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思涼在傅其深的臉上看到了怒意,他臉色不悅,看着思涼的眸子很冷漠。網
“溫思涼,別陰陽怪氣地說話!”
“難道不是嗎?你看着我進了監獄之後,應該覺得如釋重負吧?應該很高興我再也不會來糾纏你了吧?”思涼開口,眼角眉梢盡是晦澀。
“三年來這些話我一直都沒有機會問你,因爲你連來看我一次都沒有。緊”
傅其深聞言,臉色瞬間沉了下去,但是卻緊抿着薄脣,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他看着思涼的眸色愈發的深沉隱忍。
此時的傅其深撐着副駕駛座的車門,就這麼看着她,讓思涼一瞬間覺得像是在做夢一般。
在監獄裡,她經常會兀自喃喃他的名字,但是三年裡卻得不到任何迴應。起初她還是抱着一點點可悲的希望他會來探監的,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但是希望隨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幻滅,直到如今的絕望。
“你這麼急着把我帶上你的車,是不是擔心被林菀看到?是不是擔心我會剋制不住自己日後繼續糾纏你?還是你以爲我回A市本來就是爲你而來?”思涼開始不斷的說話,她凝視着傅其深的眼睛裡面盡是絕望和冰冷讎。
傅其深終究還是沒有忍住,蹙眉看着眼前消瘦不堪,臉上還貼着一塊紗布的女人,心底隱約間有些不忍。
“你自以爲是地在亂七八糟說什麼?!”傅其深低聲呵斥,卻迎上了思涼的哭笑。
“你放心,我會信守三年前的承諾,不再糾纏你。”
思涼低聲開口,然而傅其深卻已記憶模糊。他曾經對他說過的,讓她去愛同齡的男生,不要再糾纏他不要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
思涼牢牢地記在了心上,一記就是三年。
“傅先生,以後我們還是各走各的,不要再見面的好。”說完,思涼一把推開了傅其深,下了車。
烈日下,思涼走的很慢,而不是像以前一樣落荒而逃。因爲她篤定依照傅其深的性子是不會追上來的。
果然,當她已經走出很遠很遠了的時候,傅其深依舊站在原地,只是看着她瘦削的背影有些出神,卻並沒有追上去。
思涼在轉過身的那一剎那間,眼淚已經模糊了雙眼,剋制不住地流淌下來。她緊緊攥着手心,不讓自己哭泣出聲。
剛纔在傅其深面前態度能夠如此的強硬是思涼自己都沒有想到的。
她以爲自己在見到傅其深之後肯定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但是當她看到他如同三年前一般涼薄的眼睛的時候,心忽然間像是被凍結了,不敢再愛了。
她的意志力在三年的牢獄生涯裡已經超過了她的想象。
溫氏律師行。
最近溫氏開始變得越來越忙,上到每一個律師,下到每一個小職員每天幾乎都忙的不可開交。因爲傅其深決定將溫氏納入傅氏集團的企業範圍之內,並且開始擴大。這樣一來,原本的溫氏只是一個冠名,外界紛紛傳言溫氏快要改名爲傅氏了。
秦洛捧着一疊文件準備去傅其深的辦公室讓他簽名,一推開辦公室的門,秦洛便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傅先生,這是您需要簽字的文件,我……”
“這些工作,以後交給陸遲遲去做。”傅其深幾乎是頭都沒有擡起來,只是扔下了一句話。
秦洛擡頭,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傅其深身邊的陸遲遲。
這個女人她見過,這段時間白子陽來律師行找傅其深的時候一般都會帶着她。
“傅先生,什麼意思?”秦洛匪夷所思地蹙眉看着傅其深,雙手緊緊捏着手中的一沓紙。
傅其深終於放下了手中的萬寶龍鋼筆,擡頭,臉色冷淡至極。
“溫思涼已經出獄回國了,我派人調查過,在我讓你調查的那一天,她已經回到A市了。秦洛,我給過你機會。”傅其深的話語冰冷難聽,直擊秦洛的心臟。
秦洛的心臟劇烈地抽搐了一下,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走到了傅其深的面前。
“傅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爲您好,我擔心……擔心那個溫思涼繼續回來糾纏你,所以才……”
“我的私生活還輪不到你來管。”傅其深平平淡淡的一句話,魄力卻是十足。
秦洛倒吸了一口涼氣,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傅其深,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了。
“還不出去?”傅其深並沒有讓秦洛辭職,秦洛跟了他十幾年,他不會讓她失去工作,只不過不可能再在他身邊工作了。
傅其深做事情一向會給人留下一條後路,早在三年前他就知道秦洛心有二胎,但是他卻給了她很多次的機會。
秦洛咬了咬牙,只能轉身離開。
辦公室內,陸遲遲高興地看着傅其深:“傅先生,謝謝你啊。”
“嗯。”傅其深看了一眼陸遲遲,只是淡淡說了一個字。
傍晚,暮色內。
白子
陽匆匆趕來的時候傅其深已經喝了不少酒了,他坐上吧檯,也要了一瓶威士忌。
“阿深,玩什麼把戲?最近律師行不是快要忙瘋了嗎?怎麼還來喝酒?”
傅其深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炫目的燈光下,他的臉色顯得有些深沉。
“陸遲遲我幫你安排好了,你要怎麼謝我?”
白子陽伸手擦了擦鼻尖笑道:“堂堂傅大律師還需要我謝你?遲遲聽說能做你的秘書,高興地不得了,畢竟她跟小思涼關係那麼好,你又是小思涼的叔叔,怎麼說也能親近點。”
話落,白子陽便看到了傅其深臉色的異樣。
白子陽立刻灌了一口酒,伸手抓了抓頭髮:“阿深,你別要介意啊……”
這三年來,幾乎沒有人敢在傅其深的面前提起溫思涼這三個字,白子陽口無遮攔向來不羈,他意識到傅其深臉色不悅便立刻改口。
“沒事。她已經出獄回來了。”傅其深的話語很淡定,淡定到出乎白子陽的意料之外。
白子陽吞了一口口水,不敢相信地看着傅其深:“怎麼,你也知道了?!”
傅其深是律師,思維向來敏銳,他捕捉到了白子陽話中的重點。
“什麼叫也?你知道她回來了?”傅其深蹙眉。
白子陽又喝了一口酒:“是啊,那天你打給我的時候我不是說到了小思涼嗎?剛好那個時候她就在我旁邊。當時她是在一家咖啡店裡打工,做服務員。她瘦了太多了,而且臉上還有一塊疤,一開始我都沒認出她來。
白子陽看到傅其深的眉心皺的越來越緊,便用手肘頂了他的手臂一下。
“喂阿深,你真的不打算管她了?看她的樣子,怪可憐的。”白子陽一向都是挺喜歡思涼的,所以看着思涼落魄的樣子他也於心不忍。
傅其深的眉心一直緊緊蹙着,也不說話,只是薄脣緊抿着。
就在這個時候,白子陽的手機忽然響了,他低頭看了一眼屏幕便無奈地接起。
“喂,媽……又有什麼事?”
傅其深聽到那一聲媽便能夠猜到白子陽的表情了,因爲幾乎每一次白子陽的媽聯繫他都是讓他煩心的事情。
這一次,也一樣。
“什麼?那個鍾無豔又回來了?!她還有完沒完啊,一個老女人成天飛來飛去的幹什麼啊?”
傅其深灌了一口酒沒有說話,只聽見白子陽在身邊哀嚎:“OMG!媽,求你幫我去機場攔着她不要讓她來找我!我已經有想要結婚的對象了,馬上就會帶回家給你們看,也給她看!甩她好幾條大街。就這樣,千萬別讓她來煩我!”
白子陽說完立刻收了線,他像是聽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一般,立刻又灌了自己一口酒。
傅其深淡淡地看了白子陽一眼,開口:“聽說黎晚在美國的時候,每半個月就會去探望思涼一次。”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這個女人瞞着我悄悄做的事情挺多的啊。”白子陽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傅其深隨口道:“是你根本就不關心她。怎麼,你跟陸遲遲是隻打算玩一玩,還是認真的?”
“當然是認真的!遲遲比黎晚不知道好多少倍,喂,她在你身邊做事,你可別欺負她啊。”白子陽故意道。
傅其深只是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
夜。
思涼在外面轉了半天都沒有找到工作,因爲傅其深的出現,害的她一個下午都是心神不寧。
她徘徊着一個人回到了顧同公寓所在的小區,完全忘記了要去醫院等顧同下班這件事。
她深吸了一口氣,疲憊不堪。
就當她要走進小區的時候,目光忽然落在了一個人影上,人影身後是一兩熟悉的車。思涼蹙眉,在看到那一車一人之後臉色瞬間變了。
她加快了腳步朝着公寓走去,恍若沒有看見那個人一般。
然而傅其深卻並沒有要放過思涼的意思,他原本靠在車上,見到思涼走過,忽然闊步上前,一把拽住了思涼的手臂。
思涼有些無奈地任由他拽着,這一次沒有反抗。
“傅先生的本事真是大,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都查到我住在哪裡了。”思涼開口,看着他的眼睛卻是有些出賣自己。
她原本以爲今天不會再遇見傅其深了,以後也應該不會經常遇到了,但是沒想到,傅其深會在這裡等着她回家。
傅其深的臉色並不怎麼好看,思涼靠的他很近,聞得到他身上有酒味,應該是剛剛喝了不少的酒。
“你喝酒了還開車?”思涼蹙眉,不悅地仰頭看着他開口。
“溫思涼,你是在關心我?”傅其深現在有點醉意,否則他是肯定不會說出這些話的。
“哼。”思涼冷哼了一聲,“我只是不希望看到出現交通事故。爲了證明我一點都不關心你,要不要我現在打電話報警告訴警察你酒駕?”
思涼撒了謊,因爲她出獄之後根本就沒有手機。只是爲了逼走傅其深,她才這樣說的。
然而傅其深卻是忽然靠近思涼,含着醉意的眸子裡有些淡哂:“監獄三年,倒是讓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傅其深危險地眯了一下眼睛,然而思涼卻立刻躲避開了他的眼神。
“你來找我到底要幹什麼?我很忙也很累,沒時間跟你在這裡耗着。”思涼想要自己看上去絕情一些,但是話到了嘴邊卻轉了一個彎,說出來的語氣明顯地有些底氣不足。
無論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溫思涼在傅其深的面前永遠都是一個怯懦的角色。
因爲人家都說,先愛上的那個人永遠是失敗者,無論之後愛與不愛,見與不見。
傅其深忽然鬆開了拽着思涼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裡有一絲意味深長。
“聽說你在做服務生?”傅其深開口,他是沒有想到三年後思涼的態度會轉變地這麼強硬,但是他跟思涼朝夕相處了整整十年了,她的性子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是不是裝出來的,他其實一眼就能夠看穿。但是他卻沒有說穿,他想看看,她到底要怎樣。
“你小的時候志向不是很遠大嗎?我記得,你想當記者。”傅其深的話語有些嘲諷,他俊逸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
思涼聞言,心底略微有些酸澀。她的眼角眉梢有些晦澀落入傅其深的眼中。
她深吸了一口氣擡眸開口:“小的時候太天真,以爲自己努力了就能夠實現夢想,就像我以前覺得只要我愛你,就能夠感動你異樣一樣。”
這句話的矛頭分明指向了傅其深,讓他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呵,況且我沒有傅先生那樣的經驗和學歷,找不到什麼好工作。也拜傅先生所賜,蘘我三年前意外輟學,現在只能做服務生來謀生。怎麼,傅先生看不起我嗎?”
思涼晦澀開口,強裝堅強。
她咬了咬下脣,一時間覺得一股酸意衝上了鼻頭,她恨不得現在就抽身離開。
如同顧同所說的,這三年她狼狽服刑,他卻依舊是他的名律師,聲名在外。就算看着這樣的反差的份上,思涼也是絕不敢再奢望愛傅其深一秒鐘了。
“回到A市後爲什麼不來找我?”傅其深答非所問,俊逸的眉心總是蹙着。從前的思涼總是會伸手撫平他的眉心,現在,雲泥之別,她是怎麼都不敢的了……
思涼苦笑扯了扯嘴角,覺得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
“我怎麼敢來找你。你看,現在就算我沒來找你,你身邊的人照樣會找到我給我下馬威看。”思涼不想把自己被房東趕出來,被林菀姑媽咖啡店裡的人侮辱的事情告訴傅其深。
換做以前她可能會嬌嗔地對着他撒嬌說有人欺負她,或者把這些事情當作驚天動地一般。
這三年思涼學會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就是忍耐。這種小事自己有苦往肚子裡咽下去就好,告訴傅其深他也不會相信的。
傅其深蹙眉,意識到了林菀可能瞞着他對思涼做了什麼小動作。但是還沒等他開口思涼便搶險開口了。
“傅叔。”她忽然改口換了稱呼,看着他的目光裡有說不出道不明的晦澀,“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再糾纏你了。我不想再坐牢了,我的人生也已經被你毀地夠徹底了,所以,以後我會離你遠遠的。”
這個對傅其深來說都有些陌生的稱呼一瞬間讓他的心沉了下去。
說完,思涼轉身就離開了。
傅其深看着她倔強的背影臉色有些深沉,就在他準備上前攔住思涼的時候,下一秒,一個熟悉的男聲從身後傳來。
“思涼!”思涼聞言別過臉龐,一眼就看到了闊步跑過來的顧同。
顧同跑過來一下子環住了思涼的肩膀,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看着傅其深。
“傅其深,你可真有手段啊,這都能被你找到她?”
顧同看到傅其深那張千年冰山一樣的臉龐,心底不禁腹誹:思涼到底是看上這個男人哪點了?自己哪裡比不上傅其深了?
思涼伸手拉了拉顧同的衣角:“走吧。別說了。”
思涼不想再面對傅其深,哪怕是一秒鐘的時間都覺得彆扭不自在,她擔心自己一衝動,情感就會超越理智。
“好,回家我給你燉老母雞湯喝!把你養胖起來,你看怎麼樣?”顧同一聽到思涼要跟他回家而不是鬧着不願意跟他一起住的時候,激動的忘記了傅其深也在這裡。
下一秒,傅其深的眼神忽然間變得陰鷙了些許。
他幾步上前,臉色凝重地掃視了一眼顧同,接着將目光落在了思涼的身上:“你們住在一起?”
思涼的臉色瞬間變了變,沒有開口說話,倒是顧同大方的很,一把攬住了思涼的肩膀道:“對啊,我們住一起,傅律師有意見?”
思涼擡頭,看到傅其深的臉色驟然間變得冷漠不堪,心底略微顫了顫。
傅其深曾經就警告過思涼,不要接近顧同,他是最厭惡她跟顧同呆在一起的。
忽然,傅其深上前,一把拽住了思涼的手臂,力道之大讓思涼下一秒就跌入了傅其深的懷中。
“跟我回家!”傅其深看着懷中的思涼,語氣霸道地幾乎是在低聲呵斥。
顧同皺眉看向傅其深:“傅其深你瘋了吧?!三年前你把思涼害成這副樣子,你現在還想怎麼樣?!”
然而思涼忽然開口,打斷了顧同的話,也將整個場面的溫度將至了冰點。
她擡頭,看着傅其深的眸子裡卷滿了蒼涼。
“家?哪個家?傅先生,傅宅馬上就是你跟林菀的婚居了,你讓我回哪個家?”
思涼的脣畔顫懂,只覺得喉嚨裡像是卡住了什麼東西一般的難受。
“就當我求你,放過我。”思涼開口,眼底晦澀難擋,她的眼眶即使是在黑夜下面6也看的出來有些溼潤,印入傅其深的眼裡有些不忍。
思涼轉過身去同顧同離開,沒有回頭。
公寓內,思涼一到公寓就立刻進了房間,用被子把頭矇住了,顧同也沒有說話也不去打擾她,他知道她現在這幅樣在遇見傅其深心底肯定不會好受,他也清楚地明白,十年的感情不是想要抹掉就可以徹徹底底抹掉的。
一個小時後,顧同端着一碗雞湯走進了房間。
他撥開被子,思涼的眼眶已經通紅了。
“溫小姐,要不要喝雞湯?”顧同故意將盛着雞湯的碗放到了思涼的鼻子下面,蹙眉道,“唉,再這樣下去我都要成老媽子了。”
思涼看到他賣力地想要逗她笑,便扯了扯嘴角。
如果沒有顧同,她現在連住的地方都沒有,肯定得流離失所。
思涼接過碗喝了一口,很濃郁的雞湯味,顧同的手藝很好。
這時顧同開口:“在你的臉完全治癒好之前,別去找工作了,我又不是養不起你。”
顧同伸手摸了摸思涼的頭,這一次思涼沒有躲開。
思涼頷首,竟然點了點頭。
顧同略微吃驚了一下,瞪大了眼睛:“這麼聽話?不像是你的風格啊。”
顧同半開玩笑,思涼卻很認真地看着他開口:“顧同,可以的話,我想把沒有唸完的書繼續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