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陽有些不屑地瞥了黎晚一眼:“他這麼大個人了,能有什麼事情?隔着太平洋你就別瞎操這份心了。”
白子陽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掀開被子起身,準備下樓去倒兩杯溫水上來給黎晚喝。
但是忽然間他又意識到自己不能夠下樓去,萬一這個時候那頭的卓邵北忽然耍起了什麼花招,他的黎晚心底動搖被“拐”走了怎麼辦?
不行,他得留下來。
於是,白子陽便走到了黎晚的身旁坐了下來,眼巴巴地等着她打完魍。
但是黎晚此時的心情卻是特別糟糕的,她蹙緊了眉心,那頭的男人很不聽話,因爲喝酒喝多了的緣故,一直在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到底要說些什麼。
黎晚也覺得煩悶,因爲這個時候她誰也不能夠聯繫上。
“邵北你聽我說,把手機給吧檯的服務員,讓他們接聽一下好不好?檎”
Wωω •Tтka n •℃ O
黎晚知道不能夠用硬的,只能夠好言相勸,但是今天的卓邵北和往日卻是有些不同了,他開口,忽然冷笑了一下:“你就這麼怕我死?”
白子陽突如其來冒出來的話將黎晚嚇了一跳。
她蹙緊了眉心,一時間愣了一下,“死”這個字眼黎晚只想象在自己身上過,她從來沒有想過會跟自己身邊的人有關。
“怎麼無緣無故地扯到了死去了?邵北,你……”
黎晚總覺得今晚的卓邵北很不對勁,像是抱着心灰意冷的信念在跟她說話。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黎晚,卓邵北很危險。
那頭的男人聲線沙啞低沉,開口的時候有些哽咽:“你都不要我了,我還活着幹什麼?”
這句話要是換做是白子陽說出口的,那黎晚一定不會搭理。
畢竟像白子陽這樣的人根本不會在乎那麼多,他不會用這種方式來回報給她,他只會死皮賴臉地一直追在她的身後。
但是卓邵北卻不一樣,他做不到像白子陽這般的無賴,因此他的方式,肯定會比白子陽更加極端。
黎晚深吸了一口氣,很害怕自己在這麼一瞬間呼吸不順暢。
她的喉嚨裡面像是卡住了一顆黃蓮一般,特別晦澀,特別地苦。
“這件事情我們以後再說。”
黎晚深吸了一口氣,她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看的身旁沒辦法在喝着冷水的白子陽愣了一下,連忙拿了紙巾幫她擦掉了眼淚卻被黎晚輕輕推開了。
她這個時候還能夠哭出來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以後?我們還有以後嗎?”
卓邵北的聲音輕蔑,彷彿是在嘲笑着黎晚說的話,也彷彿是在嘲笑着自己。
“以後總會再見面的。我又不是一輩子都不回紐約了。我……我爸媽還在紐約呢。”
提到黎家父母,黎晚真的很感激,像黎遠鋒性子這麼強硬的人,最終還是依了她的意思讓她跟白子陽走了。
無論在人生的哪一個階段,父母都會是自己最強大的後盾。
無論貧窮,無論富貴。
“等下一次見面,你跟白子陽的孩子都很大了吧?兩歲?還是三歲?”卓邵北喝了酒之後說出來的話語便帶着很濃的諷刺意味,一點都不像是平日裡的他。
喝了酒的人就是這樣,他所呈現的可能並不是內心深處真正的性格,卻總是能夠將人性最醜陋的一面表現出來。
比如嫉妒,比如憤怒。
黎晚淺淺地吸了一口氣,攥緊被子的一角開口:“不會的,我會經常去探望我的父母……”
“黎晚,我只要一個答案。”
那頭的卓邵北忽然打斷了黎晚所有的話語,讓黎晚先是一愣,隨即張開了的嘴巴也略微閉上了一點點。
“恩?”
她很緊張。
因爲此時的聲音開的很大,所以身旁的白子陽是能夠將這裡所有的話都聽到耳朵裡面去的。
白子陽比黎晚此時更加緊張。
在他的心底,誰知道卓邵北會玩出什麼花招來,他自己也是男的,很清楚這個世界上的男人總有千奇百怪的招數來騙得女人的心。
嘖嘖嘖,白子陽總覺得卓邵北是個老手。
但其實卓邵北青澀的很。
在念本科之前,卓邵北還在國內,當時自小英俊高大的他已經有了不少的追求者。畢竟在當時那個年紀,這樣的男生永遠都是最受歡迎的一類。
後來等到去了哈佛,他更是受到了各國女生的追捧,當時在哈佛的校園裡面還是名噪一時的人物。
只是當時的黎晚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知道他罷了。
但是卓邵北隋這些女人說實話都並沒有什麼興趣,在遇到黎晚之前,他在工作之後也有過機場絲毫不怎麼樣的戀愛,都以失敗告終。
原因是他不喜歡她們。
卓邵北很慶幸自己那個時候在談心的央求下面去了一趟B市。那之後他纔會在B市醫院裡面遇到了黎晚。
這一切其實都巧合的很,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如果沒有談心和凌喬南的糾葛,就沒有談心求着卓邵北去B市跟着凌喬南,也不會發生後來談心腳扭傷了去了B市醫院,剛好把卓邵北喊了過去,也不會有後來卓邵北恰巧經過了搶救室的門口,看到了那個一個人倒在了地上,神色落魄難堪的女人……
有些事情或許都是天註定的。
“什麼問題。”
黎晚的掌心揪在了一起。抿了抿脣,有點不敢開口說話。
“這麼些年了,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這是卓邵北問出的唯一的一個問題。
他很少會用這樣的方式去詢問黎晚,因爲在這幾年的時間裡面,黎晚對白子陽一直都是心灰意冷的狀態,他知道她已經放棄了白子陽了。
所以他一直沒問也不敢問。
問了,她可能就會隨時離開。
現在問也無所謂了。
黎晚的心底劇烈地咯噔了一下,一瞬間覺得自己像是卡了一根魚刺在喉嚨裡一般,特別地難受,特特別地哽咽。
她的話在喉嚨裡面翻滾了一遍,但是還是沒有說出口。
身旁的白子陽這一次不再鬧了,他靜靜看着黎晚的側臉,卻發現黎晚此時將目光投向了他。
其實白子陽這個時候是真的無所謂,她到底有沒有喜歡過卓邵北那都是以往的事情,如果她開口承認,那他也不會生氣。
畢竟在那兩年的時光裡面,是卓邵北代替他照顧了黎晚,幾乎是日日夜夜。
這段時間白子陽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思想覺悟的。
如果沒有卓邵北的鼓勵和照顧的話,黎晚還指不定會不會這麼健健康康的。
黎晚深吸了一口氣,真的是剛剛想要開口回答他的話語的時候,驀地,無線電波將那頭卓邵北的聲音傳遞了過來。
“你不用說了。”卓邵北忽然間掐斷了信號,黎晚這邊只傳來了嘟嘟嘟嘟的聲音,讓她一時間有些錯愕。
她連忙按下了回撥鍵,手心底裡捏了一把冷汗。
畢竟這個時候,卓邵北是喝了酒的。
喝了酒的男人很容易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比如醉酒駕車等。這樣事情太危險了。
不知道爲什麼,或許是跟卓邵北也相處地久了,她這個時候心底總有一種特別不安的感覺,那顆心臟都好比是被懸掛起來了一般。
但是好幾次的回撥都顯示對方已經關機。
黎晚嚇得不輕,連忙撥通了黎母的手機號碼。
雖然這個時候已經接近凌晨三點多了,但是卓邵北比時間要緊的多,她也不管是不是打擾了黎母睡覺,就指節撥了過去。
那頭的黎母過了很久才接聽,帶着惺忪的睡意,但是話語裡面卻是焦急。
因爲自己的女兒無緣無故的是不會打給她的,而且是在這個時間點,她明明應該知道她是在睡覺的。
“喂,媽媽,你能夠想辦法讓上東區這一片的警局找到卓邵北嗎?”
黎晚的聲音焦急,她真的是沒有辦法才求助黎母的,否則大半夜打擾黎母睡覺她自己都覺得心底很過意不去。
黎母愣了一下,黎晚簡單地將事情跟她說了一下之後她便立刻明白了。連忙開口:“好,我去聯繫一下。你爸爸還在睡覺我先不驚動他了。你也彆着急,只是喝了點酒而已,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的。”
但是黎晚心底不祥的預感告訴她,她總覺得特別地忐忑不安。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之後,黎母回撥給了她:“我已經聯繫過附近的警局了,在邵北居住地周圍所有的喝酒的地方都去找過了,都沒有找到。”
黎晚此時也開始有點擔心了:“而且警察也去了邵北在紐約的公寓裡面,家裡沒有人。”
此時的黎晚更加緊張了,她伸手揪住了自己的心口,那種強烈的第六感簡直讓她發瘋!
跟一個人在一起久了之後,很多事情都是能夠感同身受的。
“恩,媽你先休息吧。別替我擔心。”
黎晚的心底很難受,但是也只能夠勸告黎母早點休息。
畢竟黎母此時也是無能爲力的。
黎晚放下手機之後,整個人都都是失魂落魄的樣子,彷彿是跌入了一片沉沉的海底,悶地窒息。
身旁原本很鬧騰的白子陽此時安靜地過分,他伸出長臂將黎晚抓了過去,讓她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面,好好休息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態。
“不會有事的,我覺得是你想多了。”白子陽蹙眉,此時此刻他只是擔心黎晚而已,並沒有覺得這是一件特別嚴重的事情。
但是他也不懊惱了,畢竟對於黎晚來說,卓邵北也是她生命一個階段裡面特別特別重要的一個人。
黎晚靠在白子陽的肩膀上面,伸手緊緊地抓住他睡袍的衣袖,眼眶漸漸地有些溼潤,心底的不安越來越甚。
“我自己也不着調自己是怎麼了,總覺得心底怪怪的,這種現象是不是叫做心靈感應?”
白子陽伸手摸了摸黎晚柔軟的頭髮,低聲安慰:“別瞎想了。上一次在紐約我跟你鬧翻了簽下了離婚協議書之後,我也是去喝酒了。喝了很多,我那時候不是也沒出什麼事情嗎?”
白子陽現身說法,但是他卻只是用半開玩笑的口吻來說的,畢竟……他當時是根傅其深兩個人去喝酒的。
而且他沒有開車去。
黎晚沒有搭理白子陽,因爲她知道白子陽只是在安慰她而已。
她就這樣靜靜地靠在白子陽的肩膀上面,沉沉睡了過去。
黎晚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還能夠睡着,大概手術之後的一類後遺症吧,她最近總是特別地嗜睡。
當她醒過來睜開眼睛的第一秒鐘的時候,腦中閃現的就是卓邵北。
她仍舊在擔心。
她支撐起身子,用手握成了拳頭劇烈地敲打了一下自己的頭部,疼的厲害。
“子陽?”
黎晚喊了兩聲,沒有任何應答,但是她卻聽到了隔壁洗手間內傳來淋浴的聲音,大概是白子陽在洗澡。
她也沒有多想,覺得睡地那麼久了肚子有點餓了,於是便掀開了被子想要下樓去煮點吃的。
但是她剛剛將腳猜到略微有些冰涼的地板上面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
是美國的號碼,讓黎晚略微吃了一驚。
她蹙了一下眉心,一瞬間有些愕然。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席捲了全身,按下了接聽鍵之後,那頭的聲音是標準的美式英語。
近乎冰冷的聲音,將黎晚一下子打入了谷底。
原本她是還有一點點地睡眼惺忪,也有一點點的不舒服的,但是在聽到無線電波那頭傳來的話語之後,她一瞬間清醒了。
這種感覺,就好比你還在昏睡的時候,別人在你的腦袋上面澆了一盆冷水!
黎晚緊抿着薄脣,心底害怕極了。
拿着手機的手都在半空中顫抖着,等到那頭的人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黎晚手中的手機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
啪嗒一聲,黎晚自己也倒在了地上。
此時的白子陽恰恰好從洗手間內出來,他一邊拿着白毛巾擦頭髮,一邊走到了黎晚的面前。
原本他是想要隨口責備一下黎晚怎麼大冷天地坐在地上了的,但是一走到黎晚面前的時候才發現,黎晚的臉色極其差。
他連忙扔掉了手中的毛巾,走到黎晚的面前立刻附身:“怎麼了?”
他伸出雙手捧住了她此時瘦削的,近乎慘白的臉龐,讓她仰起頭來看着他的眼睛。
“發生什麼事了?!”其實此時的白子陽已經纔想到了大概是跟卓邵北有關係,但是他還是緊張得暗自捏了一把汗,不敢置信地開口詢問黎晚。
黎晚眼神凝滯,她的呼吸彷彿在這一刻都停止了下來。
她沒有擡起眼睛看向白子陽,只是兀自喃喃,又像是說給白子陽聽得,又像是說給自己聽得一樣。
“卓邵北死了……”
這句話一出口,原本總覺得這件事情跟他毫無相關的白子陽一瞬間也愣住了。
他原本覺得毫無相關,是因爲這個男人是他的情敵。他爲何要關心一個情敵?
而現在,這畢竟是一條人命的事情,白子陽都不敢怠慢。
他深吸了一口氣蹙眉看着黎晚,捧着她臉龐的手更加緊握着了一點。
“你彆着急,也別害怕……你慢慢說。”
黎晚伸手緊緊地捏住了白子陽的手腕,像是把渾身所有的力氣都用來說話了一般,就連她自己都不能夠承受這樣的話語。
“剛纔警察聯繫我了……”黎晚的聲音憔悴不堪,眼底下面是兩片陰雲,“說卓邵北昨晚醉酒駕駛之後在限速六十碼的地方開了將近一百六十碼,他整個人的狀態都很不對勁。據警方說,他喝的,絕度不僅僅是幾瓶酒這麼簡單。”
黎晚手滑斷斷續續的,因爲她直到現在都有點沒有辦法接受自己所得到的這個消息。
她多麼希望這個消息……是假的。
黎晚的眼眶漸漸地溼潤了起來,開口的時候哽咽出聲。
“然後他的車子和一輛運載貨物的大貨車相撞,警察說根據監控視頻來看,他還是有要躲開的意思的……他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理智的,但是沒想到那輛貨車行駛地也太快了,根本來不及剎車兩輛車子就撞在了一起……貨車啊……”
黎晚只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不敢想象那麼可怕的畫面。
白子陽上前輕輕擁了她顫抖的身體,兩個人都坐在了地板上面,很冷很冷。
黎晚抱着白子陽的時候就像是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彷彿只要他鬆開她就真的只是孤身一個人在承受着這一切。
她深吸了一口氣,害怕地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警察……警察在邵北完好的手機裡面找到了我的號碼,因爲我是他聯繫的最後一個人,因此才聯繫了我。”
黎晚一時間哽咽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她現在除了害怕惶恐之外,更多的情愫,是後悔。
要是她昨晚有安慰卓邵北的話,他可能就會聽她的話讓身旁的人接聽,讓別人送他回家的。
但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黎晚趴在卓邵北的肩膀上面失聲痛哭。
這是白子陽第一次見到黎晚這麼失態地哭泣,在他的印象當中,黎晚雖然經常會有哭泣的時候,但是這樣失態,真的很少很少。
黎晚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白子陽一直讓她哭,也沒有要勸她。畢竟這種事情只有哭出來才能夠略微好受一點,她此時不哭的話,白子陽纔會真的擔心。
黎晚的性子其實是很倔強很獨立的,她一直依賴其實都是自己。雖然在愛情裡面都是處於被動的狀態,但是白子陽卻知道,這個女人其實很能夠自持。
所以這一次見到黎晚的失聲痛哭,他心底很心疼。
她終於把自己最柔軟的一面展現出來了。
雖然不是爲了他,他也很滿足了。
畢竟那個叫卓邵北的男人,代替他陪伴了黎晚三年的溫柔歲月。
在這一瞬間,他也很感激卓邵北。
臨近傍晚的時候,樓下的大門忽然被敲響了。
來人是白子陽和黎晚一開始怎麼也沒有想到的人。卓家父母。
此時。A市XTV電視臺。
談心剛剛結束一個採訪,在辦公室忙着整理稿件然後將採訪錄音和視頻傳給編導,這樣她就不需要加班,然後就可以又去找凌喬南啦。
這段時間凌喬南對談心算得上還真的是不錯了。
每一次談心去溫氏律師行等他下班的時候,雖然這個傲嬌的男人還會當作一副視而不見的樣子,但是卻沒有再特別嚴厲地拒絕跟談心一起吃個飯啊這種簡單的請求了。
於是談心決定再接再厲!
她今天要趁熱打鐵,邀請凌男神跟她一起去看一部電影!
這麼多年了談心都還沒有跟凌喬南一起看過一次電影呢,想想真是太可惜了。
於是談心屁顛屁顛地跑到了溫氏律師行,她很少進律師行去找凌喬南的,她擔心打擾他工作嘛。
這一點凌喬南表示很欣慰,她總算是沒有深入打入他的生活當中……
談心在門口翹首等待着凌喬南,但是今天凌喬南下班時間似乎推遲了唉,怎麼都比平時晚了一個小時了還不下班?
談心也不好去催促凌喬南,畢竟他倆之間又沒有約定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見面。每一次其實都是談心自己單方面安排的見面啦。
暗戀這種事情嘛,本來就是一場自導自演的獨角戲。
談心大哲學家這樣安慰着自己。
後來轉念一想,唉?其實她這也不算是暗戀哈……
就在談心等得實在是有些睏乏了之後,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卓爸。
“喂卓爸爸!”談心甜甜地叫了一聲,這個時間點卓爸一般很少打給她唉,難道是喊她回家吃飯去?不行!她還得等凌喬南呢。
“小心你在哪兒?”
那頭的卓爸聲音似乎很難過,也很低沉,讓談心瞬間變得警惕了起來。
談心是一名新聞記者,她雖然平日裡吊兒郎當的樣子,但其實是擁有很敏銳的觀察力的。
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因爲平時卓爸說話從來都不會這麼疲憊的,卓爸跟談心說話的時候向來都是一口一個“寶貝女兒”的。
今天有點不一樣啊……
“我……我在外面呢,我已經下班了。卓爸爸,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談心心底很緊張,因爲她以前失去過親人的痛苦,這種痛苦經歷過第一次就不想要經歷第二次了。
這段時間恰好卓母從紐約回來之後心情一直都很抑鬱,加上以前身上的老病,已經病了大約有一週了。
所以談心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卓母。
但是誰知道下一秒卓父便開口:“你快回來吧,我和你卓媽買了機票去紐約。你也一起去。”
卓爸的口氣似乎是很隱忍很隱忍。
談心一瞬間懵了。
上一次燒杯要跟黎晚結婚的時候卓家人也只是去了一個卓母,她連燒杯的婚禮都沒有參加。
雖然那場婚禮最後以失敗告終,但是卻讓談心更加覺得奇怪。
爲什麼上一次婚禮她都不需要去,這一次莫名其妙的,她要被拉去紐約?
去紐約唯一的事情不就是燒杯嗎?
談心的心瞬間揪了起來。
那頭的卓爸開口,話語深沉凝滯:“邵北出車禍,沒了。”
這句話一落地,像談心平日裡這麼頑劣的人,一時間都愣住了。
她是在害怕,臉色難看至極!
“燒杯……燒杯沒了?”談心一瞬間有些失控,她的眼淚一連串地掉了下來,整個人都僵持在眼底動彈不得了。
“怎麼回事啊!”談心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卓爸也知道談心和邵北的關係有多好,因此在決定告訴談心之前,心底也很糾結。
“卓爸爸……爲什麼燒杯會出車禍?爲什麼啊?”
談心知道此時卓爸卓媽肯定都很痛苦,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地問出口。
溫氏律師行門口,一個女人在失聲痛哭,來來往往不少人都向她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因爲站在律師行門口哭的人,一般都是官司纏身的。
大家都以爲談心是剛剛找了律師失敗之後的女人。
“邵北那天晚上喝了很多酒,出了車禍。”卓爸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了。
談心連忙開口:“我馬上過去!卓爸爸你們在哪兒?!”
談心按着手機的手都在顫抖着。
“我們在白家。你卓媽媽正在跟黎晚說話。”卓爸爸看了一眼身後自己痛苦不堪強支撐着精神的老婆,心底不禁有些心疼。
“好,我馬上過去,馬上……”
談心踉踉蹌蹌地跑到了馬路上面去攔車子。她此時的精神狀態特別不好。
因爲談心是有過心理陰影的。
當年她的父母都是因爲出車禍雙雙身亡,之後她纔會被隔壁的卓家收養了。這樣的痛苦她曾經經常在夢魘裡面出現,每一次睡覺醒來的時候枕頭都是溼透了的。
她一度覺得,自己一定要變得特別特別堅強,這樣才能夠不讓自己的家人受到傷害,同時在面對這樣的痛苦的時候,她自己也有足夠的能力來承受。
但是談心卻沒有想到,就算她平日裡再怎麼堅強,再怎麼無堅不摧,其實到了最後,她終究還只是個女孩子,終究都是脆弱的……
談心上了計程車揚長而去。
此時溫氏律師行內的凌喬南已經忙完了手頭上面的所有的工作。
今天新接了幾個特別有挑戰性的案子,按照傅其深的說法是,如果真的能夠成功的話,是一次很好的機會。
因此凌喬南特別上心。忙着忙着也忘記了時間。
他比平時晚下班了將近兩個小時。
當他出門的時候才發現天色有點黑了。
他一走出門口的時候習慣性地看向了溫氏律師行門的左邊,因爲這邊是談心經常等着他的地方。
這一個多星期以來談心得了便宜賣乖,自從他上一次去她家小區門口等了她一次之後,她就特別地積極主動,每天都跑到溫氏律師行門口來等着他下班。
他今天忙的都忘記了這件事情。
但是一出門他才發現,今天談心不在。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很容易養成習慣和依賴,這樣的依賴性真的很可怕。
凌喬南平時自恃自控能力極好,也確實是那麼一回事情。
但是今天在看到談心並不在門口等着他的時候,他竟然走回到了溫氏律師行裡面,走到前臺詢問前臺小姐:“剛纔有一個女人等在門口嗎?”
凌喬南是有點不相信依照談心的性格竟然會堅持到一半就退出了的。
她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情?
畢竟兩個人在一起相處久了之後,都會有那麼一點點的心靈感應的。
前臺小姐看了一眼凌喬南指着的門口的位置,笑眯眯地迴應凌喬南:“有的,您說的是談心小姐吧?她每天不都是在這裡等着嗎?”
談心在追凌喬南這件事情,從念高中起就是人盡皆知的。
原因只是談心太過高調!
高中的時候全校都知道,還甚至傳播到了J市他的家鄉那個小山村裡面去。
念大學的時候則更加過分了,談心幾乎是每天都跟在凌喬南身後,自己的課翹了跟着他屁顛屁顛去上他的課程。
到了工作了,她去索馬里那兩年倒是安分的,但是現在回來了,又鬧得整個偌大的溫氏律師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凌喬南也真的是拿她沒有辦法。
“我是說今天。”
凌喬南也不否認了,反正就算他否認了,第二天談心還是會來給他抹黑的。
又有什麼用處呢?
於是他乾脆繞開了這個話題,問前臺小姐。
前臺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我們一直都在猜凌律師您到底喜不喜歡談小姐,好多人都打賭說肯定不喜歡,看你平時對她冷冰冰的樣子,還沒有對我們普通的員工好呢。但是今天一看,我看來我要轉換陣營了,我覺得你肯定是喜歡談小姐的!這才一天沒見面呢,就急着來問我了。”
前臺小姐笑了:“好了好了,我也不敢再開玩笑了。今天談小姐是來過的,她就站在每天站着的那個位置,我讓她進來坐坐她也不願意,說是怕打擾你工作。每天都是這樣。今天她在外面等了你大約一個多小時了,我看着都心疼。但是過了一會她拿出了手機說了一番話之後就急急忙忙地攔了一輛出租車就走了,好像是有什麼急事吧。”
話落,凌喬南的臉色變得並不是那麼的好看。
他蹙了眉心,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談心的號碼。
沒過一會那頭便接聽了,彷彿是在等着他一般。
此時的談心的確是在等着凌喬南。在她最脆弱的時候,真的很想要聽一聽凌喬南的聲音。
但是她又擔心他現在正在忙着,所以不敢打給他。只能夠眼巴巴地等着他打過來。
“你怎麼了?”
凌喬南在無線電波的那頭聽到談心的哭聲,哭的很慘烈。
談心一邊抽噎着一邊開口,她現在還在出租車上面。
“阿南……燒杯……燒杯沒了。”談心嗚咽出聲,此時的痛苦只有她自己心底知道。
彷彿是重蹈了當年她失去父母的覆轍一般,很難受,很心痛。
“燒杯?卓邵北?”雖然談心說的含糊不清,但是凌喬南卻能夠聽得懂她的意思。
他瞬間愣了一下之後便立刻鎮定了下來,恢復了一個律師該有的鎮定。
“你在哪裡?我馬上過去!”
凌喬南咬了咬牙齒開口,話語堅定。
此時他已經跑向了自己的車子。
談心撇了撇嘴吧:“我……我在出租車裡面。”
凌喬南發動了車子,瞬間有些無語,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大學畢業的?!依靠這樣的智商是怎麼在索馬里的呆了兩年之後還能夠完好無損地活着回來的?
他現在想想都有點後怕把談心送去索馬里了……
“你馬上讓司機停車,在路邊等我來接你。給我一個路標。”
凌喬南此時在腦中瞬間騰出來了一個想法,像談心這麼蠢的人,估計也只有他才能夠受得了她了。
但是這個想法很可怕,凌喬南立刻便抹去了。
凌喬南深吸了一口氣之後,踩下了油門。
按照談心跟他說的地點趕了過去,再見到談心的那一秒,談心瞬間便整個人都崩潰了。
凌喬南見過談心哭泣的樣子,但是真的很少,談心這個女人不習慣哭泣。
她總是把最陽光最樂觀的一面展現在所有人的面前,因此會讓所有人都覺得,她似乎是沒有傷心難過的時候的。
所以當凌喬南此時看到談心這幅樣子的時候,的確是微微地有些吃驚。
“阿南……燒杯沒了,對我最好的燒杯沒了……”
談心抽噎着,整個人都隨着肩膀的顫抖而顫抖。
一路上凌喬南都在努力地安慰着談心。
但是像凌喬南這樣子的人本身就很不擅長安慰別人,此時他更是有點語塞。
他也從來都沒有安慰過談心,他一向都覺得談心有自我修復的能力。
談心哭了一路,真的很傷心,哭的眼睛都通紅了。
車子停靠在了白家門口。
談心立刻下車,剛剛想要跑進去的時候卻跌了一跤,大概是太緊張了。
凌喬南上前附身扶起了談心,談心的皮膚很脆弱,她一哭就會有紅點點在眼周圍出現。
不知道爲什麼凌喬南看着有點心疼,伸手拿出了紙巾替她擦了一下。
此時卻被談心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阿南,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