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接近了中午,路上行人衆多,葉子羽的車子帶着一陣陣刺耳的汽笛聲,瘋狂的駛向醫院。
按照莫幽蘭短信裡的地址,葉子羽飛也似的上了四樓,一個病房一個病房的尋找,終於看見了自己的母親。
葉母手上打着吊針,滿臉淚痕的躺在牀上,整個思緒都沉浸在悲傷裡,只是看了葉子羽一眼,就低下頭去,繼續抹眼淚。
“媽,莫幽蘭呢,她給我發短信說我爸出事了,她人呢,我爸是怎麼回事?”葉子羽急切的彎腰站在牀邊,看着葉母不停的詢問。
“兒子,你可算來啦,你都不知道,你爸呀……你把現在還在手術室裡呢,差點讓咱家那個大瓷碗砸死呀,哎呦…….你說你爸做了一輩子的好人那……”葉母絮絮叨叨的對葉子羽講述着葉父住院的原因,根本顧不得他問的是什麼。
葉子羽的臉陰沉着,聽着葉母顫抖的帶着哭腔的音調,又聽說父親現在還在手術室裡,鼻子一酸,險些掉下眼淚來。
“媽,媽你不要難過,我來晚了,你不要傷心,媽……”葉子羽不停的安慰着自己的母親,眼圈透紅。
剛強了一輩子的葉母,啥時候哭得這樣悲慘過,一張老臉上鼻涕眼淚混成一片,手上還掛着吊針。
眼角的餘光看向角落裡的那張病牀,本以爲躺着的應該是其他的病人,仔細一看,才發現睡在那裡的竟然是莫幽蘭和小寶。
忽略了莫幽蘭臉色的蒼白,葉子羽的怒氣頓時就涌了上來,父親的頭被碗砸破,會是誰,難道會是自己的母親所爲麼,怎麼可能?
父親頭上的血花彷彿就浮現在葉子羽的眼前,和蘇雪脖頸上的傷疤重疊在一起。
‘子羽,莫姐姐說要我提供證據,和你離婚,這樣就可以多爲小寶爭取一些撫養費。’蘇雪嬌滴滴的聲音迴響在葉子羽的耳邊,讓他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一絲恍然大悟,怒氣更盛了一層。
好啊,莫幽蘭,原來一切的事情都是你搞出來,你找蘇雪逼問我們的事情,現在又傷了我爸,兩個老人一個在手術室,一個打着吊針,你竟然和孩子一起睡覺,好啊,你真能睡得着呀。
強忍着怒火把熟睡中依然一臉淚痕的小寶抱到空牀上,小寶睜開眼睛一看是爸爸,又閉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莫幽蘭,你給我起來,不要在這裡裝柔弱,我已經看透你的狠心了,起來……”用力的搖晃了幾下莫幽蘭的身子,葉子羽滿臉的憤恨。
他恨,恨自己四年的同牀共枕都沒有看透她的陰狠,竟然敢拿着刀子去傷人,恨自己以前看她柔弱百般呵護,相信她真的被自己的母親欺負的很慘,爲了保護她傷害自己的母親,傷害蘇雪。
莫幽蘭的身子軟軟的,沒有知覺一般的任憑他搖晃,像是沒有靈魂的娃娃。
“子羽,你不要再吵了,事情不怪幽蘭,讓媽安靜會,媽着心裡亂那,嗚嗚……”葉母含糊不清的說着話,捂着自己的臉嗚嗚痛苦。
莫幽蘭抽血的時候她還在昏迷,只當是莫幽蘭揹着葉父下樓累壞了,好不容易幫她說一次話,卻說的模糊不清的,盛怒之中的葉子羽根本就沒聽明白。
“媽,你怎麼也幫助她開脫,我已經瞭解這個女人了,你不用操心,你兒子我就算沒有了她,一樣活得好好的。”葉子羽伸出一隻手臂夾住莫幽蘭單薄的身子,大步的向病房外走去。
莫幽蘭的手臂軟軟的垂着,像一朵殘破的花,很輕,輕的讓葉子羽沒費絲毫的力氣。
狠着心把莫幽蘭丟在走廊的地面上,連腰都沒有彎下半點,莫幽蘭的身子就像垃圾一樣,被他丟棄,頭咚的一聲磕在地上。
“莫幽蘭,你起來,我已經見識你的強悍了,不要在這裡給我裝柔弱,你裝了四年還沒有裝夠麼?”葉子羽不耐煩的飄了一眼地上的莫幽蘭,眼神裡充滿了鄙夷。
恨恨的擡起腳對着她的身子踢去,絲毫不留情面。“你起來呀,你他,媽的不是要我的財產麼,你起來,不用找什麼證據,也不用在我的家裡找事,你起來,我他,媽的給你財產,滾起來,不要在我面前讓我噁心!我們離婚!”
葉子羽的胸膛劇烈的起伏着,看着地上的莫幽蘭,上當受騙的感覺讓他絲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對着昏迷的莫幽蘭暴跳如雷。
“你他,媽的不是有能耐麼,啊?不要給我裝死,滾起來。”葉子羽的拳腳不停的招呼在莫幽蘭的身子上,地上的人兒依然沒有半點的反應,連一絲痛苦呻吟都沒有。
葉子羽整個人都被怒火包圍着,蘇雪的話已經顛覆了他對莫幽蘭所有的印象,擡起自己的大腳,不停的向莫幽蘭的身上踢去,毫無憐惜。
整個身體彷彿想不是自己的一般,莫幽蘭的視線還停留在鮮血離開血管的那一刻,眼前通紅一片,葉子羽的咆哮就響在耳邊,像是一根根鋼渣紮在她的心上,原來,你對我,就是這樣的印象麼?
身體傳來一陣陣的疼痛,莫幽蘭知道,那是葉子羽打在自己身上的感覺,結婚四年,還從來沒有捱過他的打,葉子羽,你果然變了,看來,我對你的原諒,也沒有意義了。
想開口解釋,說不出話,想睜開眼睛看看他現在的面孔有多猙獰,沒有力氣,莫幽蘭任命的躺在冰冷的走廊裡,聽着邊上雜亂的議論聲,淚如雨下。
好多人上前勸告,都被葉子羽推開,繼續對着莫幽蘭拳腳相加。殘忍的謾罵聲讓莫幽蘭淚流滿面,可惜,葉子羽看不見。
“住手,幹什麼呢,誰讓你到醫院裡來搗亂?”一個年輕的小護士一臉火大的拉開葉子羽,蹲下身護在莫幽蘭的身邊。
一雙溫和的眼睛此時充滿了憤怒的看着葉子羽,剛剛,就是她給莫幽蘭抽血的,看着鮮血不停的涌進血袋裡,她都覺得頭皮發麻。
“你想幹什麼,我的病人還沒有醒來呢,是不是要我報警抓你?”
“你的病人,她是病人?病人是我的爸爸,是被她打的,她倒是真會裝啊,連醫生都給騙了,來我看看,嘖嘖,這小臉慘白一片的,還真是像啊,我告訴你,不要上當,我被她騙了四年,四年那……”葉子羽捏着莫幽蘭的下巴看了幾眼,不屑的諷刺了幾聲,轉身就要離去。
“站住,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在手術室裡的是你爸爸?你不來也就算了,還打老婆,我……趕緊把她抱回牀上去。”小護士雙眼噴火的看着葉子羽,舉起小拳頭又徒勞的放下,還沒見過這樣不可理喻的男人。
“憑什麼,我嫌棄她髒,呸!”對着莫幽蘭殘破的身子吐了口口水,葉子羽轉身離去,好像地上的女人和他完全沒有關係一樣。
小護士在幾個好心人的幫助下把莫幽蘭送回病房,坐在旁邊幫着她擦着臉上的淚水,眼睛裡佈滿了淚花。
裸露出來的肌膚上,佈滿了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都是葉子羽剛剛留下的傑作。
“謝謝你的照顧了,我沒事!”莫幽蘭的嗓音沙啞着,好不容易睜開眼睛,莫幽蘭只說出一句話,就又一次暈死了過去,看的小護士忍不住的掉下淚來。
葉父的手術結束了,被幾個護士送回來,頭上重重疊疊的纏着好多層的紗布,看着葉母和葉子羽一陣觸目驚心。
不由自主的,葉子羽憤怒的眼光又看向莫幽蘭,充滿了濃濃的恨意。莫幽蘭,你多狠的心那,我爸對你那麼好。
“患者家屬,病人剛做完手術,腦袋裡的腫瘤已經切除,要注意不要讓他隨便挪動,過一會他就會醒的,還有那個獻血的姑娘,還在昏迷吧,血庫裡已經有a型血了,要不要輸血?”醫生幫忙把葉父的事情處理好,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回身摸了摸莫幽蘭的脈搏,眼睛裡浮現出一絲擔憂。
“輸血?給誰?”葉子羽看着醫生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的,葉母也不明所以。
“腫瘤?我們家老葉不是被砸壞了頭麼?怎麼是腫瘤?”
“是啊,病人腦袋裡長了一個腫瘤,纔會導致他暈倒,被砸壞了頭,手術的時候需要輸血,血庫裡沒有,那個姑娘從身體裡抽出1000cc,才把人救過來,我看你們給她輸血吧,好好保養一下身子,傷血太多,一時半會調養不好的。”醫生見屋子裡慶幸的兩個人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從頭到尾的敘述了一遍。
“她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看見莫幽蘭手臂上的淤青,醫生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剛剛的小護士還守在莫幽蘭的身邊,不時的幫她擦乾無意識涌出來的淚水,一雙眼睛紅紅的,每個幾分鐘就幫莫幽蘭測量一次血壓,怕她有危險。
“你問他啊,自己的爸爸生病了不來,還剛來就打老婆。”小護士惡狠狠的瞪了葉子羽一眼,吧嗒吧嗒的掉眼淚。
“你們……真是不可理喻,護士,給病人輸血。”醫生氣憤的看了葉子羽一眼,帶着一衆人離去,只留下照顧莫幽蘭的小護士幫她掛上血袋,也一臉氣憤的走了。
病房外站滿了人,隔着門看着莫幽蘭臉色蒼白,虛弱的樣子,不停的議論着,話題都直指葉子羽不像話。
葉子羽呆呆的站子病房中央,還在爲醫生剛剛的話語震撼,爲什麼他們說的和自己想的完全都不一樣,爲什麼自己又一次誤會了一個女人?
葉母正坐在葉父的牀邊,看着葉父蒼白的臉色,只顧着默默的掉眼淚,對自己最疼愛的兒子也不理不睬了。
“媽,你不是說我爸是被砸傷的麼,爲什麼會是腫瘤?還有蘭蘭,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葉子羽抓狂的蹲在牆角,捂着自己的臉。
“兒子,我不是說不怪蘭蘭了麼,你……她還昏迷呢,你打她了?”葉母看着莫幽蘭的樣子,詫異的望着忽然改變了脾氣的葉子羽,眼神裡充滿了驚奇。
從前的葉子羽不會對莫幽蘭動手,就連大聲的怒吼都怕嚇到她。
“媽,你……”葉子羽懊惱着捂着自己的臉,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坐在莫幽蘭的牀邊,看着她虛弱的睜開眼睛,葉子羽吶吶的說不出話來,只是靜靜的望着她,眼神複雜。
這樣子的莫幽蘭,怎麼看都不像是會拿刀傷人的女人,可是蘇雪的傷……
“蘭蘭,謝謝你救我爸爸,你好點了麼?”葉子羽望着她水潤的眸子,被眩暈折磨的也不再那麼明亮了,反而透着一絲迷茫。
轉過頭,不去看他的俊臉,莫幽蘭的眼淚重新掉下來,昏迷時葉子羽的話,如果能隨着眩暈消失多好,可惜,還是在耳邊迴盪。
“子羽,我們,就這樣吧,兩個人的婚姻,過各自的日子,等有一天小寶可以離開我或者你了,我們就離婚,我絕對不會帶走葉家的半點東西。”莫幽蘭把自己的手從葉子羽的手中抽出來,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莫幽蘭,死心吧,你在他心中早已經不是當初的你,就如他也改變了一樣,一切都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