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陽也沒有想到今天遇到的黎晚點火氣竟然會這麼大。
他也發着高燒,並且是在沒人“看管”的情況下面一個人來的醫院,實在堅持不住了所以纔來掛水的。
當看到身邊剛好做的是黎晚的時候,白子陽竟然還是有點雀躍的。
但是沒想到黎晚說話的時候那麼衝。
黎晚沒有給他好臉色看,但是護士執拗簡直不讓她拿着吊瓶離開,她只好坐在原地一動不動鰥。
和白子陽坐在一起的感覺,很不舒服。
黎晚故意將目光瞥向了別處,臉色顯得也有些窘迫和侷促不安砦。
但是這個時候她卻一點都不希望卓邵北早點回來,要是讓卓邵北看到眼前的場景,肯定會很憤怒。
卓邵北對白子陽的憤怒,是基於對黎晚的愛屋及烏。
黎晚坐在原地想要用假寐來掩飾自己的尷尬和窘迫,畢竟身邊坐着的這個男人是自己的前夫。但是白子陽似乎卻是一點尷尬的意思都沒有。
白子陽打了一個哈欠,說實話他昨晚是真的沒有睡好啊。一個人躲在被子裡面瑟瑟發抖。
他的餘光瞥見身邊的女人正在假裝睡覺,忽然很想跟她開口說話。
兩年的時間,身邊這個女人變得漂亮了很多。
不僅僅是臉龐變得更加飽滿了,就連精氣神都變得很好。
對於白子陽來說,這樣的黎晚顯得有些陌生。
他所熟知的黎晚,是會跟在他身後噓寒問暖而不是現在這樣對他一開口就是涼薄。
“啊切!”黎晚一下子打了一個噴嚏,再也無法僞裝起來自己睡着的樣子了。
白子陽趁機開口:“你沒必要在我面前裝睡,我又不能吃了你。”
這句話完全就是典型的白子陽式的口吻。
這個男人就是什麼都敢說的。
此時的黎晚臉色略微有些偏差,她睜開了眼睛看向白子陽。
她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想起來之前十幾年在白子陽身邊的時候,她很少直視他的眼睛,因爲不敢。
白子陽在她的心目中很好很好,是不可以被侵犯的。
但是現在想想,自己那個時候真是愚蠢之極。
“我裝睡還是醒着,打擾到白先生您了嗎?”黎晚開口的時候話語凜冽,根本不想要顧忌白子陽的心思。
白子陽輕哼了一聲,看着眼前這個明明連燒得已經通紅卻還要故作鎮定的女人,莫名的心底有些心疼。
但是他開口的話語仍舊是白子典型的白子陽口吻。
“行,你沒打擾我。黎醫生您繼續裝睡。”
說罷他還伸出一隻手讓黎晚輕便。
黎晚給了他一記白眼,心底很不悅。
分明的諷刺意味,讓她覺得自己彷彿是出於下風一般。
黎晚淺淺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坐在那裡很侷促。
其實她是覺得有點冷。
此時他們這個位置剛好在輸液室的通風口處,現在又是隆冬,黎晚身上雖然包地足夠地嚴實,但是她仍舊覺得冷的厲害。
“啊切!”黎晚又劇烈地打了一個噴嚏。
白子陽的餘光撇到黎晚的時候看到她正在躲避他的目光,心底不禁覺得很好笑。
這個女人還真的覺得他會吃了她不成?
不知道爲什麼,白子陽覺得心底的最深處有些柔軟。
或許以前她經常照顧他的緣故,此時看到她受涼打噴嚏,他竟然下意識地從自己身上撤下來了那條厚外套,扔到了黎晚的身上,還佯裝自己很傲嬌的樣子,隨意開口,連眼睛都不看向黎晚。
“既然這麼冷,你就蓋着吧。就當我是做好事了。”
白子陽說話的口氣永遠都是這樣子的。
以前黎晚愛着他的時候不會在意這樣的口氣,甚至於覺得白子陽這是幽默。
但是現在聽起來,卻是有點反胃。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現在白子陽的那件厚外套就隨意地扔在了她的身上,她剛剛想要扯掉的時候卻忽然間發現,還確實挺溫暖的。
畢竟她現在覺得特別的冷。
而且這件衣服上面,是白子陽的味道。
以前黎晚眷戀白子陽的味道的時候,總是會偷偷地跑到他的房間,在他不在的時候在他的枕頭上面躺一會,一下子就能夠入眠。
那個時候的黎晚愛白子陽是愛的魔怔了,也瘋狂喜歡他身上的味道。
但是此時黎晚心底理性的聲音卻告訴自己,不應該理會眼前這個男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冷冷剜了白子陽一眼,開口的時候話語顯得有些凜冽。
“白先生,別把什東西都往我身上蓋。”
這句話,兩年前在白家的時候,白子陽曾經對黎晚一模一樣地說過。
當時的
黎晚因爲擔心白子陽躺在沙發上面着涼,因此拿了一條小被子蓋在了他的身上。
那條被子,她是買來給他們的孩子蓋的……
黎晚的記憶力出奇地好,她現在說這樣的話無非是爲了反諷白子陽。
很顯然,白子陽也記得自己以前也說過這樣的話,臉色略微顯得有些難看。
他尷尬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開口的時候有些侷促:“都那麼久了,你還記得我說的話,嘖嘖,黎醫生,你是不是還對我餘情未了啊?”
白子陽永遠都是那麼的沒皮沒臉,縱然他每一次說話都是很真摯很真心的,但是一說出口的感覺就給讓人覺得這個男人玩世不恭。
黎晚終於將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因爲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實在是讓她太憤怒了。
黎晚抿了抿脣開口:“餘情未了?當初我爲了救你的愛人在手術室門口累得暈倒的時候你有來安慰我一下嗎?當初我癌症自己一個人動完手術之後回家你有抱抱我嗎?當初我必須面臨抉擇到底要不要生下孩子的時候你有關心一下我和我們的孩子嗎?”
黎晚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只覺得心臟跳動地飛快,因爲憤怒。
“白子陽,你對我做了這麼多殘忍的事情,你讓我怎麼對你餘情未了?”
黎晚問出口的時候,聲音很輕,因爲擔心驚擾到身邊的人,但是話語的力道卻是很足很足。
她咬了咬牙關,只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挺可笑的。
她一連串的話也立刻掀起來了白子陽的回憶。
其實在兩年之前,他一直都是一個不喜歡回憶活在當下的人,但是黎晚走後,他卻只剩下回憶了。
因爲現狀很糟糕,只能用回憶撐着。
“不說話了是嗎?”黎晚看着他,眼眶有些溼潤。
她早就知道自己重逢白子陽之後肯定會覺得上心難過,也會紅了眼眶。
她眼眶紅彤彤地看着眼前這個男人,繼續開口:“不要再做那種讓我覺得噁心的事情了。”
這句話她一邊說,一邊用另外一隻沒有掛水的手將自己身上的那件衣服扯開,她沒有把衣服還給白子陽,而是將衣服直接扔在了地上。
這樣的舉動直截了當,證明兩個人之間沒有一點的關係。
黎晚想要做絕,會非常堅定。
“當然,也不要再說那些讓我噁心的話。”
話落,黎晚剛剛想要別過臉去避免再看着他的時候,忽然她的臉上被倒影出來了一道陰影。
是卓邵北。
卓邵北的臉色有些偏差,因爲他也看到了黎晚身旁的這個男人。
在卓邵北的眼裡,並不認爲他們忽然坐在一起剛好是意外和巧合。
“蘋果。”卓邵北拿出一個已經洗乾淨的蘋果遞給黎晚。
剛纔黎晚一直說想要吃水果,叮囑卓邵北一定要買橘子。
黎晚最喜歡吃橘子,這一點跟她相處兩年的卓邵北知道,跟她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十幾年的白子陽卻並不知道。
當黎晚看到蘋果的時候有些鬱悶,她擡起頭來看着卓邵北。
“我的橘子呢?”
略微有些撒嬌的口吻,黎晚並沒有假裝。
她不是陸遲遲,沒有這個心機也沒有這個心思在男人面前裝出衣服自己很單純很可愛的樣子。
她只是“抱怨”而已,畢竟在卓邵北離開去買水果之前她千叮嚀萬囑咐想要吃橘子的。但是卓邵北最終卻還是給她買了蘋果回來。
“你現在發燒,嗓子能吃橘子?”
這句話平常聽來或許沒什麼,但是此時從卓邵北口中說出來,卻是霸道的。
黎晚蹙眉,拿過蘋果咬了一口。
“坐在這裡很累吧?”卓邵北湊近了一些黎晚,他將自己脖子上的Burberry的羊絨圍巾摘下來圈到了黎晚的脖子上面,讓她更加溫暖一些,他看得出來,她現在的身體狀況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恩。”黎晚也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剛纔她之所以會來輸液室,是覺得幾瓶水而已很快就會掛完的,但是現在身邊坐了一個白子陽,她覺得簡直就是度日如年。
此時的卓邵北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白子陽的身上,開口就像是完成儀式一般的打招呼,
“白先生也在?”卓邵北的聲音冰涼,讓白子陽覺得很不舒服。
剛纔他對黎晚一連串親密的舉動和談話都讓白子陽覺得,他彷彿被置身兩人事外一般。
兩年的時間,他跟黎晚之間已經橫亙着一個卓邵北了。
“卓先生,真巧啊。”白子陽開口的時候帶着敵意的味道,他看了一眼一旁根本連一眼都不願意瞧見他因而故意別開臉龐的黎晚,開口的時候有些不悅,“看來這兩年卓先生跟黎醫生相處地不錯啊。”
“是,我們一直在一起生活。”卓邵北幾乎是毫不猶豫
地接了白子陽的話,果斷而堅定的話語,是金融男所擁有的氣質。
男人都是如此,都會在別人面前彰顯自己是不是擁有着她。
這一次卓邵北說出了這麼含糊不清的話語,黎晚卻並沒有要辯解的意思。
就像剛纔護士說他是她的新男友,她沒有辯解,他也沒有辯解一樣。
但是這句話卻是惹怒了在現場的第三個人。
白子陽的臉色顯得很難看,他看着卓邵北的眼神裡面是有敵意的。
“一起生活?卓先生真是會趁虛而入啊。”白子陽開口的時候話語戲謔。
卓邵北卻是一點都不惱,雙手放在身邊兩側的褲子口袋裡面,冷冷地看着白子陽開口:“如果不是白先生提前退出,我也不至於能夠走到小晚身邊。”
這句話的重點並不是那些內容,而是他的一聲“小晚”。
白子陽在聽到這個親密的稱呼的時候,自己都能夠感覺到自己臉色的偏差。
他讓自己的臉色儘量看起來是平靜的,但是心底卻是不悅。
“小晚?卓先生叫的真親切。”白子陽諷刺開口。
“不應該嗎?”話落,卓邵北走到了黎晚的身旁坐下,伸手觸碰上了黎晚的手背,因爲她在掛水,因此手背是冰涼的,他希望能把熱能量傳遞給她。
黎晚沒有推開卓邵北,倒不是因爲白子陽在面前,就算白子陽不在,她也不會推開的了。
白子陽的臉上有顯而易見的惱怒。
此時,護士忽然走了過來,對黎晚道:“黎醫生,剛纔檢驗科的護士長說您的一部分化驗單已經可以取了。取出來之後立刻去給醫生看一下吧,雖然您也是醫生,但是還是去看看比較好。”
護士說話很周到,黎晚頷首:“好,謝謝你。”
此時的卓邵北起身,看着黎晚開口:“我去取化驗單,給醫生看一下。你自己坐在這裡,有什麼事情記得立刻聯繫我。”
卓邵北的囑咐很認真,如果白子陽不在她身邊的話,他肯定會安心地走開,但是現在輸液室人都坐滿了,她也沒有辦法搬到其他的地方去坐。
黎晚頷首,示意他放心。
經年之後的卓邵北還想要傷害她的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卓邵北一走,白子陽便開口,從地上撿起了自己那件外套略微撣了撣浮塵,仍舊固執地將它蓋在了黎晚的身上。
此時的黎晚正在吃着蘋果,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略微有些惱怒到了。
她蹙眉看着身旁這個男人,開口的時候是蹙緊了眉心的。
“白子陽,你要什麼?”
在黎晚的眼裡看來,這個男人不過是因爲好勝心罷了。
他看到卓邵北給她圍了圍巾,自然是不想要落後。但是在黎晚的眼裡,這並不代表着他是真的在關心她,是好勝心在作怪。
“我看你很冷的樣子啊。所以就隨手做件好事,不謝。”白子陽純良無害地朝着黎晚笑了笑,讓黎晚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是白子陽幾乎接近於招牌似的笑,以前他要是這麼對她笑一笑,她真的是幾乎要感恩戴德了。
但是現在不一樣,看到他這樣效益滿面的樣子,黎晚只覺得反胃。
“就算冷,也不需要蓋你的衣服。你的衣服上面沾着你的味道,讓我聞到我就覺得噁心。”
這些話,仍舊是當初白子陽在黎晚面前所說的。
黎晚是一個記性很好的人,他說過的話她都記得。
況且當初傷的這麼深,怎麼可能不記得?
她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話落,白子陽的臉色顯得並不是很好看。
“這兩年你的病情有穩定下來嗎?”白子陽想要扯開話題,如果再繼續剛纔的話題的話,他恐怕是真的會惱怒。
黎晚將目光直直地別向了白子陽,苦笑:“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的不好?巴不得我的病情不穩定然後死掉?”
她這樣說並不是無理取鬧和誤會白子陽,畢竟對於那麼多年白子陽留給她的印象只有痛苦並無其他了……
黎晚的雙脣顫抖了一下,白子陽蹙眉看着她,原本臉上還留着的那點玩世不恭的樣子立刻煙消雲散了。
“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們好歹在一起這麼長時間,我怎麼可能想讓你死?”
白子陽說出後半句話的時候顯得是有些不可思議的。
對於白子陽來說,是真的不可思議。
他苦笑,沒有想到黎晚竟然是這麼想的。
“狗呆在一起時間長了都會有感情,但是我在你的眼裡,不是連一條狗都不如嗎?”黎晚開口的時候話語凜冽,一想起以前的歲月,她就覺得心口窒悶,一點都不想要回想起來。
黎晚倒吸了一口涼氣,抿了抿雙脣看着白子陽。
“別在這裡假
裝憐憫了,如果我兩年前的時候死了的話,你恐怕是連我的葬禮都不會來參加吧?”
黎晚扯了扯嘴角諷刺。
一時間,白子陽竟然找不出任何話語來反駁黎晚。
他清楚他以前對黎晚所做的那些事情卻是一團糟,所以也不想反駁。
只是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地開口。
“黎晚,我只是想問你的身體怎麼樣?”
“你不去關心你的愛人,來這裡關係我做什麼?”黎晚的反駁幾乎是緊接着他說出口的話的。一秒都沒有偏差。
白子陽蹙眉,便接着聽到了黎晚的話。
“前天在醫院走廊裡面的時候我都看到了,你跟陸遲遲還在一起不是嗎?呵,你們可真長久啊。人家都說七年就會厭倦了,你跟陸遲遲在一起至少有七年了吧?看來,你們真的是真愛啊。”最後一句話,黎晚是直接諷刺,一點含蓄的意味都沒有,“也對,估計也只有陸遲遲那樣的賤女人,才配得上你了吧。”
黎晚冷冷瞪了他一眼,說出這些話語的時候心底卻一點很痛快的感覺都沒有,或許是還沒說夠。
白子陽咬了咬牙,他根本沒有辦法跟黎晚解釋當年發生在白家的陽臺上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因爲那件事情到了現在白子陽自己也根本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想要知道清楚地話,只能夠去問陸遲遲。
“如果你覺得諷刺我能夠開心點的話,你盡情說吧,我臉皮厚。”
白子陽沒皮沒臉地扔出了這麼一句話。
因爲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麼樣子才能夠彌補那十幾年對黎晚造成的傷害。
讓她多說幾句,並沒有什麼。
就算打他,他也是不可能會喊一聲疼的。畢竟他當年讓她更疼。
此時,一個手上粘着紗布,剛剛掛完水的小女孩從黎晚和白子陽的面前跑過的時候一不小心跌倒絆了一跤。
黎晚條件反射似的立刻附身過去將小女孩扶了起來,細心地詢問:“有沒有什麼地方摔疼了?”
小女孩一開始眼眶變得紅彤彤地了,但是在看到眼前這個阿姨這麼溫柔了之後,便搖了搖頭,糯糯地開口。
“不疼,謝謝阿姨。”
小女孩懂禮貌的樣子讓黎晚覺得很舒心。
“阿姨,你好溫柔呀,偷偷告訴你,你比剛纔那個給我扎針的護士姐姐溫柔多了。”
小女孩跟點點大約相仿的年紀,說起來的話童言無忌的。
黎晚笑了出來,伸手摸了摸孩子因爲摔跤而摔亂了的頭髮。
“因爲阿姨特別喜歡小孩呀。”
黎晚很溫柔,她這樣溫柔的樣子白子陽以前是見過的,畢竟,從前她所有的溫柔都屬於他。
這句話一出口,讓白子陽的臉色略微變得有些難看。
他看向了黎晚含笑的側臉,她把爲他蓄了那麼多年的長髮全部都剪了,短髮襯托地她挺好看,再也不是當年那個鍾無豔了。
其實如果可以,白子陽倒是寧願她還是以前那副樣子。
要是還是以前那樣的話,他還可以盡情地拿她開玩笑。
但是時隔兩年之後,他卻是連玩笑話都說不出口了。眼前的女人,變得有些陌生。
“阿姨喜歡小女孩還是喜歡小男孩?”小女孩像是特別喜歡黎晚一般,一直站在她面前跟黎晚說話。
黎晚耐心地回答着她的每一個問題,這樣的模樣讓白子陽有些恍惚。
他略微蹙了一下眉,心底想的是,原本他們也是有一個孩子的。
只不過那個時候他連爭取想要保住那個孩子的心都沒有。
作爲丈夫他不合格,作爲父親他也不合格。
白子陽苦笑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那個小女孩已經走了。黎晚的目光很直白地看着他。
“你盯着我看,莫非是想要親我?”
白子陽一向是這麼沒皮沒臉的,黎晚其實也已經習慣了,但是看着他此時的樣子,黎晚仍舊是有些微慍。
她咬了咬下脣,已經不打算跟眼前這個男人再爭執下去了,再爭下去,一點意思都沒有。
反正他們之間很快就會沒有交集,她很快就會回到美國去。
“你很不要臉。”
她只是迴應了他這麼一句話,扭過頭去就假寐。不想再多說了。
但是這一次假寐之後,黎晚醒過來卻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她真的睡着了。
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卻恍然發現身邊的男人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她覺得醒過來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是暖暖的,低頭看了一眼……這個男人還真的是不死心啊。
白子陽又把剛纔那件衣服蓋在了她的身上,還把她包裹地嚴嚴實實的。
黎晚蹙眉,很不悅。
絲毫沒有因爲感覺到了渾身上下
的暖意而覺得心底很溫暖,相反心底是涼薄的。
此時她的水也掛完了,黎晚起身,從身上拽起了這件衣服,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走到了垃圾桶的旁邊,將衣服一下子扔了進去,轉身的時候連頭也不回一下。
女人決絕起來,有的時候真的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兩天後,黎晚的高燒終於退了下去,所有的體檢報告只剩下了癌細胞的那項檢查都已經出來了。
一切指標都是保持在合格正常的範圍之內,讓黎晚也讓卓邵北鬆了一口氣。
遮天晚上,卓邵北帶了黎晚回卓家吃飯。
那一頓飯讓黎晚覺得自己吃的挺輕鬆的。
卓家父母特別喜歡黎晚,是那種喜歡兒媳婦的喜歡。
卓家的父母也都是商人,但是家庭的氛圍相比較於白家來說給她的感覺要輕鬆的多。
看得出來,卓邵北的好性格都是從家庭遺傳過來的。
卓媽真的是恨不得讓黎晚住下來似的。
但是黎晚卻是拒絕了。
維多利亞就在附院的附近,接下來的一整個星期她都要準備開始着手那個孩子的手術方案,不能夠耽擱了。
就在黎晚跟卓邵北一家人吃的其樂融融的時候,卓家的大門忽然被打開了,一個歡樂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乾爸乾媽我回來啦!”這個聲音一傳來,卓媽簡直比見到了大半年沒有見面的兒子還要激動,立刻走了玄關處,當看到是談心的時候,真是恨不得抱着談心親幾口。
“哎呦我們的寶貝回來啦!趕緊的,快把東西先放在一邊去吃飯,餓了吧?”
談心從小就生活在卓家,卓媽又特別地喜歡女孩子,只可惜自己只生了一個兒子,因此他們家把談心就當做親生女兒一般地看待。
“咦?家裡有客人啊?”此時的談心看上去風塵僕僕的樣子,從黎晚這個角度望過去,簡直,就像是剛剛從農村裡面回來的一般。
事實證明也的確如此。
談心就是從農村裡面回來的。
談心是XTV的記者,她去B市一個最偏遠的農村裡面採訪調查,呆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了。
因爲那個農村在大山的深處,因此連網絡都沒有,可把卓爸卓媽給擔心壞了。
“談小姐,我們見過的。”
黎晚含笑看着談心。
談心先是愣了一下,盯着黎晚看了好久之後才反應了過來,瞪大了眼睛驚喜地開口。
“是你啊!溫學姐的好朋友嘛!天哪,你的變化可真大啊,跟以前簡直就是天壤之別了。嘖嘖,難道是我家燒杯的愛情把你滋潤地那麼漂亮了?”
談心是不知道黎晚和卓邵北的事情的,但是談心最聰明瞭,她一眼就能夠看出來這個關係。
卓邵北前兩年就算在紐約,他還是會接受卓家給他介紹的相親對象,在紐約的時候也會經常跟這些相親對象去見一面表示尊重。
但是這兩年的時間裡面!卓邵北卻是直接推掉了所有卓家人給他安排好的相親,一開始木訥轉不過彎來的卓媽還在擔心自己兒子是不是都快要喜歡上男人了……
幸好談心一眼就看破了,告訴卓媽肯定是燒杯有了女朋友了,所以完全不需要擔心。
果真,談心一語成讖。
黎晚含笑,看了一眼卓邵北。
卓邵北則是寵溺地伸出一隻手攬住了黎晚,笑了笑:“小心,快叫嫂子。”
談心撇了撇嘴:“唉,這可怎麼辦啊!我的燒杯被別的女人搶走了,我真的是太可憐了!”
談心特別幽默,她說話的樣子和說話的內容全部讓黎晚忍俊不禁。
“你的凌男神呢?”卓邵北開口的時候並不知道談心這段時間經歷了什麼,所以說的很隨性。
但是這一次卻是戳中了談心心底不開心的地方。
她倒吸了一口氣開口:“凌喬南這個死男人!我去了B市兩個月,他竟然一封信都不寫給我!”
這句話一出口,就連卓爸卓媽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卓邵北苦笑:“這個年代,寫信的真是不常見。凌喬南平時在溫氏律師行這麼忙,哪有時間給你寫信?就算寫了,從A市寄到B市的小鄉村裡面,估計也得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卓邵北一直把談心當做自己的親妹妹看待,她的終生大事他必須得把關。
當然,卓邵北顯然是很滿意凌喬南這個妹夫。
畢竟現在想要找到一個優質的好男人好比是大海撈針,而那個凌喬南他曾經是接觸過的,這個男人很有自己的思想,看上去冷冰冰的,其實很有魅力。
男人看男人的眼光,總是要比女人準確地多。
談心撇了撇嘴,走到了黎晚的身旁一把牽住了黎晚的手瞪了卓邵北一眼:“哼,不跟你說了,我跟我晚晚姐玩!”
談心有的時
候像是個孩子一樣,但是卻活得很開心。
第二天,黎晚正式去附院開始準備工作。
之前因爲她自己生病導致了那場手術拖了一段時間,雖然對病人是沒有什麼影響的,這也不是什麼急切的手術,但是黎晚自己卻很過意不去,於是決定早點制定好工作的方案。
上半天黎晚原本是在臨時的單人辦公室裡面寫方案的,但是下午的時候,心臟外科的一個醫生家中的妻子忽然要生孩子了,於是便請了半天的假要去陪老婆生孩子,於是門診那邊就少了一個醫生。
而附院的外科實在是太有名了,因此每天都有絡繹不絕趕來的人。
醫院沒有辦法,爲了平衡秩序,只能拜託黎晚先幫忙去門診坐診一個下午。
黎晚也沒有拒絕。畢竟沒有拒絕的理由。畢竟她也是受人所託的。
這一整個下午絡繹不絕的病人讓黎晚有些疲憊不堪。
在紐約的時候她而專家號,一天是規定看多少病人的,沒有排到號的要等到第二天才能來看診,因此時間不會這麼緊張她也不會這麼累。
但是在這裡卻不同,半天下來快到下班的時候,黎晚覺得自己快要虛脫了。
畢竟她自己的身體其實是不允許這麼勞累的。
她淺淺地吸了一口氣剛剛準備整理一下東西回酒店休息的時候,忽然門被打開了,黎晚條件反射地立刻擡起頭,沒相待一擡頭就看到了一張看似純良無害的熟悉的臉龐。
她蹙眉,下一秒就很不悅地開口,臉色顯得有些難看了。
“你怎麼在這兒?”黎晚開口,很衝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她真的很不想看見白子陽的臉,在黎晚看來,白子陽真的不是她這段時間應該接觸到的人。
她這段時間要做手術,必須要足夠安靜的環境,但是白子陽的出現給她帶來的卻是無休止的困擾。
此時護士忽然從白子陽的後面走了進來,笑着含着抱歉的意味對黎晚開口。
“黎醫生不好意思啊,現在還有一個病人,剛纔我們弄錯了遺漏掉了白先生,麻煩再耽擱您一點時間幫忙查看一下吧。”
護士懇切地道歉,黎晚只能夠先答應了下來。
但是黎晚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白子陽竟然會來看病。
她想要當作公事公辦的樣子,直接轉過身去戴上了口罩,她身上的白大褂還沒有脫下來,現在的樣子讓白子陽覺得既熟悉又陌生。
“坐下,有什麼病症自己說。”
黎晚說話冷冰冰的,完全不是平時對待普通病人的樣子她在看診方面很有自己的一套,所以每一次病人都很喜歡跟她交流。
但是這一次對白子陽,卻是稱得上兇了。
白子陽忽然湊過來,已經湊到了黎晚的面前了。
她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一般地想要後退。
但是下一秒卻被白子陽伸手緊緊拽住了她的胳膊。
黎晚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白子陽伸出一隻手將黎晚的口罩繃帶戴好,笑了笑。
“你的繃帶鬆了。”
說完,還一副笑的純良無害的樣子。
他剛纔這一連串的舉動把黎晚給嚇到了,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冷靜下來之後臉色是鐵青的。
“白子陽,你到底有沒有病?!你是來看病的還是來戲弄我的?”
黎晚很不悅,話語也顯得特別的鋒利了。
“我當然有病啊!”白子陽連忙開口,笑着的樣子讓黎晚覺得心底特別地不開心。
“你是有病。”黎晚冷冷地嘲諷了一句,如果這裡不是醫院的話,她真的會把他掃地出門的。
但是白子陽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戲謔地看着黎晚。
黎晚垂眸不去看他,儘量讓自己表現出很平靜的口吻。
“說一下你症狀。”
“我最近,老是心很悶,也很痛。”白子陽開口的時候看着黎晚,眼神直白了當。
黎晚倒吸了一口涼氣,蹙眉。
“白子陽,你几几年的?還玩非主流嗎?”
黎晚直接甩出了這麼一句話。
但是白子陽卻是不管,嘴角勾起一個弧度:“你不是心臟科醫生嗎?不是號稱心臟外科一把手?怎麼連我的病都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