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什麼?”
凌喬南此時的心情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這一次比原本得知談心爲了他給他父親捐獻腎臟的時候的心情更加難過。
他原本以爲她在捐獻腎臟之後不斷地抗拒和遠離他,是因爲已經對他死心開始恨他,但是今天才知道她在捐獻之後還爲了他對卓父撒謊。
這件事情對凌喬南整個人的影響都非常大,他的心情一落千丈,在那麼一瞬間忽然很想要見到談心。
但是見到之後說什麼髹?
不可能直接說清楚。直接說的話,談心肯定會否認的。
“我的意思是,我的女兒已經爲了你付出了那麼多年的青春,你也應該對她負責了。”
卓爸的意圖非常地明顯,其實就是逼迫凌喬南蠹。
凌喬南那麼聰明,是不可能聽不明白卓父話裡面的意思的,他略微蹙了一下眉心,等着卓父繼續開口。
卓父似乎是嘆了一口氣,但也只是很輕:“凌律師,你也別怪我,我雖然不是談心的親生父親,但是也想要爲了小心逼你一次。跟談心結婚。”
最後幾個字,其實是被凌喬南猜中的結果。
凌喬南沉了臉色,面色顯得極其不悅。
“卓先生,現在是什麼社會了?難不成婚姻還需要被逼迫?”凌喬南從小就不喜歡被人控制,到了這個年齡,忽然又被別人佔據了主動權,心底肯定是不舒服的。
所以他反駁了卓父。
但是卓父彷彿是猜到了凌喬南肯定會開口反駁他一般,一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一邊平靜開口。
“你仔細考慮清楚,小心爲了你都能夠犧牲自己的一顆腎臟,你犧牲掉一段婚姻來補償有什麼問題?”
卓父看上去一副胸有成竹很淡然的樣子,因爲他知道凌喬南並不是無情無義的人。
凌喬南的臉色微微顯得深沉陰鷙。
“婚姻不是交易,不能作爲等價交換。”凌喬南咬了咬牙,心顯得越來越沉。
“婚姻的確不是生意買賣,是可以交織着感情的。但是你想想,小心爲了你付出了八年青春和一顆腎臟,無論是買賣還是感情,小心都是受傷的那一方,不公平。凌律師,你的心理過意的去嗎?”
卓父的話語顯得很淡定,但是淡定之外也有一種壓迫的氣勢在那裡:“這個世界上永遠都沒有稱心如意和完全公平的事情,所以我希望你好好考慮,如果你還有一點良心的話,就跟小心結婚。”
說完,卓父起身離開,一句話也沒有說就帶上了門。
凌喬南一個人站在原地,杵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直到秘書來提醒他該去開會了的時候他才從沉思當中反應過來。
卓父的話對於凌喬南來說無疑是一件打擊特別的事情。
婚姻不是買賣和生意,但是婚姻永遠也不可能稱心如意。
如果這段時間凌喬南沒有得知關於談心的這些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情的話,他或許剛纔就能夠一口拒絕卓父無理的要求,但是現在,他卻是沉思了……
一場會開下來已經是下午五點了,整場會議凌喬南幾乎都很不在狀態,散會之後傅其深單獨留下了他。
“阿南,今天你是怎麼回事?”
傅其深並不是責備的口吻,因爲他知道凌喬南一向以來都特別地沉穩,做事情都牢靠。他是不可能無緣無故這樣的。
凌喬南坐下了之後,伸手抓了一把頭髮,臉色顯得極爲難看。
“這段時間生活上一些事情帶到了工作上,是我的失誤。”凌喬南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因此並不怎麼願意說。
傅其深卻是微微挑了挑眉:“生活?我還以爲你娶了工作呢,原來你還是有自己的生活的。”
傅其深半開玩笑的口吻,其實真的是凌喬南的戲謔。
因爲凌喬南這幾年幾乎是沒有自己的時間的,他似乎是把除了睡覺之外的時間都投入了工作當中。
這是業內所有人都知道的一件事情。
凌喬南垂下了頭,看上去焦頭爛額的樣子。
其實私下裡面,凌喬南跟傅其深之間的關係就跟兄弟一樣,隨意的很。
因爲彼此都知道彼此之間的事情,無論是得意的還是羞恥的。知根知底。
於是凌喬南開口:“我跟談心結婚,你怎麼看?”
話落,凌喬南擡頭看向了傅其深。
傅其深略微愣了一下,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於是便開口:“你再說一遍?”
“我跟談心結婚,你怎麼看?”
凌喬南知道傅其深是因爲詫異才會又爲了一遍,於是便特別耐心地開口重複。
這一下子把一直以來都以淡定冷靜著稱的傅其深給震驚到了。
“阿南,這段時間你沒有打失敗過官司吧?”
傅其深忽然間開口,問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凌喬南被問得一頭霧水,搖了搖頭:“沒有。怎麼?”
“那不應該啊……我還以爲是你心情不好想不開。”傅其深輕笑了一下,甚至到現在仍舊覺得凌喬南是在開玩笑。
凌喬南深吸了一口氣,輕搖了一下頭:“我是認真的。”
這一下子傅其深更加被震驚到了。他看到凌喬南的臉色的確不像是假的樣子。
“阿南,談心追了你這麼多年,要結婚早就該結了。”傅其深之所以說這樣的話,是因爲有些不敢相信凌喬南所說的話。
凌喬南卻是看着他的眼睛開口,擰開礦泉水瓶酣暢地喝掉了大半瓶水。
“你跟思涼認識的時間遠比我跟談心長,也不是去年才結婚?”
傅其深聞言,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反駁的好……
“理由呢?你不是一向很厭惡談心?恨不得她離你越遠越好?難不成你還跟老白一樣日久生情了?”
傅其深半帶着調侃的口吻道。
傅其深半帶着開玩笑的口吻:“老白那我還能夠理解,畢竟那麼多年的夫妻了,如果一點感情都沒有的話,我都看不起他。但是你……”
傅其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是因爲覺得像凌喬南這樣的性格,想要讓他日久生情實在是太難了。
凌喬南看人很準,第一眼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那就是厭惡。
這樣的性子很傅其深很像很像,所以傅其深當年在S大這麼多法律系的學生裡面挑選了凌喬南。
凌喬南咬了咬牙:“你知道這段時間我父親因爲腎病一直在住院。”
“我當然知道。前段時間出院之前,我和思涼不是都去探望了嗎?”傅其深有些聽不明白凌喬南想要表達的意思。凌喬南擡頭看向了傅其深。
“談心把自己的一顆腎臟,捐給了我父親。”
凌喬南這一次開口,讓傅其深瞬間愣住了,是因爲這件事情實在是讓人震驚的。
“你是說……你父親能夠痊癒,是因爲談心捐獻了腎臟?”
“嗯。”凌喬南看似平靜地迴應,但是此時攥着手中鋼筆的手已經緊縮在了一起。
“所以……你就打算用一段婚姻來回報談心?”傅其深蹙眉,“這樣做,你們之間有愛情嗎?”
沒有愛情的婚姻想要維持下去,既痛苦了雙方又困難重重。
凌喬南手中的鋼筆都快要被他折斷了。
“談心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了她捐腎的事情。”
“你這樣是欺騙。”傅其深咬了咬牙,心底也在爲凌喬南沉鬱,“如果你們結果後,談心知道了你是爲了回報她的腎臟跟她結婚的,那她會比現在更加痛苦。”
傅其深說的很對,凌喬南也早就知道這個意思。
“但是如果不結婚,我要虧欠她一輩子。”
凌喬南辰了聲音開口,聲音裡面夾雜着特別特別複雜的情緒,是傅其深未曾見過的,單純爲了生活而犯愁的凌喬南。
以往的凌喬南,似乎就是娶了工作。沒有自己的生活需要煩惱。
一開始凌喬南在聽到卓父的那個意見的時候他的確是很不樂意,像是受到人逼迫一般,但是後來仔細想想,卓父說的很有道理。
除了給談心她一直想要的幸福和婚姻,他拿什麼去回報她?
這是凌喬南欠了談心的八年幸福......
傅其深聞言之後,嘆了一口氣終究是沒有再說話。
他原本以爲白子陽和黎晚之間已經比他跟思涼坎坷了許多,但是沒想到,最痛苦的,卻是凌喬南和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