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02 章

我醒來,第一眼沒有看到白色的天花板,而是蒼白沾了灰的牀帳。我以爲我其實還在做夢。

揉了揉眼睛,覺得手上的觸感太過細膩,然而食指側似有硬物,割到了我的臉。我以爲我瘋了。

……

後來的許多眼告訴我,我穿越了,穿越到古代來了。

來這裡三天的情況告訴我,我的形勢不妙。

首先,我當初是躺着醒來的,這沒有什麼問題,但是我全身□□。

其次,我右手手掌上有一道正在結痂的疤,這就是爲什麼我醒來時,用手揉眼睛會覺得刮到臉。

再其次,就是我這三天來所受到的待遇。

我很快就意識到這可能並不是做夢吧。我打量了一下房間,不大,有牀有櫃子有桌子和椅子。而且,一切的陳設都說明,這是古代。正當我想要起來的時候,門被推開了。

進來的是一個白衣少女,二十多歲的樣子。身姿纖細,臉蛋也長得不錯,只可惜冷着一張臉。我悄悄上下打量着她,不知道該不該詢問一下,可是還沒有等我做出決定,本是端着一個碗的她掃了我一眼,一轉身又出去了。

憑剛纔那碗熱騰騰的東西散發出來的氣味,我知道那是藥。我想大概本來這具明顯比真正的我年輕的身體應該是生着病,起碼是受了傷。可是爲什麼會有醒了就不用吃藥這個道理?

過了不一會兒,那個少女便又折了回來。這次,她端着的是飯和菜。我本不是什麼特別善與人搭訕的人,看她不理我又冰冷的樣子,也鼓不起勇氣問她話。直到她將飯菜在桌子上放下走人,我都沒有問出口。

我很無奈,等肯定她已經走遠了,才下牀。

怎麼說呢……身體很合身。

我看着自己玲瓏的身體,比我過去的身材好上許多,也年輕了許多的感覺。

天氣不冷不熱,剛纔窩在被裡不覺得熱,現在裸身出來也不覺得冷。

雖然知道房間裡沒有人,我還是不打算這樣子吃飯。於是,跑到櫃子那裡看看有什麼衣服可以穿。四個抽屜,都是空的。

無法,只能先將就一下。因爲椅子上什麼墊的東西都沒有,所以我不想坐在上面。我有略微的潔癖,赤腳在地行走已經是極限,幸好這個地面看似乾淨。

不過她送來的東西,看似精緻,但是……這能果腹嗎?

一小盤豆腐,一小盤青菜,一兩米飯,一盅骨頭湯。

我想我的確是餓壞了。雖然看到這些東西沒有多大食慾,但還是儘量統統吃掉了。人是鐵,飯是鋼,這個道理我懂。

這就是我的第一天,而其後的每一天,都與之同。相同的無人理睬,相同的食譜……

所以時至今日,我得出了一個結論,我想我是個被軟禁的人吧?

我在第三天的傍晚見到了他。彼時我已經能夠從容地□□地吃飯。並且能夠心平氣和地第八次吃豆腐青菜和湯,外加米飯。

房間裡有窗我是一直知道的,那外面從來沒有人經過,我也是知道的。可是今天,不但窗外掠過一個人影,連門都開了,不可謂不是一個驚喜。

我雖然如原始人一般在這個房間裡待了三天,某些生理排泄也都摸索着在門外花壇偷偷解決,但這並不意味着我可以接受有個人明目張膽地看着我□□的模樣。

我在那個人推門而入的時候已經扔下調羹飛撲上牀,並且迅速窩進了被子。停頓下來的時候,他纔剛剛立於門口掩上門。我意識到我的動作似乎是神速了一些,但是我很快爲此找到了一個充足的理由——房間小,牀到桌子的距離比較短。

一切再次歸於寧靜,就好像這三天來的日子一樣。

那個男人就一直在門邊上,不進不退。他人長得高大挺拔,長袍雖然是黑色卻顯得華貴,那張臉更是帥氣逼人,而且他與我們這的男子一樣,不留長髮。

大眼瞪小眼一陣後,他終於開口問話:“身體可好些了?”他的聲音略微低沉。

我抱着被子坐在牀上,點了點頭。三天沒有開口講話,我發現我傾向於不講話。

他也隨我點了點頭,向我走來。首先路過桌子,他掃了眼解決完一半的飯菜,說道:“吃得可還習慣?”

我終於不得不開口了,我急於告訴他:“不習慣也習慣了。”這是第八頓同樣的飯菜了!

他那張堅毅的臉上滑過一抹笑意,稍縱即逝。恩,這樣的人,就是傳說中冷酷起來陰邪無比,微笑起來淫邪無比的人吧?

他走到窗前坐下,看着我說:“我叫葉彌殤。瀰漫的彌,未成年而早夭的殤。”

好名字。瀰漫着未成年而早夭,充分表達了他們葉家要斷子絕孫的美好願望。

或許是我的表情太過譏諷得意,他纔會捏着我的下巴以求引起我的注意。但是,很疼,真的很疼。

我望進他如墨的眼眸,恐慌再次襲來。我猛然憶起初來時的無助與害怕,我本非此間之人,我又做好了回不去的打算,我就應該對第一眼見到並且非富即貴的這位葉彌殤同志表示我深刻的敬意。我竟然忘記了!

意識到這點,我討饒地掙扎了一下,說道:“疼!”

此言一出,他立刻放開了我,繼續說道:“你叫葉秦夭。”

敢情我們是一家?爲什麼這次他不解釋這二字該怎麼寫呢?擒妖伏魔,那是不是還有個弟弟叫葉伏魔?

我想我此時定是兩眼淚汪汪,一臉疑問,惹得葉彌殤問我:“你想問什麼就儘管問。”

於是,經過縝密的思慮,我問道:“哪個秦哪個夭?還有……爲什麼要告訴我名字?”完全不需要假裝失憶的穿越女,我是第一次知道,那就是我。

我聽得他曖昧的輕笑,他笑起來的確很魅惑。我不喜歡看,但我不敢不看,我怕我不看着他講話表示敬意,我的下巴又要遭殃。

“你這身體的主人不小心把自己給弄死了。我只得從別處把你招了過來。你若知道她知道的所有事,卻能好好地活着,那你覺得她還有必要死嗎?”

我聽明白了。眼前的男人或多或少是這個身子的死因之一,並且有通天的本領竟然可以招魂。而我,卻是倒了八輩子的黴,穿越時空,要替那個女人活下去。背脊後面涼颼颼的,我後悔剛纔心急只注意要擋了胸,而沒有注意要擋了後背。

不過我還是明白了一個道理:“所以你要我一直活着,不會要我的命。”我相當大膽地用了肯定句。

果不其然,我的下巴再次被他捏住,他的眼裡沒有溫度,他說的話更加沒有溫度,因爲他否定了我。

他說:“不是。我需要你光明正大地死,而不是在無人知曉的情況突然死去。”如果我夠了解他,就像許久以後那樣地瞭解他,我就會知道這個口是心非的霸道壞男人想要說什麼。他無非想要說,我即使死,那也該死在他的眼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