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她淺淺吸了一口氣迴應黎遠鋒:“我不會跟卓邵北結婚。”
這句話,說的篤定。
她說完之後拖着行李箱上樓。
她穿過黎遠鋒和黎母身邊的時候沒有說一句話,這下子把黎遠鋒逼急了。
“站住!”黎遠鋒一聲呵斥,讓黎晚還是停下了腳步,她頓了一下,終究是不敢違背父親的命令。
黎遠鋒指着她的後背開口,聲音是嚴厲的鞅。
他清楚自己這個女兒,雖然從小就很優秀,但是在感情方面有的時候就是太固執了,固執到只認定一個人。
“你是不是因爲心裡還有白子陽所以纔不願意跟卓邵北結婚?!”
黎遠鋒開口問黎晚,讓黎晚的心底一震。
她背對着黎遠鋒的時候蹙了眉心:“這根白子陽一點關係都沒有。”
的確沒有,黎晚沒有撒謊。
黎遠鋒的態度卻很強硬:“無論如何,我們黎家是不會再同意你跟白子陽結婚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當年他把你害成了這幅樣子,黎家不可能接受!卓邵北這兩年對你你自己應該感受得到,不需要我多說了。”
黎遠鋒站在黎晚的身後,很認真地對黎晚開口。
在他看來,卓邵北是一個極其合格的女婿。
黎晚的眼眶被黎遠鋒說得微微地有些溼潤了。如果可以,她也想要嫁給卓邵北……
但是黎晚卻沒有說話,抿了抿脣之後提着箱子上了樓。
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黎晚才覺得踏實了不少。
在這個沒有白子陽的城市裡面,她覺得自己彷彿都變成了一個自由人,不用擔心隨時隨地會遇到那個男人,也不用擔心被他糾纏不休。
黎晚攥緊了被子,心底卻略微有些隱忍的難過。
在家把自己關了兩天之後,黎晚終於決定要去醫院接受治療了,她也不打算瞞着父母,當她告訴黎家父母她的癌症擴散了之後,黎遠鋒終於明白她爲什麼說不會嫁給卓邵北了。
這一次黎遠鋒也沒有怪黎晚,只是黎母一時間不能夠接受黎晚癌症擴散的這個事實。
兩天後的傍晚,黎晚決定吃完晚飯就早早地睡覺,因爲第二天起來她要面對的是癌症需要入院治療的這個事實。
她自己是醫生,大致能夠感受得到自己身上病情的嚴重性,因此這一整個晚上黎晚都沒有怎麼睡好。
她輾轉反側的同時,似乎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黎晚蹙眉,覺得一定是自己出現了幻覺,於是便用被子捂住了頭和耳朵。
但是這個時候這個喊她名字的聲音卻是越來越響亮也越來越清晰了……
這個聲音,是白子陽。
黎晚的心底劇烈地咯噔了一下!
她彷彿想到了什麼一般立刻掀開被子起身,連拖鞋都來不及穿上立刻走到了窗邊拉開了窗簾,之後便探頭往樓下看去。
黎晚的房間在別墅的二樓,從這個角度望下去剛好可以看見正門口發生了什麼。
不出黎晚所預料的,白子陽站在黎家別墅的門口,正在喊她的名字!
黎晚被這個衝動的舉動給嚇到了。
她是真的沒有想過白子陽竟然會追到紐約來。
因爲在黎晚看來,那兩年的時間他都沒有追到紐約,這個時候應該也不會吧?
但是她還是低估了白子陽這個人,也低估了他的毅力。
白子陽站在門口仍舊在大喊,黎晚擔心他吵醒了父母,惹得父母不高興了,於是她立刻穿上了厚實的外套快速跑下樓去、
此時的夜色還不算太深,但是因爲冬天的緣故滿天都是黑色的。
當看到黎晚從門內跑出來的時候,白子陽的臉上寫滿了興奮。
他很疲憊。
十幾個小時的形成讓白子陽那張俊臉上面寫滿了舟車勞頓,但是一想到飛到紐約就能夠見到黎晚之後,他便樂了。
白子陽是樂天派,在他看來很多事兒根本就不是事兒。
比如黎晚不願意見他,那他就來找她唄,難不成真的一輩子不見了嗎?
黎晚打開鐵門,蹙緊了秀氣的眉心看着眼前這個男人的時候心底是略微有點不敢置信的,她是真的沒有想到白子陽竟然會出現在她紐約的家門口。
“白子陽你是不是瘋了?!”
黎晚開口就是這麼一句話,根本就不給白子陽任何說話的機會。
白子陽伸手擦了一下鼻尖,因爲在黎家門口吹了那麼久的冷風現在他有些感冒。
但是那還是抑制不住白子陽的興奮,他什麼話也沒說,直接伸出了雙臂緊緊地抱住了黎晚瘦弱的身體。當他把她的身體幾乎快要嵌入自己的身體的那一剎那,白子陽覺得踏實了。
恩,她是他的。
“我覺得我是瘋了。黎晚
,我中毒了。”
“既然覺得自己瘋了就放開我,趕緊回國去,誰讓你來的?!”
黎晚真的是覺得白子陽不知好歹。
當年黎遠鋒只是對白氏撤資而已,並沒有做到趕盡殺絕是看在白家父母這麼多年的面子上面,而白子陽要是出現在面前的話,一切肯定都會變得特備地難堪。
黎晚雖然恨透了厭惡透了白子陽,但是卻不願意看到白家父母受到傷害。
所以黎晚想要讓白子陽離開。
但是白子陽哪裡肯,他抱着黎晚的身體像是抱着一件珍寶一般。
“黎晚,我來紐約甚至什麼都沒有拿就上路了,因爲我只想要見你,就匆忙買了最近的一個航班飛來了。你一句話都不說地就離開了A市,你知道我有多緊張嗎?”白子陽兀自喃喃開口,他的下巴抵在了黎晚的肩膀上面,聲音是帶着顫抖的。
黎晚淺淺地深吸了一口氣,開口的時候話語堅定:“你別在這裡煽情,一個大男人矯情什麼?”
黎晚的話總是這麼直接,當初愛白子陽愛的死去活來的時候,是直接的,如今恨白子陽恨之入骨的時候,更加是直接的。
白子陽卻是不生氣,反倒是還趁機吻了吻黎晚的耳畔。
“在來的飛機上面我想了很多。黎晚,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爲你做,我們之間也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我不能就這樣讓你離開我的視線。”
白子陽開口,話語是難得的溫柔。
因爲在黎晚的記憶當中,白子陽對她從來都不曾有這樣溫柔的一面,所以在聽到這樣的話的時候,心底難免是有些溼潤的。
但是黎晚的心卻堅定無比,她開口冷漠地迴應了白子陽:“我們之間除了那張你不願意簽下的離婚協議書,還有什麼沒做的事情?白子陽,我不明白。”
她的話太過犀利了。
白子陽卻也不惱,在寒風中抱着黎晚的時候也難得的還有興致開玩笑:“仔細想想,我們還沒生孩子。你不是喜歡小孩嗎?我也喜歡。黎晚,我想跟你生孩子。”
這句話,如果不是黎晚親耳聽到的話,她真的是不敢相信居然是白子陽說出來的。
她冷笑,垂在身側的兩手一時間攥緊了。
她的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一時間都忘記了此時的寒風有多冷,此時的白子陽身體有多溫暖,有的只是恨意。
“你還好意思提起孩子?”
黎晚咬了咬牙管,只覺得一股血液衝上了頭頂。
“當年我們的那個孩子,你有在乎過嗎?如果他出生了的話,現在都應該兩歲了……”
白子陽也不辯解:“對不起。”
他只有這三個字,如果餘生他們能夠在一起的話,白子陽要對黎晚說半輩子的“對不起”。
他欠她的實在是太多了。
黎晚的手無力地垂着,不同於白子陽緊緊箍着她。
她的眼眶紅了:“白子陽,我沒有辦法再接受你……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會試圖跟你離婚。我們之間那一張早就爛透了的結婚證書,我不在乎。因爲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活多久,人都死了,還要結婚證書幹什麼呢?”
黎晚很認真地說出這句話來,是說給白子陽聽得。
她明確地告訴他,她不知道自己的壽命還有多久,所以,她不在乎他們是不是能夠離婚,也不在乎他怎麼做。
但是白子陽在乎。
“你不會死的。黎晚,我知道你回紐約之後會去接受癌症治療,這段時間,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在癌症面前,即使白子陽再怎玩世不恭他也是害怕的。
他知道黎晚的病情並不是特別地樂觀,他只想要陪着她能走多久就走多久……
黎晚搖了搖頭:“只要你不出現,就是對我病情最好的安慰了。”
說完,她似乎是不想糾纏了一般,伸手用力推了一把白子陽,但是白子陽卻是箍地太緊了,黎晚根本就逃脫不了。
些許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驚醒了已經入睡的黎晚家父母。
當黎遠鋒披着衣服和黎母一起出現在黎家的大門口的時候,黎晚嚇了一跳。
她知道被黎遠鋒看到白子陽的後果是什麼,所以剛纔纔會下來想要試圖趕走白子陽,但是很顯然,現在一切都晚了……
黎家父母也都很顯然已經看到了剛纔他們兩個人相互推攘着卻最終還是相擁在一起的畫面。
這樣的畫面直接刺激到了黎遠鋒,讓他極爲不悅和憤怒!
“白子陽,你還有臉出現在我的面前?!”
黎遠鋒上前,一把拽開了黎晚和白子陽,因爲太過用力,黎晚被直接拽到了黎遠鋒的身後,相隔了白子陽好遠的距離。
白子陽見到黎遠鋒的那一剎那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恐懼的,畢竟黎遠鋒的勢力太強,而他本人的性格又太過強硬。
但是男人一般很難學會低頭,白子陽也一樣。
“爸。”
白子陽很大膽地說出了這麼一個字,讓仍舊在怒火之中的黎晚都暗自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果然,黎遠鋒的臉色瞬間變了:“誰是你爸!別在這裡亂認親戚。白子陽我告訴你,我的女兒,你今後一根手指頭也別想碰她!”
黎遠鋒是極其霸道的,他將黎晚當年得癌症的原因歸爲白子陽沒有讓她安穩地過日子,讓她每日憂心忡忡過得太勞累,因此對白子陽恨之入骨。
然而白子陽卻很認真地對黎遠鋒開口:“爸,我跟黎晚還沒有離婚。我們現在還是合法的夫妻,我想要碰她,隨時都可以。”
黎晚真的是不敢相信這些話是一向聰明的白子陽說出來的。
如果把黎遠鋒比作刀刃的話,那麼白子陽現在就好比是魚肉一般。
黎晚深吸了一口氣,開口想要打斷白子陽的話:“白子陽,你別再說了趕緊走!”
她倒不是擔心黎遠鋒會把白子陽怎麼樣,而是擔心他說太多的東西,讓黎遠鋒更加的憤怒。
白子陽卻是不依不饒。
“這段時間,讓我來照顧黎晚。”
白子陽的膽子真的是越來越大了……
下一秒,黎遠鋒一個拳頭猛地打在了白子陽的臉上!
白子陽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拳頭給打在了右邊臉頰上面,力道極其重!
黎晚也被嚇得不輕,當年年輕時候的黎遠鋒,是曾經練過拳擊的,可想而知這一拳下去力量有多重。
雖然她不心疼白子陽,但是聽上去這樣的聲音還是很可怕的,彷彿骨頭斷裂了一般。
她看向了白子陽,白子陽很自作多情地覺得黎晚是在擔心他,於是便是扯了扯好看的嘴角,根本不去管嘴角被擦破了皮溢出來的紅血珠。
“爸,無論你打我還是罵我,我都不會走。直到黎晚肯回頭。”
這是白子陽給黎遠鋒的一個承諾,但是黎遠鋒卻是更加憤怒了。
“當年小晚要不是因爲你如今能夠淪落到這個地步?!當初我把一個健健康康的,好好的女兒送到了你的身邊,握着你們兩個人的手告訴你一定要照顧好她,你當時就沒有答應我。我還以爲只要女兒喜歡的人,總歸能夠感動他,但是你現在看看,你把我的女兒害成了什麼樣子!”
黎遠鋒低聲呵斥,臉上有些老淚縱橫。
這個在商場上叱吒風雲多年的商場巨賈,此時此刻也只是一個父親而已。
“爸,別再跟他說了……”
黎晚攏了攏衣服,這個冬天冷的她都想要哭了。
鼻尖很酸澀。
白子陽默默地承受着黎遠鋒的謾罵,沒有反駁,只是平靜開口:“當初我是對不起黎晚,所以,我想用餘生來彌補。”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白子陽的眼睛緊緊地鎖在了黎晚的身上。
他少有這麼認真的時候,白子陽說話,通常都是玩世不恭的。有的時候即使真的是一件很值得認真很值得嚴謹的事情,白子陽對待起來也彷彿是在開玩笑一般。
但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彷彿是白子陽給她許下的一個承諾一般。
黎晚的心底咯噔了一下,一時間覺得心口很堵很堵……
“這種廢話不要在我面前說!就算你當初沒有在離婚協議書上面簽字又如何?你覺得憑藉我黎遠鋒的本事,會不讓你乖乖簽字?白子陽,你還太嫩了點!”
黎遠鋒扔給了白子陽這麼一句話,他絕對有信心讓白子陽在離婚協議書上面簽字,放自己的女兒自由。
白子陽卻是咬緊了牙關杵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睛直直地看着黎晚,眼神裡面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是要黎晚爲他在這個時候在黎遠鋒的面前說一句話。
哪怕是一句勸告的話也好。
但是黎晚沒有。
她是不可能爲白子陽說話的。
正如同黎遠鋒剛纔所說的,他當初是把完完整整健健康康的她送到他的手裡面的,如今她卻成了這幅樣子,這樣的恨意,怎麼可能說抹掉就抹掉?
黎晚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看上去顯得平靜一點。
“你走吧。”
這是黎晚對白子陽今晚說的最後的三個字。
說完,她比黎遠鋒和黎母更早地離開了門口,她轉身就走回了黎家別墅。
在轉過身去的那一剎那,黎晚也有些把持不住。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白子陽今天會來紐約,一切其實都是措手不及的。
黎遠鋒最後扔給了白子陽一句話:“趁早回A市去,我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上面不會跟你們白家多計較,但是如果再出現在我女兒的面前,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這是一個父親能夠爲自己的女兒做到的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黎遠鋒原
本是低調的人,但是爲了給白子陽下馬威,說出了這樣的話。
白子陽被推出了鐵門,看到鐵門關上的時候,在那麼一瞬間他有一種絕望的感覺。
但是他是白子陽,是不可能離開的。
二樓的黎晚靜靜地站在窗簾後面看着一樓鐵門外面站着的那個男人。
現在紐約的天氣太冷,黎晚即使是在室內也必須開着暖氣才能夠感受到一點點的暖意。白子陽因爲從A市匆忙趕過來,身上也沒有穿太多的衣服,又站在冷風當中,一定是冷的厲害的。
但是黎晚卻並不心疼他。
她忽然想起來了當年她嫁給了白子陽之後,白子陽有一次因爲覺得厭煩透了她,心血來潮地把她趕出了家門。
他想性格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捉摸不定,她實在是有些害怕。
她現在年紀已經不輕了,已經承受不起這樣的陰晴不定。
那個時候白子陽把她趕出了家門,黎晚就如同今天的白子陽一樣站在白家的門欄外面,苦苦求着白子陽放她進去,因爲那個A市的冬天,也一樣的寒冷。
但是白子陽怎麼可能會理會她?
他心安理得地睡了一整個晚上,不去顧及她在外面的死活。只管自己對她眼不見爲淨就覺得心底舒暢。
痛苦的回憶席捲而來,讓黎晚既痛苦又害怕。
她整個人蜷縮在了地上,抱住了膝蓋,將頭靠在了玻璃落地窗上面,不敢去看下面白子陽的身影。
當年的事情回憶起來簡直就像是剜心。
黎晚不知道自己這一整個晚上是怎麼熬過去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黎晚發現自己已經躺進了溫暖的被子裡面,大概是昨晚黎遠鋒或者是黎母來看她看到她躺在地上的時候把她抱上去的吧。
這個世界上永遠都不會拋棄你的,只有父母。
黎晚睜開眼睛醒過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掀開被子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看了一眼樓下。
鐵門外,已經沒有人站着了。
黎晚的嘴角肆意冷笑地扯了扯。
看吧,這纔是白子陽,他怎麼可能在寒風當中等她一整個晚上?
黎晚深吸了一口氣,下樓的時候在黎母口中得知黎遠鋒已經去黎氏上班了。
“小晚,對於白子陽,你千萬不要心軟。”黎母向來溫柔,但是在涉及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卻是異常堅定地對黎晚開口。
黎晚知道自己媽媽的擔憂,一邊吃了一口早飯一邊點了點頭。
“我知道,這段時間我只想好好接受治療。活下去纔是最重要的,其他的,等活下去了再說吧。”
黎晚的這句話說的很實在,她吃完早餐之後提了包準備去醫院開始進行系統的身體檢查和治療。
癌症這種東西,拖不得。
這個時候是上午十點,黎晚因爲睡得太晚了只能夠自己開車過去,否則會掛不到號了的。
當她推開鐵門準備去車庫開車的時候,忽然從不遠處看到了白子陽那道熟悉的身影從隔壁鄰居家裡走了出來。
黎晚愣了一下,略微擦了一下眼睛,毫不誇張。
因爲白子陽真的是從她的鄰居家裡面走出來的。
“黎晚,早。”
白子陽伸了一個懶腰走到了黎晚的面前,把黎晚嚇得不輕。
他怎麼還沒走?!
“你怎麼會我的鄰居家裡面走出來?”黎晚蹙眉開口。
她早就應該預料到的,依照白子陽這個脾氣,怎麼可能輕易地就離開?
他這麼不要臉,被黎遠鋒說幾句他也覺得皮不疼肉不癢的。
這個時候鄰居也走了出來,黎晚家的鄰居是一個丹麥的帥小夥,他跟他的妻子一起住在這裡,也是這段時間剛剛搬過來不多久的。
“嗨,黎小姐。”鄰居朝着黎晚打招呼。
黎晚一頭霧水當中也只能夠跟他大照顧:“你好。”
鄰居一臉興奮和高興地看着黎晚:“我真的沒有想到我的新鄰居竟然和子陽是夫妻關係,OMG……這真的是太巧了!忘了告訴你了,子陽跟我是老同學,我們在大學裡面的時候玩的很好。”
黎晚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都可以?
看來,昨晚白子陽是睡在這個丹麥小夥的家裡面的。
但是黎晚卻有些不記得白子陽當年在大學裡的時候有這麼一個大學同學了……
黎晚扯了扯嘴角,也不想要跟鄰居解釋太多她跟白子陽之間的關係,於是便有些敷衍地笑着。
此時的白子陽一直看着黎晚,像是要把眼睛都要鎖在了她的身上一般。
這樣的感覺讓黎晚覺得特別不舒服。
這個時候鄰居忽然上前拍了拍黎晚的肩膀:“小夫妻吵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丹麥小夥用很流利的中文跟黎晚交流,因爲當年白子陽念大學的那個學校中國的留學生實在是太多了,這個丹麥小夥每天都跟中國留學生混在一起,中文簡直是突飛猛進。
他繼續笑着開口:“昨晚子陽跟我說了很多,其實吵架嘛是很正常的,我跟我的妻子也經常吵架,但是馬上就和好了。何必不讓他進家門呢,你說是不是啊哈哈哈。”
黎晚看了一眼白子陽的眼睛,此時他的眼神平靜,很顯然他沒有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這個鄰居。
“好。”她敷衍了鄰居一句,並不想要多說,轉身就離開了。
這個時候白子陽怎麼可能不跟上去?
他上前了幾步走到了黎晚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我家門口有監控,如果你想要被我爸爸看到你的這些行爲的話,你大可以繼續我不攔着你。”
黎晚看到白子陽右臉頰上面的淤青,目光在上面略微做了一會逗留。
白子陽今天的心情卻是絲毫沒有受到昨晚的影響,他勾了勾嘴角:“我可以視作,你是在關心我嗎?”
“哼。”黎晚冷冷哼了一聲,“關心你?我連自己都關心不好,哪有閒工夫關心你?少自作多情了。”
說完,黎晚從他身邊擦身而過,但是白子陽卻仍舊跟着她。
“黎晚。”
他上前跟着她,黎晚有些不耐煩:“在A市的時候你跟着我也就算了,到了紐約你還跟着我幹什麼?!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很招人煩?就像一隻怎麼甩都甩不掉的蒼蠅你懂嗎?!”
白子陽的臉色顯得有些委屈了,他沉了臉色開口:“正是因爲在紐約所以我纔跟着你。黎晚,我沒地方可以去。”
是的,白子陽沒有地方可以去。
在偌大的紐約,他沒有家。
黎晚冷笑扯了扯嘴角:“那你怎麼不回你的A市去?當年我在A市的時候也是你現在的這種感覺?明明有一個最愛的人在眼前,但是他卻不把你當做一個人看待,我明明有家可以回,但是你卻不讓我回家。”
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白子陽了。
白子陽略微蹙了眉心,但是卻沒有開口說完,他聽到黎晚繼續開口。
“你死了這條心吧,如果你還想被我爸爸打幾拳的話,繼續留在紐約吧。反正白大少爺並不缺時間也不缺錢。”
諷刺的意味太濃重,讓白子陽不禁蹙了眉頭。
但是他是白子陽,是不可能會輕易放棄的。
他上前走到了黎晚的車子裡面,毫不猶豫地坐到了車子的副駕駛座上面,給自己繫上了安全帶。
“喂!你幹什麼?!”
黎晚瞪大了眼睛,一轉頭卻發現白子陽已經坐在了她的身邊。把她嚇得不輕。
“我不是說了嗎?這段時間我會照顧你。去醫院。”
他彷彿是她肚子裡的蛔蟲一般,知道她要去哪裡。
黎晚倒吸了一口涼氣:“下車。”
她忍住怒意開口。
但是白子陽卻是堅定:“開車。”
“我讓你下車你聽見了沒有?!”
“我讓你開車。”白子陽的眼神也是堅定的,他從來都不是霸道的人,但是此時此刻說話卻是霸道固執的。
黎晚咬了咬牙,心想着不能夠在家門口再鬧了,現在不是昨晚,車子裡的動靜太大會吸引來不少人。
於是她只能夠開車載着白子陽一起去了如今她正式就職的這家醫院。
這家醫院在全紐約都盛名,裡面的醫生個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黎晚下車走進醫院的時候,白子陽也跟着她走進了醫院。
他看了一眼這個醫院的名字,忍不住開口:“原來你這麼厲害?”
話落黎晚剜了他一眼,她真的是很不願意跟白子陽說話,也很想在這個時候就把他甩開。
但是白子陽就像是一塊牛皮糖一般,實在是太黏了,扔都扔不掉……
“看來我錯過了你太多的美好。”這句話,白子陽說出口的時候略微顯得有些傷感,但是在黎晚看來那簡直就是裝腔作勢。
“我要去看病了,你別再跟着我了。要回A市還是要去哪裡,你自己決定,之後別再聯繫我也別再去我家門口了。”
這是她給他的忠告。
但是白子陽怎麼可能聽了她的話了,在黎晚轉身離開拿着號去看腫瘤科的時候,白子陽也走了過去,在黎晚進了醫生辦公室之後,他默默地坐在了辦公室門外的長椅上面等着黎晚。
辦公室內,醫生是黎晚的同時,平時跟黎晚的關係很好,當年也就是他幫黎晚做的癌症治療。
當醫生得知黎晚的癌細胞擴散到了另一邊的時候真的是有點不敢相信,畢竟這兩年黎晚恢復地很好。
最後的決定方案是,黎晚必須馬上入院治療。
等所有檢查都結束之後,就開始動手術,越快越好。
黎晚也早就預料到了會是這個結局,但是當聽說情況真的很糟糕的時候,她的臉色還是一瞬間變得如同白紙一樣。
黎晚之所以會那麼難過,是因爲醫生告訴黎晚,她的癌細胞擴散了,她必須要接受癌細胞的切除,也就意味着另外一邊也要被切除。
原本就不完整的女人的身體,要變得更加不完整了……
黎晚倒吸了一口涼氣,出門的時候臉色煞白。
白子陽見到她出來的樣子,起初不敢上前打擾她。
但是下一秒,黎晚卻是忽然蹲在了角落裡面哭了起來。
這個點腫瘤科的走廊上面並沒有幾個人影,因此黎晚算得上是嚎啕大哭了。
她並沒有看到白子陽,只是兀自抱着自己的肩膀開始痛哭。
這是白子陽第一次見黎晚哭的這麼傷心。
在他的記憶當中,這個女人鮮少有哭的時候,每一次她都是默默隱忍。
其實很多時候白子陽都知道,她只是躲起來哭了,不是不哭。
黎晚哭的肩膀都在顫抖,白子陽走了過去,附身用力地抱住了蹲在地上的黎晚。
這個擁抱讓以爲身邊空無一人的黎晚嚇了一跳,但是她這個時候卻已經沒有力氣和功夫去推開白子陽了。
她嗚咽着,痛苦了很久很久。
白子陽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開口的時候話語晦澀:“別怕,無論如何我都會陪着你。聽話,不哭。”
白子陽這個人看上去油嘴滑舌的,其實很不會安慰人。
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黎晚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仍舊是自顧自地在哭。
此時的黎晚覺得,一切都沒有自己活下去重要,她不想再去理會白子陽了,隨便他樂意跟在她身後照顧她也好,回A市也好,都隨着他去了。
當她哭累了的時候,她推開了白子陽起身鎮定了情緒,自己給自己辦好了入院手續。
這個女人,有的時候堅強地讓人心疼。
白子陽的心揪在了一起,但是卻又什麼都不敢說,他怕說錯一句話讓她不高興了。
黎晚知道自己要治療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因此入住了VIP病房,希望能夠儘量舒適一點。
下午兩點多,VIP病房內,白子陽替黎晚燒好了熱水,鋪好了被子。
黎晚已經換上了醫院裡的寬鬆肥大的病號服,因爲待會要去接受身體的檢查。必須要換上。
黎晚換上病號服的樣子讓她看上去顯得更加地瘦弱憔悴了。
白子陽心疼地遞給她一杯熱水,這一次她沒有拒絕。
她看着白子陽的眼睛,一動不動。
此時的白子陽坐在VIP病房裡面的沙發上面,而黎晚則坐在自己的被子裡面。
“我又要做切除手術了。”
黎晚驀地開口,話語凝滯。
這句話讓白子陽的心提了一下。
黎晚抿了抿脣淺淺吸了一口氣,她覺得有必要告訴白子陽:“醫生說我的癌細胞轉移地很快,雖然目前只是轉移到了另外一側,但是不知道日後還會不會轉移。我是一個猜不到明天能否看見天亮的人,跟你不一樣了。”
白子陽的眸子清涼,讓黎晚一瞬間覺得有些恍惚。
“你說這些,無非是想要趕我走。”
白子陽清醒得很。
他的喉結翻滾了一下,看着黎晚認真開口:“誰都猜不到是不是能夠看見第二天的太陽。這個世界上未知的因素太多了。我不會走。我說到做到,這段時間讓我照顧你。”
“爲什麼?”黎晚真的是費解,“你對我的不甘心也應該夠了吧?你身後有大把的女人覬覦着你,你何必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一個快要死了的人身上呢?這樣的事情要是被別人聽去了,只會當做你白子陽是瘋了……”
“因爲黎晚,我愛你。”
白子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神閃爍了一下。
幾乎是脫口而出,白子陽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會對黎晚瞬間說出“我愛你”這樣三個字。
在他的記憶當中,他從來都沒有對她說過。
話落,黎晚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