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洛西故意延緩傷口治癒的速度，讓王辰宇保持虛弱的狀態，只給止血不給補血。
炎月見王辰宇忍受着痛苦，臉上卻毫無懼色，謹慎地對蘇知命說道：“層主大人，王辰宇並非笨拙愚蠢之人，他執意要求戰士帶他來見您，恐怕並非只是爲了詐降那麼簡單。
我擔心，他可能另有所謀。”
“嗯，炎月你擔心的沒錯。”蘇知命點頭讚許道，“我一開始也是同樣的想法。
但是卦象給了很明確的指示，王辰宇雖然詭計多端，也逃脫不了子時殞命的結局。”
炎月看着面色煞白的王辰宇，顯然已經奄奄一息，弄不出什麼大動靜，也覺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但是直覺上，他還是有些不太放心。
“不如層主再補一卦，問問王辰宇是否是來詐降，如果不是詐降，又有什麼詭計？”
“天命易知，人心難測，不必再佔矣。”蘇知命擺手說道，“古時兵家有言：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三國時諸葛亮第二次北伐，姜維獻計詐降，曹真中計之時，心中所想即是：諸葛亮不會使用此等簡單計策，因此反而中計。
然我等並非古時凡人，更不必疑慮猜測。
既知結局，虛實真相又有何意義？
隨他王辰宇如何想法，就算真是投降，高塔念力派創世專精如雲，何缺他一員敗將？”
“層主英明。”
話說到這個份上，炎月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高塔念力派的創世專精確實很多，但沒有一個能像王辰宇那樣打個響指就隨便創造的。
就算是塔內公認創世專精最強的理解層元老文森特，也需要口中掐訣唸咒，每日復刻次數上限不過半百。
但是這王辰宇，居然能直接復刻出這世界上本不存在的東西來。
正義之戰開始之際，高塔派出機甲巨人震懾小分隊，那王辰宇在【超能限制力場】被摧毀的一瞬間，就打了個響指，幻化出完全相同的機甲巨人出來戰鬥。
還有那上千個會自爆的金子塔復刻品，哪裡是文森特能辦到的？
蘇知命看出了炎月還是很不放心，他清了清嗓子，嚴肅地說道：“炎月，我傳你回來，是希望你能擔任氣泡催化任務的臨時隊長。”
“氣泡催化？”
“嗯。”蘇知命點頭說道，“距離子時還有兩個時辰，已經不能再拖了。
你現在就聯繫除了朵洛西以外，神域層的其他元老，共同組建氣泡催化隊伍。
由你帶隊，趕往羅蘭所在的戰場，全力進攻，務必要在子時之前，逼她使用小分隊的氣泡護盾。”
炎月一聽是戰鬥的任務，兩隻眼睛瞬間冒出光亮，“是！”
“我也要去！”朵洛西站起身喊道，“層主，這個王辰宇子時之前肯定死不了的！你就讓我也參加這個什麼泡泡的行動吧！”
蘇知命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王辰宇，思考片刻，上前用柺杖看似隨意敲了幾下。
王辰宇嘴裡哼哼着，卻喊不出來。
“我已經敲斷了他的手腳，他也沒有力氣再折騰了。”蘇知命擺手道，“也罷，你就跟着炎月，務必要聽從他的命令，不要任性妄爲。”
朵洛西連連點頭，“放心吧層主，我肯定不給炎月搗亂。
萬一他受傷了，我還能幫助他！”
“受傷？”炎月微微勾起嘴角，“好吧。”
他知道朵洛西想參加行動，也就沒多說什麼。
但他的內心裡卻十分不屑：羅蘭……充能系的小刺客而已，就算能力數據調到了最高，也只是個沒有超能力的武者。
我壓根就沒把她放在眼裡。
聚氣派的自然系纔是最強的，要論單打獨鬥，就算是理解層的元老，也未必是我的對手。
畢竟實力這方面，神域層的元老們哪個沒有突破能力數據的上限？
理解層的元老，也就那麼回事兒。
什麼氣泡催化？整那些糊弄人的名詞，不就是讓他們這些神域層的元老先去戰鬥，再讓上層來撿現成的嗎？要是允許他使用真正的實力，他早就用更高溫度的火焰擊穿氣泡了。
等着那些理解層的元老吃飽喝足了，悠哉悠哉地來打破“任何人都無法破解”的氣泡，這x都讓他們給裝圓了。
神諭層、理解層、知識層，大家的水平都大差不差，後期拼的就是個背景而已。
想到這裡，炎月臉上不屑的表情就更加明顯。
從他年輕時進入高塔後的第一天，不管什麼大大小小的任務，凡是他參與在其中的，就沒有失敗過。
他能走到這一步，憑的是實力。
因此，他也格外看不上那些更有背景的上層。
除了蘇知命這個特例。
對於這個手握柺杖的乞丐，他是真心服的。
“層主大人。”炎月恭敬地問道，“我們都去處理羅蘭的話，方曉玲那邊該怎麼辦？”
他本以爲會得到理解層某個元老被迫出手的回答。
但是蘇知命卻說了兩個字：我去。
我去！
炎月在心裡忍不住罵道，理解層也太不要臉了，真的想什麼都不做，就等着打破氣泡之後吞掉功勞是吧？
“行行行……”炎月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往帳篷外走去，“好吧，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行動。”
剛掀開帳篷的簾子走出半步，無數耀眼的銀光宛如千萬面鏡子，齊刷刷地照向炎月，晃得他睜不開眼皮。
“什麼玩意？”他用手盡力遮擋着，來回嘗試着看了好幾次，儘量避開光線的來源，才終於看清那些東西。
帳篷外不知道什麼時候，立着一排排整齊的機械戰士，密密麻麻，望不到盡頭。
它們都只有特質鋼鐵打造的骨架，腦袋是個橢圓光亮的鐵球，沒有五官，並且散射着很奇怪的光線。
明明是黑夜，但只要去看它們的腦袋，就會被光線晃得睜不開雙眼。
“這些就是文森特元老專門爲方曉玲創造的機械大軍。”蘇知命站在他身後說道，“它們是戰爭機器，沒有靈魂，只有方曉玲一個目標。
我將帶領着它們，慢慢折磨那個方曉玲。
她的【蓼藍】能力，在這些沒有靈魂的兵器面前，將毫無用處。”
炎月看着密密麻麻、沒有盡頭的機械大軍，不可思義地問道：“這些……都是文森特一個人創造的？”
“更高的權力，也意味着更高級的認知和資源。”蘇知命也走出帳篷，用那雙肉眼掃視那些機械戰士的腦袋。
如此的強光，他卻可以不用眨眼，這讓炎月更加感到佩服。
只聽蘇知命感慨道：“普通人再努力養生，也活不過吃丹藥的仙人。
認命吧炎月，出生就是比努力重要。
你的出生，已經決定了你的上限。
做好自己的本職，你能走到今天這步，已經是個奇蹟了。”
“層主，我和文森特，是同一屆畢業的。”炎月緊握着雙拳說道，“你讓我怎麼甘心呢？當初上學的時候，他甚至還當過我的跟班。”
“這種胡話對我說說也就算了。”蘇知命冷聲道，“理解層的元老，各個都是世間少有的天才，他們沒人上過塔校。
就算是上了，也是連四派系的教授也不禁敬仰和佩服的天才。
高塔的歷史上會這樣流傳下去，這就是事實和真相，你明白了嗎？”
炎月沒有回答，他無聲無息地突然消失，只留下點點星火，飄蕩在半空，還沒落地，那些螢火蟲般的光亮，便暗淡成灰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