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陽略微愣在了一原地,神色也略微顯得有些偏差。
他剛纔只不過是情急之下有些擔心黎晚所以才猜測她是不是花粉過敏,不過這樣細細一想起來,還的確是那麼一回事:他從來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花粉過敏……
黎晚的心寒了三分,她凝視白子陽的臉龐顯得有些冰涼。
“你剛剛問我,卓邵北有沒有送過我花,答案是有。而且他送的是百合,你送的,是玫瑰。”
玫瑰和百合,兩者的意思昭然若是,誰都猜得到。
黎晚苦笑扯了扯嘴角:“他把我當做自己的妻子一樣看待,而你呢?鞅”
黎晚並不是有意想要刁難白子陽,只是覺得白子陽的做法讓她覺得很不悅。
他至始至終都只是把她當做了一個追逐的對象而已,而並非把她當做了妻子和愛人。
“我……”白子陽聽到黎晚的那番話之後顯然是愣了一下,他真的是微微有些呆住了。
沒想到女人會亂七八糟想那麼多啊……
“我只是覺得玫瑰比較浪漫,本來我還想買九百九十九朵,但是一想病房裡面放着這麼多的玫瑰花好像不大好,所以……”白子陽習慣性地伸手抓了一下頭髮,臉色是尷尬的笑,“我真的沒有其他的意思你要相信我,什麼玫瑰送給戀人,百合送給妻子這種話,我真的是聽都沒有聽說過啊。”
白子陽看上去像是那種整天玩弄着女人的富家子弟,但是其實他並不是。
有些人是不能夠單單從外貌上面來評斷的,白子陽就是這樣的人。
他的生命裡出現的女人其實爲數不多,因此他追女人的經驗也並不多。
黎晚倒吸了一口涼氣,看着他的眼睛的時候蹙了眉:“就算你沒有聽說過,但是如果你真的上心了的話,肯定會招人問了清楚之後再買的。你對我根本就談不上用心,只不過是追逐罷了。”
黎晚至今都覺得,那只是他的不甘心。
白子陽的眉心也略微皺了起來,他原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氣,如果眼前的女人不是黎晚而是別人的話,他估計早就已經摔門離開了。
“這不過是一束花而已,下次我送你十束百合成了吧!乖。”
白子陽真的不明白這個女人怎麼這麼難伺候。
不過他喜歡。
“我給你帶了你喜歡吃的瘦肉粥,要不要嚐嚐?”
白子陽也是從醫生那裡聽說的,她目前只能夠吃流食,很多的食物都還不能夠吃,因此他特意帶來了瘦肉粥。
黎晚搖了搖頭,直接躺倒在了枕頭上面表示自己想要睡覺。
白子陽卻是上前,附身趁着黎晚閉上眼睛的時候偷偷吻了一下,嚇得黎晚連忙睜開了眼睛,伸手打了他一下,恰好就打在了他的巴掌上面。
“你幹什麼!”黎晚蹙了眉心不悅開口,瞪着白子陽的時候眼睛圓鼓鼓的。
“我親一下我的老婆還要被打,唉,我活得實在是太憋屈了。”
就算被黎晚打了,白子陽也根本不惱,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來,喝點粥吧,我親自熬的!”
黎晚蹙眉,有些不相信:“就你那點廚藝,想要熬出可以吃的粥我是不敢相信。”
黎晚的話語帶着諷刺的口吻,這讓白子陽也有些不悅了。
他直接拿起了一旁櫃子上面的保溫杯幫黎晚盛粥,一邊開口:“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卓邵北一個男人會燒飯做菜。這種事情嘛,隨便學一下不就會了?別忘了你老公是個天才。”
“天才寶寶?”黎晚諷刺地冷笑開口,“還有,別在我面前胡說八道,你不是我老公。我們現在只有法律上面的關係,就跟你對陸遲遲只負法律上面的責任是一模一樣的,你懂了嗎?”
一提到陸遲遲,黎晚的臉色就是極爲難看的。
即使她現在下半身癱瘓,下半輩子都不可能從輪椅上面站起來了,但是她帶給黎晚的,終究是那些不可莫名的恐怖記憶。
她真的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陸遲遲這三個字,在她最昏暗的兩年多的婚姻時間裡面,陸遲遲一直都是扮演者火上澆油的角色。
因爲陸遲遲,所以她始終沒有辦法原諒白子陽。
白子陽卻是在幫她吹粥,想讓粥冷卻一下之後再給她喝。
“你誇我是天才啊?”
白子陽就是有這種樂觀積極向上的精神,一聽到黎晚的話後,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屏蔽後面的半句話,只聽見了前面半句。
黎晚蹙眉:“自作多情。”
“唉,你老公也沒什麼別的好的,就是人比較聰明,長得比較帥,身高比較高,事業也還算不錯,現在連廚藝也還算不錯了。嘖嘖,我真是完美的男人。你值得擁有。”
說完,他沒皮沒臉地湊到了黎晚的面前,好像是個孩子是在炫耀自己一般。
“白子陽,你的臉皮到底有多厚?”
說實話黎晚還真的是沒有見到過比白子陽的臉皮還要厚的人。
“你親一下不就知道了?”
說完,他好像很大方一般地把自己的右臉頰湊到了黎晚的面前:“來來來,我很大方的,你想親多少下就親多少下,我不介意的。”
白子陽好看的眼睛笑的已經眯了起來,黎晚一把推開了他的臉。
這張以前她百看不厭的臉,如今卻讓她覺得厭惡噁心。
“你離我遠點兒。”
“你不喝粥了?”白子陽已經把粥盛好了準備端到她的面前了。
“我喝,但是不喝你的粥。”黎晚淡淡開口,眼睛底下是鑑定。
“成,那我自己喝。”
白子陽自己用湯勺舀了一口,一吃進去就表現出了一副享受的樣子。
這幅樣子讓餓了一晚上的黎晚的肚子竟然很不爭氣地咕嚕咕嚕叫了兩聲。
黎晚真的是恨不得用自己的手捂住自己的肚子……
她這個肚子怎麼這麼沒有骨氣呢!
“太好吃了,你真不吃?”
白子陽已經吃掉了大半碗,在她面前使勁兒地吃着。
黎晚吞了一口唾沫之後別開了眼睛,淺淺地倒吸了一口氣:“待會邵北會帶早餐給我。”
“卓邵北啊?他今天不會來了。”
白子陽還在吃。
黎晚蹙眉看向白子陽:“是不是你把他趕走了?”
她是真的很不相信白子陽,在她看來白子陽和那些十惡不赦的傢伙沒有什麼兩樣的。
“大概是他見到我之後被我的光芒給嚇到了,逃走了吧?”
白子陽朝黎晚露出了一張露出八顆牙齒的大笑臉。
黎晚一把推開了他這張笑臉,蹙眉想要倒頭睡覺的時候,白子陽再次開口了。
“真不吃?”
“不吃。”
黎晚不是賭氣,她是覺得一旦吃了白子陽的東西,他肯定又會一副得意忘形的樣子,下一次想要甩掉他就更加麻煩了。
“那我餵你。”
“不用。”黎晚以爲他所說的喂只是用手和勺子喂而已,所以也沒有太在意,只是隨口說了一句不用。
但是下一秒,白子陽卻忽然俯過身來吻上了黎晚的薄脣。
他口中是含着一口粥的,他直接將粥渡給了黎晚。
當黎晚感覺到嘴巴里面忽然多了一股溫熱的感覺的時候,渾身上下的毛孔都像是緊縮在了一起一般,她渾身都震顫了一下。
他竟然直接用嘴巴把粥給她吃了!
黎晚倒吸了一口涼氣,但是那口粥她已經吞下去了。
味道好像……還很不錯。
白子陽伸手擦了一下嘴角,一副效益滿面很滿意的樣子。
“女人嘛,總是口是心非。”
白子陽笑着又重新坐在了位置上面端起了盛粥的碗:“接下來你是打算自己吃呢?還是繼續讓我餵你?”
黎晚不悅地開口,臉色顯得有些不悅,但是她不可否認,剛纔白子陽的粥,很好喝。
她咬了咬牙,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很有骨氣的樣子,她不想在白子陽面前示弱。
“我自己吃!”
這一次黎晚嚐了鮮之後就沒有再拒絕白子陽的粥了,她想到自己畢竟還是一個病人,何必跟自己的身體過意不去呢?
想到這裡黎晚也就很安心地直接從白子陽的手中拿過了碗和勺子,準備開始自己喝粥了。
但是這三天因爲黎晚還處於恢復期,手背上面的很多管子都沒有拔掉,她端着粥的時候因爲那些關係所以有點沒有辦法動彈。
她掙扎了一下,以往這三天裡面都是卓邵北餵給她吃飯的,但是今天她不想讓白子陽餵給她吃。
所以便逞強想要自己吃。
誰知道下一秒,她手中的碗就因爲手上的管子一下子沒有拿穩,差點全部撒在了被子上面。
但是還好,白子陽一雙大手直接拿住了碗,防止了它撒在了黎晚的被子上面。
“嘶……”因爲粥是從保溫杯當中倒出來了的,所以目前還很燙,白子陽一把抓住了碗沿的時候覺得燙的不得了,但是他又不能夠鬆開。
他忍着燙將碗放到了一旁,不顧自己通紅的手反而去問黎晚:“你怎麼樣?有沒有燙傷?!”
黎晚看着他焦急的樣子搖了搖頭:“沒有,你的手怎麼這麼紅?燙傷了吧?”
黎晚其實很不想要問出這個問題,因爲一旦問出來了,像白子陽這種性格肯定有會誤以爲她實在關心他。
她其實一點都不關心他!
“我一個大男人能有什麼事?下次你聽我的話了嗎?我知道你不想讓我餵你,不就是不喜歡我嗎?但是你現在的情況能夠自己吃飯嗎?”
這算是白子陽
這段時間以來對她說過的最重的一句話。
但是一說出口白子陽就立馬後悔垂首了。
他見黎晚不說話便立刻垂下了頭,倒吸了一口涼氣:“對不起我……”
“如果燙傷嚴重的話,你最好還是去掛個外科去看看,要是留下疤就不好了。”
他這麼好看的人,身上怎麼可以有疤?
白子陽笑着勾了勾嘴角,上前湊到了黎晚的面前:“嘖嘖嘖,你關心我的樣子真好看。”
黎晚不禁蹙眉,伸手推了一把白子陽的臉,讓他的臉離她最好越遠越好。
“先吃點飯纔有力氣罵我。”說完,他也不管自己手上面是不是真的燙傷了,直接就拿着碗開始喂黎晚,這一次,是用勺子。
黎晚也沒有想太多,既然他自己不願意去看病,她也不會多管他的。
直到兩碗粥都見底了,黎晚纔算是吃飽了。
她實在是真的有點餓……
白子陽心滿意足地笑着看向黎晚,像是一個邀功的小孩子一般。
“怎麼樣?我的廚藝還不錯吧?放心把未來你的胃交給我了嗎?”
白子陽脣角的弧度很好看,但是黎晚卻是無暇欣賞。
她直接開口問了一句:“這個味道很像是紐約唐人街的一家百年老店做出來的味道,白子陽,原來你的手藝都已經到了這種登峰造極的地步了?”
黎晚冷冷開口,其實她從吃了第一口開始變已經察覺到了這根本不可能是白子陽做出來的粥。
白子陽的那點廚藝她還不知道嗎?
但是她覺得粥好吃,也不去跟白子陽辯解和計較,默默地全部吃完了再說。
白子陽的臉皮是真的厚,他一點都不覺得這是一間很沒面子的事情,反倒是笑着扯了扯嘴角。
“這都能吃出來?”
黎晚的臉色冷淡:“以後別那這種東西來騙我,很沒勁。”
白子陽繼續笑了:“以後?你是說我們之間還有以後?”
白子陽這個人總是能夠那麼迅速地抓住黎晚話語之中的重點。
黎晚不悅地蹙眉:“我要休息了你別吵。”
“遵命。”說完,他很自覺地上前替黎晚掖好了被角,讓她整個人都躺地書舒舒服服的。
黎晚最近這段時間的睡眠有點像是在倒時差一般,她這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
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從中午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凌晨……
她一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自己的被子裡面有沒有睡着另外一個人。
要是卓邵北在房間裡面的話她是絕對不會擔心他做出越格的事情,但是現在在房間裡面的卻是白子陽。
他這個人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說不定早就已經鑽到她的被子裡面跟她一起睡覺了。
但是還好,她看到被子裡面只有她一個人。
她看向了沙發那邊,藉着窗外昏暗的光線,黎晚看到躺在沙發上面平靜睡容的白子陽。
白子陽的睫毛很長,即使此時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並不能夠算得上是很近,但是黎晚卻仍舊能夠看得到白子陽此時的睫毛,非常好看。
黎晚淺淺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心底苦笑。
她以前愛着白子陽的時候真的是像是魔怔了一般,整天心底想的就是,只要能夠看到他就好了,每天就算只是看着那也是幸福的。
這是當時黎晚心底最真切的想法。
現在回想起來,黎晚除了覺得自己愚蠢之外別無其他。
在這個時候,白子陽像是跟黎晚有心靈感應一般,忽然睜開了眼睛,把黎晚真的是嚇了一跳。
“你怎麼醒了?”
白子陽開口詢問黎晚,因爲是剛剛睡醒的樣子,所以他的喉嚨有些沙啞,聲音也是喑啞低沉,好聽的過分。
要是換做以前的黎晚早就已經淪陷了。
黎晚平靜地開口:“我都睡了十幾個小時了,再不醒過來,我就死了。
“別瞎說。”白子陽蹙眉,他最近最害怕的就是聽到“死”這個字。
他以前覺得死亡離他身邊的人很遙遠,畢竟他還很年輕,但是現在黎晚每天要面臨的問題就是何時會死亡,可能是忽然間,也可能會有些日子可以熬過去。
這些不確定的因素讓白子陽更加心疼黎晚了。
“你怎麼還不走?”
黎晚開口問他。
“走哪兒?我老婆在紐約你讓我走到哪兒去?”
說完,他掀開了薄被子上前,走到了黎晚的身邊替他掖了一下被角。
“回去找你的陸遲遲好不好?或者去找其他的女人。你整天陪在我一個癌症病人的身邊到底有意思嗎?我一睜開眼睛只要一看到是你,我就覺得特別煩。”
黎晚把自己心底最真
實的想法告訴了黎晚。
黎晚開口,臉色顯得有些凝重。
每天早晨黎晚醒過來的時候都會心情很差,變得很暴躁,今晚醒來的時候也一樣。
這是人之常情。
白子陽也不惱,像是低低地嘆了一口氣一般開口:“我再多陪你幾天,幾天後我就走,你放心吧。”
黎遠鋒給他半個月的時間,還剩下十一天。
差不多到了那個時候,黎晚的病恢復得到的話估計也可以出院了。
白子陽心底想着。
臉色卻是凝重的。
黎晚不說話,只是覺得肚子很餓。
自從喝了白子陽的粥之後到現在她一直都沒有吃過東西,自然是覺得很餓的。
“我想吃刀削麪。”
黎晚忽然間開口,這是她這段時間以來對白子陽唯一一次提出過要求。
黎晚開口,話語認真。
她是想要看看,白子陽能夠爲了她做到哪個份兒上。
因爲直到現在黎晚都還不知道,白子陽究竟有多麼愛她?
他究竟是一時興起還是一往情深,都是未知數。
所以,算得上是試探。
“刀削麪?”白子陽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才反應過來了這是黎晚想要吃的,便立刻起身,隨便伸手抓了一把自己頭上亂蓬蓬的頭髮:“你要吃哪裡的?我立刻去買!”
她難得對他提出要求。
黎晚淡淡開口:“我要我家附近的那家中國菜館的刀削麪。”
當黎晚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很認真很認真地看着白子陽的眼睛,她在他的眼睛裡面看到了一絲不可思議。
的確是不可思議的,因爲黎家距離這家醫院那是相當遙遠的距離。
光是打出租的話也要兩個多小時,來回就要四個多小時。
白子陽倒不是因爲黎家距離這裡有多遠而不可思議,而是因爲黎晚忽然間對他提出了要求所以才覺得驚詫。
白子陽又不住在紐約,是不可能知道這家醫院距離黎家有多遙遠的。
他心底想着打車過來來回也最多一個多小時吧?這樣刀削麪帶過來也不至於糊地太厲害。
於是他一口答應了。
黎晚則直接躺下,繼續睡了。
因爲她知道如果白子陽真的去了的話,不到凌晨五六點是回不來的。
除非他不去。
黎晚靠着枕頭,心底想的是當年她還在A市的時候在白家,大晚上的白子陽忽然說自己想吃什麼東西,那個時候A市外面正在下着漫天的大雪,天冷的緊。
那個時候的黎晚好像還發着高燒,整個人的狀態都屬於神志不清的那種。
但是白子陽想要吃,她就在雪地裡面打了一個多小時的車子去給他買,買回來的時候他卻已經睡着了。
黎晚心底不壞,但是她卻很想讓白子陽也感受一下她那樣的痛苦。
如果真的愛了的話,他便不會動怒,也不會覺得那是痛苦。
黎晚想到這裡,逼迫自己安心睡覺,她沒有必要爲了白子陽弄壞掉自己的身體。
凌晨六點半。
病房的門被打開的時候黎晚已經醒了,她半躺着正拿着一本全英文的醫學著作在看。
有的時候白子陽是真的不能夠理解,爲什麼黎晚到了這種時候還能夠看地進去專業書籍。
學霸就是學霸……
白子陽回來的時候肩頭是帶着風霜的,還有露水。
他走到黎晚身前的時候打了一個噴嚏,緊接着黎晚也打了一個噴嚏。
白子陽見到黎晚打噴嚏了,連忙脫下了自己身上帶着寒氣的外套,不讓寒氣染到黎晚的身上。
黎晚擡頭看見白子陽的眉心緊緊地蹙着,整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她便下意識地想着,他一定是因爲她讓她大晚上地跑去那麼遠的地方只爲了買一碗刀削麪所以很生氣,但是沒想到下一秒白子陽卻忽然間開口。
“那家刀削麪真的是快把我氣瘋了!”
這句話一開口,黎晚的眼睛都瞪大了一些。
他生氣難道是因爲那家刀削麪?不應該是因爲她嗎……
黎晚也沒有開口問爲什麼,只是聽着他繼續開口。
“明明門上面寫着凌晨三點半就會開門,早餐店嘛,不應該都是很早的嘛!但是它今天竟然拖到了四點纔開門,害得我在他家門口站了半個多小時快凍死我了。”
白子陽又接連打了兩個噴嚏,整個人都顫慄了一下。
黎晚微微有些愣住。
她看向了窗外,現在外面在下着雨夾雪,雨夾雪的天氣是非常非常冷的,黎晚知道。
他竟然在這樣的天氣裡在寒風裡站了這麼久……
換做別人黎晚可能並不會覺得有多麼的驚訝,但是這
個人是白子陽就不一樣了。
白子陽這個人那麼驕傲自大,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嬌生慣養”了,讓一個大少爺在大半夜跑去相隔兩個多小時車程的地方,再在寒風當中凍半個多小時等店鋪開門,再乘兩個多小時的出租回到醫院,只爲了一碗刀削麪,真的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黎晚一開始以爲,白子陽會放棄,或者是回來之後大發脾氣,這纔是他的性子。
但是很顯然,此時的白子陽一點都不生她的氣。
黎晚倒吸了一口涼氣,微微蹙了一下眉心。
白子陽看到她這個細微的動作之後以爲是她餓太久了想要吃麪了,於是連忙打開了保溫杯。
“你先吃着,如果覺得不好吃的話我待會去醫院附近找一家再買一次。從那邊帶過來,可能已經糊掉了。”
白子陽替她打開了保溫杯的蓋子,用筷子撈起了一塊麪放到了黎晚的面前。
黎晚看了一眼刀削麪,又看了一眼白子陽的眼睛,開口的時候話語冷漠。
還是試探。
“我不想吃了。”
這樣的答案對於深夜去買麪條的人來說可以算得上是致命一擊,所以黎晚想要看看,白子陽的反應。
白子陽的手略微停頓了一下之後他直接把保溫杯放到了一旁,倒了一杯熱水給黎晚。
“是不能吃了,都糊了。乖,現在想吃什麼,我去買。”
這句話說的黎晚的心略微有些泛酸,她的鼻尖也有些酸脹,但是她卻始終不表現出來。
“你知道那是一家早餐店?”
黎晚開口詢問。
因爲如果知道是早餐店的話,白子陽昨晚凌晨出發的時候就應該拒絕的,畢竟早餐店一般最早也要四點左右纔會開門,縱然他不知道路程有多遠,肯定也是知道自己要在那家早餐店門口等兩三個小時的,又是那樣的天氣。
“知道啊。”
白子陽卻是說的輕鬆,他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熱水喝了下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暖和了不少。心情也隨之好了很多。
“那天住在你鄰居家的時候,早上他就帶我去那家中餐的早餐店吃過,我當然知道那是一家家早餐店了。”白子陽開口的時候彷彿一切都很隨意一般。
黎晚淺淺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那麼一瞬間,她像是明白了什麼。
可能,白子陽對她真的不只是不甘心……
黎晚蹙了眉心,但是眼眶卻是微微有些溼潤了。
所以有句話說,不要試探,試探的話會試探出很多的東西。反倒是給自己心裡面添堵。
黎晚咬了咬牙,對白子陽說:“我忽然又想吃了。”
白子陽愣了一下,隨即笑着道:“女人心真的是海底針啊……來來來吃吧,要我像昨天一樣餵你嗎?我也沒吃早餐。”
白子陽說的笑眯眯的,一副調侃戲謔的樣子。
黎晚沒有迴應他,只是繃着一張臉。
白子陽也不再開玩笑了,直接拿起筷子開始喂她吃。
下午黎晚去了醫生的辦公室,她現在已經可以自己獨立行走了,她便拒絕了白子陽的陪同。
在醫生辦公室的門口,主治醫生已經在等着她了。
這是黎晚多年的老同學,足夠值得信任。
“Jason。”
黎晚上前,開口對醫生說道:“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這個叫Jason的美國醫生用流利的漢語跟黎晚交流,以前在哈佛的時候這個醫生跟黎晚的關係就還不錯。
“Wan,你病情恢復地挺好的,我相信你自己也感受的出來。”
黎晚點了點頭:“有些問題一直困擾着我這幾天,我覺得特別地煩悶,如果再不問出口的話,我怕我睡覺都要睡不着了。”
黎晚苦笑扯了扯嘴角。
“哦?是什麼事情?”
“我想問……依照我病情現在的情況來看,我的下半生還有沒有可能懷孕?身體能不能允許我生孩子?”
這是困擾黎晚這麼多天的問題,這幾天晚上她雖然一直都閉着眼睛,但是卻都是失眠的狀態,是真的睡不着。
卓邵北已經向她求婚了,戒指也已經戴在她的手指上面了,也就代表她同意了。
但是她現在擔心的是,她不能夠給卓邵北生孩子,這樣就是拖累。
Jason略微點了點頭,思索了一番之後很認真地對黎晚開口:“懷孕的是能夠懷上的,你懷孕的機能並沒有因爲癌症而改變,但是有一點,你現在雖然已經切除了腫瘤,處於癌症恢復的很好的階段,但是並不代表你以後不會復發。這一點你也是醫生所以我才直說的,相信你自己也知道。”
黎晚垂首,點了點頭:“恩,我知道。”
她很清楚,癌症復發轉移的機率有多大。
“所以,一旦復發之後肯定要服用打量的藥物和進行化療,如果你想要保命的話。這樣一來,孕期的時候一旦吃了藥的話,孩子就不可能能夠生下來了。”
這個道理,黎晚也懂。
“而且有一點,你現在的身體極爲虛弱,懷孕的機率比普通人肯定是小了很多很多,所以如果你真的要懷孕的話,成功的機會也很少。”
醫生跟黎晚很熟悉,算是實話實說。
但是這樣的實話實說實在是讓黎晚有些接受不了。
她一開始只是猜測自己懷不了孩子了,但是沒想到真的如同醫生所說的,懷孕的機率非常小……
她跟醫生談了很久之後才走出了辦公室。
一回到病房她就看到白子陽坐在沙發上面翹着二郎腿在一邊吃蘋果一邊看財經週刊。
黎晚蹙眉上前,瞥了一眼他的報紙,心煩意亂地開口:“你與其在這裡看財經週刊,還不如趕緊回A市去好好打理你的白氏。”
這是逐客令。
白子陽咬了一口蘋果之後直接扔掉了蘋果,上前笑着伸手環繞着黎晚的上半身,寵溺開口。
“我還以爲你會捨不得我走。”
黎晚直接給了他一記白眼。
“白子陽你聽不懂我說話嗎?我巴不得你走。”
白子陽裝作一副聽不懂的樣子,仍舊抱着黎晚不肯鬆手。
她的身體很冰涼,瘦弱而不堪一擊。
如果他有機會的話,真的很想要緊緊地抱着她下半輩子都不鬆手了。
“你打算讓我什麼時候走?”
白子陽是爲了親暱所以才這麼開口問的,誰知道下一秒黎晚便開口:“現在,出去。”
黎晚冷冷扔出了一句話,眉心緊擰。
“不走,趕我也不走。”
白子陽像是一個無賴。
黎晚直接伸出了拳頭打了他的肩膀一下,她沒有什麼力氣,因此打上去也是軟綿綿的,但是她卻一直在打他,都不曾停下來,像是在泄憤一般。
白子陽伸手一把抓住了黎晚的手腕:“還沒打夠?”
他的話語是嚴厲的,但是眼神卻是寵溺的。
他趁機吻了一下黎晚的紅脣,但是接下來一秒鐘,黎晚卻是忽然哭了起來。
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的時候,讓白子陽亂了分寸。
白子陽連忙伸手去替她擦掉眼淚:“不會吧,我親一下就哭了?還哭的這麼厲害?”
白子陽扯過了幾張紙巾,連擦都來不及。
黎晚的心情原本就特別特別地沉鬱,此時更加覺得心底難受。
她擡頭看着白子陽,忽然問出了一句話。
“如果我之後都不能夠生孩子了,你會怎麼辦?”
黎晚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底原本就沒有多少的希冀。
因爲這個世界上的男人總是一番模樣的。
他們都是想要孩子的,甚至很多男人是想要兒子的。
這就是男人。
所以在手術室的門口,經常會出現“保大還是保小”這樣的問題。男人,一般都選擇後者。
黎晚是在醫院工作的,聽說過太多這樣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讓黎晚覺得心寒。
白子陽略微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來了她今天去了醫生辦公室,於是便開口詢問。
“是不是醫生跟你說了什麼?”
他伸手捧住了黎晚瘦弱的臉龐,開口詢問。
“你先回答我。”
黎晚顯得有些不耐煩了,蹙了沒寫呢。
“不能生孩子了又怎麼樣?我們現在不是也沒有孩子嗎?”白子陽勾了勾嘴角。
黎晚冷冷扯了扯嘴角,她知道白子陽大概已經猜到了醫生對她說的話,所以纔會這麼說的。
於是她便冷笑開口。
“如果我之後不跟你離婚繼續生活下去的話,我們之間如果沒有孩子,你肯定不會一直愛我。白子陽,這叫做男人的通病。你不是很喜歡小孩子的嗎?當初陸遲遲懷孕的時候你不是高興地快要瘋掉了嗎?”
黎晚的話語越來越激烈。
她只要一想起他得知陸遲遲懷孕了之後的那副樣子,黎晚便覺得心底像是被人掏空了一般。
白子陽卻是蹙眉:“如果你是在擔心我會因爲你沒有辦法爲我生孩子,不需要。我有你就夠了。還有,你也知道我爸媽對你很好,就算你不能夠生孩子,他們也絕對不會多說一句話的。他們把你當做自己的女兒看待,我也把你當做我的愛人看待。我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委屈。”
最後一句話,讓黎晚的臉色有些微微變了。
她知道橫亙在她跟卓邵北之間的很大的一個問題,就是卓邵北的父母不接受她。
如果知道她不能夠生孩子的話……肯定會更加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