。你們應該都抽菸吧,來咱們邊抽邊說。”
杜國強拉着他們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從茶几下面拿出幾包中華煙,拆了一包,然後給他們每人又塞了一包,兩個老人紅着臉推脫了幾下,纔不好意思地笑笑,鄭重其事地放入內襯口袋中。旁邊的謝任國還恭敬地幫杜國強打上火。
“杜縣長,您什麼時候有空去我們邙山鄉視察工作?”肖健恭敬地說道。“我們那裡可是一直盼望着縣領導過來,幫我們指導一下工作了。”
“呵呵,老肖、老謝,邙山鄉肯定是要去看看的。不過我剛來雙河,很多事情都還沒了解清楚了。”看到他們兩人眼裡露出失望之色,杜國強才慢慢說道。“這樣吧,明天上午我要去財政局調研,下午如果有時間的話,就去你們邙山鄉看看,可好?”
“行,杜縣長。那太好了。明天中午我們再和明主任確認一下了。”肖健聽到峰迴路轉了,也是很開心,本來他邀請杜國強去邙山,也就是客氣一下,可沒想到杜國強還真答應去了,只是這樣的話,那他下面就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老肖、老謝。你們兩人今天過來不是光來邀請我吧,如果有事情,你們就直說,能夠幫你們解決的,我盡力幫你們解決。”杜國強又是呵呵笑道。
“杜縣長,我們這次來可是求救的,您看快過年了,能不能把今年剩下的扶貧款撥給我們一點呢?大傢伙都快三個月沒拿到錢了,家裡也沒米下鍋了。“肖健說起這個,頓時一張老臉苦了起來。
“什麼?今年的扶貧款還沒有給全你們鄉?”杜國強倒吸了一口氣,看來池雋在剛剛的會議上確實還隱瞞了不少事情,他心裡不由怒氣上涌,吸了一口煙,稍微穩了一下情緒,繼續問道。“你們還有多少扶貧款沒有拿到?”
“縣裡在去年年初的時候,答應給我們撥五十萬的,現在只撥了二十來萬。本來說好年底把剩下的三十萬給我們,可是到今天都沒有下撥了。前幾天,老謝特地去了趟財政局,問了下情況,好像其他幾個鄉的,也都沒拔下來。”肖健皺着眉頭說道。
“今年的收成,我們鄉本來就不好,所以還等着這批錢週轉呢。不然這個年我們可就難過了。”旁邊的謝任國也苦着臉說道。“爲了此事,我們也找過毛書記和杭縣長,他們都說縣裡財政困難,讓我們再艱苦一下。”
杜國強聽後,也是緊皺着眉頭,他不知道還有多少鄉也有類似的問題了。而其他鄉鎮不來找他,估計要不是家裡還有餘糧,要不就是知道他杜國強在這個上面也沒話語權。而他們邙山鄉也是被逼得沒有辦法,才找上他了。
杜國強爲難的說道:“老肖、老謝,這個事情你們也清楚,是有點難辦。我看這樣,明天下午等我去了邙山鄉,大傢伙再議一下?”
肖健知道他們這次來找杜國強,本來就沒抱任何希望,只是想先和這個新任常務副縣長碰個面、掛個號,也是死馬當成活馬來醫了。他們也知道這位剛來的杜縣長肯定還沒熟悉財政局那一塊的情況了,不太可能給他們有什麼樣的保證了。現在能夠請到杜國強來他們邙山鄉視察工作,那到是意外之喜了,說明杜國強把他們邙山鄉當做重要工作了,可是比其他領導漠不關心也好多了。
隨後,幾人又聊了一些工作,肖健和謝任國兩人才匆匆告辭離開了。明白見杜國強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也就把心放了下來。
晚上五點半,杜國強、明白和石小牛準時下班後,再次前往了孫記土樓。到了那裡時,鍾平還沒有到,他就讓明白去點些菜了。
六點剛過,鍾平一個人夾着包,在明白的陪同下走了進來,杜國強和石小牛忙起身,打了個招呼。
“國強書記,不好意思,晚到了。”鍾平坐下後,笑了笑說道。
“沒事,等下咱們多喝幾杯就是了。”杜國強舉起酒杯,和鍾平碰了下。
幾人就邊吃着菜,喝着酒,談着雙河縣的一些趣事。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明白就拉在石小牛出去抽菸去了,他知道今天杜國強特地請鍾平過來,肯定是有事情要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