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曾經 只是因爲我太軟弱

路燈照得路上亮堂堂的,工作了一天的人們終於可以在這個時候輕鬆下來,三三兩兩的或逛街,或吃夜宵。

莫幽蘭和小寶坐在肯德基的大廳裡,看着小寶張大嘴巴和一個雞腿漢堡奮戰,眼裡留露出慈祥的表情。身爲人母的她,現在終於能體會到當初父母的阻攔了。現在看來,父母的觀點真的是對的。

看着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羣,莫幽蘭總覺得自己再這座城市裡是孤獨的,父母年紀大了,只要一看見自己就惦記着自己再婚的事情,現在也只有小寶能安心的陪在自己的身邊,可惜,他只是個孩子。

窗外,一輛黑色的長安轎車停在門口,從裡面走出一老一少兩個女人,讓莫幽蘭的眼睛瞬間就呆滯在那裡。

她清楚的記得,那輛車,是葉子羽用他在商場淘到的第一桶金買回來的,那時候有了車子,心裡的激動簡直就無法形容。葉子羽還說現在有車有房了,抽個時間要開着自己的車子帶她去度個假,不需要走得太遠,只要兩天個人開心就好,可惜隨着他的工作越來越忙,承諾還沒有兌現,兩個人就已經分道揚鑣。

“莫姐姐,你怎麼帶着孩子來吃這種東西呀,一直聽子羽說你是個持家的好手,沒想到莫姐姐你也和我們年輕人一樣懶得做飯呢,小孩子吃多了垃圾食品可不好啊。”蘇雪拉着葉母的手,一走進肯德基,就看見了低着頭坐在那裡的莫幽蘭,揚着笑臉迎了上來,漂亮的面孔上滿是張揚。

葉母看了一眼莫幽蘭,彆扭的從蘇雪的手裡抽出手來,冷哼一聲,轉過頭去,裝作不認識一樣。

“奶奶!”小寶叫了一聲奶奶,再也沒有下文了,轉過頭,烏溜溜的眼睛不停的查看莫幽蘭的神色。

“葉太太,你也來吃東西呀,還帶着婆婆,真是有孝心呢!”莫幽蘭咧嘴一笑,露出好看的貝齒,既然你那麼像看我的笑話,我就偏偏不讓你得逞。

莫幽蘭忍受着心裡的彆扭,滿臉微笑,和蘇雪的談話也空前的愉快,如果不是知情人,一定猜不到她們之間的關聯。

“哪有,我是吃不了這些東西的,來給子羽買杯可樂,他快下班了。”蘇雪完全不在意莫幽蘭語氣中的嘲諷,粉頸高高的揚起,像是一隻漂亮的白天鵝一般。

莫幽蘭不知道蘇雪有什麼值得驕傲的本錢,是她找到了一個事業蒸蒸日上的老公,還是成功的從自己手裡搶到了葉子羽,總之,她的一舉一動,都在炫耀,向自己炫耀她的幸福麼?

莫幽蘭搖搖頭,苦笑一聲,再沒做聲,戀愛中的人啊,永遠都覺得自己是幸福的,今後的苦楚,只有自己嘗試了纔會知道。

“伯母,我先去給子羽買可樂,這是你的衣服你拿着,你和莫姐姐聊聊天吧,我看莫姐姐沒準是想你了才特意跑來這裡,要不哪裡沒有肯德基呢。”蘇雪把手中的品牌購物袋一股腦的賽道葉母的手裡,搖曳生姿的向櫃檯走去。

細細的高跟鞋不停的和地面撞擊出規律的聲音,讓莫幽蘭的心也跟着亂跳起來,是啊,我爲什麼非要來這裡,難道真的是因爲小寶說這裡的冰激凌很好吃麼?

面對着葉子羽的媽媽,莫幽蘭情不自禁的低下頭,不停的攪弄着自己青蔥般的手指。莫幽蘭,擡起頭來呀,她有什麼好怕的,擡起頭來呀,你沒有對不起葉家的事情,你爲什麼要害怕?

莫幽蘭不住的在心裡鼓勵自己,不要退縮,不要在意,可惜她設想了千遍萬遍遇見葉母的情景,或者裝作陌生人,或者狠狠的諷刺她幾句,爲自己當初所忍受的苦討回公道,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再見面時,她身邊帶領的,是葉子羽的新任未婚妻,她未來的兒媳婦。

莫幽蘭緊緊地攥起拳頭,拉着小寶的手都有些顫抖,擡起頭來,對上葉母陰霾的目光時,心中依然有些膽怯。

葉母的臉板着,看着莫幽蘭的眼神一如從前,輕視,不屑,夾雜着怒火。

“莫幽蘭,有些話我不想讓小寶聽到,你跟我出來一趟。”完全是命令的語氣,就連看向小寶的時候,也沒有一絲的溫情。

莫幽蘭忍住心中的退縮之意,放開小寶的手,跟在葉母的後面。高跟鞋同樣在地上重重的踩出聲音,好像這樣子會讓她的心中輕鬆一點。

“媽媽,你要去哪裡?”小寶坐在椅子上,眼睛瞪得溜圓,擔心的看着兇巴巴的奶奶帶着媽媽走出去,稚嫩的童音裡充滿對媽媽的擔憂。

“小寶乖,媽媽和奶奶出去談點小孩子不能聽的事情,你要在這裡等我,不能亂跑哦。”莫幽蘭轉回身來,擦掉小寶嘴角的食物殘渣,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莫幽蘭,你還在怕什麼呢?現在你只有小寶,不管是葉子羽,還是他的未婚妻,他的母親,都和你沒有半點的關聯,你還在膽怯什麼?

莫幽蘭大踏步的走出肯德基的時候,葉母正靠在那輛黑色的長安轎車上,一臉不耐煩的等着她。

“莫幽蘭,你想接走小寶,我已經同意了,你還帶着小寶來這裡做什麼?”葉母拿出一貫對待莫幽蘭的態度,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通訓斥,臉上掛滿了怒容。暴躁的脾氣看起來和年齡一點都不相符。

莫幽蘭笑了,笑得一臉的愜意。這一刻,她忽然慶幸葉子羽拋棄了自己,如若不然,她一定還在忍受着這位婆婆的強悍家教。

“莫幽蘭,你笑什麼?我問你來這裡做什麼!”葉母皺起眉頭,伸出自己的手指點向莫幽蘭光潔的額頭。這是她訓斥人慣用的伎倆,而從前的莫幽蘭,哪怕額頭被她的指甲劃破,也不會躲開。

“來這裡能做什麼,當然是吃東西呀,小寶說,這裡的冰激凌比較好吃,看來我沒帶他走的時候,小寶也經常來這裡吃東西呢!”莫幽蘭擡起頭,像蘇雪一樣露出張揚的微笑。她努力的告訴自己,現在的我,很幸福,很快樂。芊芊玉手之中,攥着的正是葉母氣勢洶洶的伸來的手指。

“你……你放開我。”葉母錯愕的看了莫幽蘭一眼,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雖然胳膊撞在了車上有些疼痛,依然不服輸的在衣服上蹭了蹭,露出一臉嫌惡的表情。

“怎麼,王美鳳,我現在不是你的兒媳婦,不會向你彎腰道歉,你那麼能教育,還是去管好你的現任兒媳婦吧,免得她把你兒子的公司都拖垮。”莫幽蘭咬牙切齒的說完,心中涌上一絲快意,這麼多年的窩囊,終於可以在今天找回來一點。到現在爲止,她才覺得自己真正的離開了葉家,重獲自由了。

“莫幽蘭,你沒安好心,我兒子馬上就要結婚了,你帶着孩子在這裡搗什麼亂,蘇學是不會受你的影響離開子羽的,想再進我們葉家的門,你癡心妄想,我一輩子都不會接受你做我的兒媳婦,除非我死!”葉母指着莫幽蘭的鼻子,語氣無比的決絕,不過這次她沒敢把自己的手指捱到莫幽蘭的臉上。

莫幽蘭聽着葉母的話,心中一陣好笑,她果然還是和當年一樣,認爲自己的兒子是最好的,確實,葉子羽現在發達了,卻再也不是適合自己,爲了和自己在一起苦苦哀求的男人了。

“我當然不會抱着那樣的目的,當初蘇雪和你兒子交往的時候,不是也知道我的存在麼,她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既然你把話說出來了,我就祝你長命百歲,永遠看着我別進葉家的門。”莫幽蘭一步步的逼近葉母,一句句的說出心中的話,嚇得葉母身子緊緊地貼在車上,剛剛的盛氣凌人早已經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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