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胎教篇
佳禾早晨起來,就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對於常年靠電腦自娛自樂的人,被嚴令限制了使用自由,每天只能盼星星盼月亮地等到晚上他回來,從上鎖的櫃子裡拿出電腦……
“老公……”今年難得他在家,她只諂媚地蹭過去,摸着肚子說,“你兒子的媽,要得產前抑鬱症了。”
他手前開着兩臺電腦,她只這麼掃了眼熟悉的微軟辦公軟件——word文檔,就有種見到親人的感覺,隨便敲幾個鍵盤,就能打出很多字,多高級啊……她成功的發現,自己真的抑鬱了。
易文澤隨手合上電腦:“想做什麼,我陪你。”
她想了很久,出門?隨時有可能被人拍到自己大腹便便的窘相,必然是頭版頭條,還要加個大標題,諸如什麼易文澤新婚妻子腫面出行,身材走形……可是不出門,家裡這一畝三分地早就被自己踩爛了。
到最後,她只是輕嘆口氣,認命地坐在陽臺的鞦韆上:“給我讀書吧,那時候我看《生死朗讀》,哭的稀里嘩啦的,演的實在太好了,尤其是男主角給女人讀書的時候。”
她總容易被愛情故事打動,《生死朗讀》裡一對忘年戀人,少年不停地給中年女人讀着各種各樣的書籍,私會在很破舊的房間裡,兩人悄然生出的情愫感染了所有人。可是少年的怯懦,卻終究害女人抱憾慘死……
她坐在搖椅上,很是滿足地看着易文澤。
如果不是他,自己肯定還在膽戰心驚、駐足不前。
他走過來,拿了幾本書過來,抽出英文版的獅子王劇本,在她身邊坐下。很淡的聲音,伴着盛夏的陽光,她趴在他胳膊上,曬着日光吹着空調,真是奢侈的不行……他的聲音很輕,醇而溫柔的倫敦腔,讓她迷迷糊糊地,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醒來時,他還坐在身邊,自己枕着的那隻手臂一動不動,另一隻手在翻着書。
這個畫面,讓她想起了最初的最初,和他喝第一杯咖啡的時候,窗外的晨光,還有合適的角度,面前的人依舊是海報一樣的質感。此時不止是沉淪,還是幸福。
“醒了?”易文澤感覺到她挪動了頭,
佳禾嗯了聲,兩隻手挽着他的胳膊:“我在想,好幸福啊,好幸福。”
他無奈笑着,親了親她的鼻尖:“性福?”
她又嗯了聲,剛想說自己剛纔想到的東西,忽然覺得他笑的很有深意,怔了下才反應過來,立刻皺着鼻子,制止他吻自己“啊喂,要注意胎教。”
他順着她的鼻尖,吻住她的脣:“我給他們唸了一下午的獅子王,他們也該睡着了。”
她嗅着他的味道,從衣服到身體,到最後終於深吸了口氣,捉住他的領子,很認真地說:“我不想他們像你外甥那麼早熟,所以老公,胎教很重要。”
兩個人對視一眼,各自拿了一本書,一個佔據了書房一個佔據了臥室,足足三四個都沒有接觸。到了晚上,易文澤終於把電腦給她拿出來,佳禾立刻開了植物大戰殭屍,一堆殭屍七扭八歪的,被她揍得不行。
她正是在詭異的音樂中自得其樂時,易文澤忽然很淡地說了句:“易太太,你晚上玩這麼恐怖的東西,會不會對小孩子不好?”
佳禾正是弄了個玉米炮,扔向如潮涌來的殭屍:“多卡通,最適合他們。”
易文澤但笑不語,暫且放了她一馬,也坐在她身側打開電腦,開始看製作公司發來的劇本。不時會和她說幾句話,半是工作半是閒聊,她很快就分了神,一隻殭屍搖曳着走進了後院,傳來了幾聲詭笑,血紅的英文在說着:你腦子被吃了。
佳禾長嘆口氣,正要抱怨時,易文澤已經看了眼屏幕:“你確定這是卡通遊戲?”
淡淡的燈光下,他的目光幽深,溫柔的讓她冒汗。
怕什麼,孕婦最大……
佳禾不停給自己腦補着,搖着尾巴說:“我從小就怕鬼,也恐高,很多遊戲都玩不了,難得受得了這個,正好也能培養他們的膽量,多好?”
易文澤只是笑着點頭:“我只是說說,你繼續,我出去打個電話。”
佳禾唔了聲,按下newstart,繼續開始她的殭屍奮鬥生涯。不知道過了多久,打到了艱難一局,無數次被吃腦後終是長嘆一聲,才發現易文澤還沒回來。
空蕩蕩的書房,屏幕綠油油地,還帶着血紅的打字。
她終於開始怕了,迅速合上電腦,走到客廳去看了眼,易文澤在看碟,竟然還戴着耳機……難怪沒有聲音。看見有了個喘氣的她纔算是緩過來,心驚膽戰地走過去,爬到沙發上摘下他的耳機:“老公,我還以爲你被人吃了腦子了……”
近在咫尺的臉,盡是無奈的笑。
“怕了?”
她嗯了聲:“剛纔一回頭沒你,真是怕了。”
“不玩了?”他給她腰後墊了個軟墊子,站起身去換碟,很快就換上了宮崎駿的動畫片。佳禾左右搖擺着,終於哀怨地下了承諾:“不玩兒了。”
就知道他是故意的,非要讓自己放棄最癡迷的娛樂活動。
他走回來,也脫了鞋斜靠在沙發上,佳禾立刻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被他摟着開始看動畫片。四五個月的肚子,因爲養了一對兒大寶貝,比尋常人這時候的要大很多,也就是每次被他這麼摟着才最舒服,腰背都是軟軟的,溫溫熱熱的。
畫面上一隻小豬飛過時,她終於想起了什麼,低聲問他:“那天我看網上八卦,說你是先上車後補票。”易文澤嗯了聲:“然後呢?”
“你不怕影響不好?”她在他胸口蹭了下,真舒服。
“我只怕你總看八卦新聞,影響心情,”他隨口說着,手輕放在她隆起的腹部,“我聽說,我好像最近有緋聞。”
佳禾怔了下,立刻兩眼放光看着他:“說說,說說,我怎麼不知道?”問完,又很哀怨地看着他,“說實話你每天只讓我上網一個小時,是不是就是怕我看你在外的花花草草。”
“我又不是園丁,”他直接敲碎她的八卦心,很正經地說,“注意胎教。”
她抑鬱看他:“我在很嚴肅的問你,快老實交待,如若不然,我立刻帶球跑。”
易文澤啼笑皆非看她:“‘帶球跑’?”
佳禾眯眯笑:“這說法可愛吧,最近我看網絡小說,女人懷了寶寶離家出走的,都叫‘帶球跑’。”他頗有深意地看着她:“這幾天阿倫被他女朋友管着,據說有直接限制網站的軟件,我覺得我有必要也給你裝一個。”
佳禾徹底悄無聲息了,繼續去看屏幕上飛來飛去的植物。
過了會兒,依舊心癢難耐,稍許挪動了下:“繼續說,你的緋聞。”
“真想知道。”他好笑看她。
“孕婦很容易胡思亂想的,”佳禾幽幽看他,“你現在不說,我就會胡思亂想,你想想,以後你一不在家,我就亂七八糟的想你的花花草草……”
易文澤沉吟了片刻,接着道:“然後就‘帶球跑’了?
她笑着點頭,孺子可教也。
“前幾天媒體見面會,導演接受採訪時開玩笑說了句話,”易文澤回憶了下,“好像是說我自從結婚以後,就避免激情戲,估計是長期不和老婆同牀,怕出現問題。”
佳禾很滿意看他:“然後呢?”
“有些媒體曲解了意思,說我和你婚姻有問題,因長期不同牀,以至於禁止我拍激情戲。”他伸手,端着溫熱的牛奶,遞到她嘴邊。
佳禾滿頭黑線,差不多的話,顛三倒四一說還滿像真的。
她喝了口牛奶:“然後,最近你和哪個女人一起被拍到,就成了緋聞?”
他笑:“你沒聽喬喬說嗎?”
她疑惑看他,慢慢反應過來,立刻笑出了聲:“不是吧?你和她傳緋聞?”
倒是真有可能,最近他們一直在談片子,貌似易文澤就接了程皓的新戲……她越想越可樂,實在忍不住,拍着他的胳膊說:“快,快,快把手機給我。”
易文澤很隱晦地笑着,把藍牙耳機遞給她,還很體貼地主動撥了喬喬的電話。
等了很久,那邊兒才接通,聽起來像是帶着鼻音,喬喬很溫柔地說:“孕婦大人,有何吩咐?”佳禾忍住笑,壓低聲音,帶着些不敢置信的情緒:“你和我老公幹什麼了?”
“沒什麼啊?”喬喬裝輕鬆。
“說吧……”佳禾更是哀怨了,“那麼多年朋友了,你要還有一點兒良心,就直接告訴我,”她正說着,易文澤已經站起身去廚房,似乎是燕窩燉好了,“他剛纔和我大吵一架,已經離家出走了。”
那邊很長時間的安靜,忽然就抽抽嗒嗒起來:“真,真沒什麼。這都什麼事兒啊,你還不信我嗎?”
佳禾本來是開玩笑,沒想到她真哭了,立刻就慌了:“喂,你哭什麼啊,這時候該哭的應該是我啊?”
這話說完,電話那頭徹底失聲痛哭,語無倫次了。
佳禾窘然,擡頭看易文澤用毛巾墊着瓷碗,把燕窩放到了桌上:“我錯了,逗你玩的……我家十全好男人剛纔和我說完,我就想和你開個玩笑。”易文澤揚眉看她,輕聲問:“玩夠了?”電話那頭哭的更厲害了,佳禾悔得腸子都青了,苦着臉用口型說:哭了……
易文澤笑了笑,往燕窩裡倒了些牛奶。
她很是無奈地張嘴,被他餵了口燕窩,開始彌補自己闖的禍,對電話那頭的喬喬不停勸說着,過了會兒纔算是平息來,喬喬不停抽着鼻子:“靠,我家醋缸剛纔鬧過,你竟然還敢嚇我。”佳禾倒是沒想到:“你家醋缸不信你?”
“信,可他連送快遞的都會吃醋,就別說你家易文澤了。就是信,也還是吃飛醋……”
喬喬的哭中還帶着驕傲,聽得她是哭笑不得。
兩個人沒說兩句就掛斷了,這種無事生非的事情早就見怪不怪,本來想開玩笑,順便嘲笑她兩句,沒想到倒成了催淚彈。佳禾很是抑鬱地吃完了燕窩,繼續趴在易文澤懷裡,蹭來蹭去的不安生。
難怪人家都說孕婦心情起伏大,剛還挺滿足的,現在怎麼又覺得無聊了呢?
她只是摟着他,正是暗歎的時候,易文澤終於壓低聲音,告誡她:“別動。”
佳禾疑惑看他,過了會兒才感覺到他眼中似乎有了些*,立刻僵着身子,一動不動地看着他,連話都不敢亂說。直到他終於輕嘆口氣,把自己一把抱起來,才更是忐忑地摟住他脖子問:“這麼早就睡了?”
他嗯了聲:“你先上牀,我去洗個澡。”
佳禾眨眨眼,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笑的不行,很是意味深長地咬着他的耳朵:“我怎麼覺得十月懷胎,你比我還辛苦?”
他的聲音很軟,抵在她耳邊,寵溺而又無奈:“注意胎教,老婆大人。”
番外產子篇
到臨近預產期時,兩個人爲了在哪裡生,商量了很久。
不管是香港還是新西蘭,都不是她生活過的地方,易文澤本來已經安排好了醫院,卻臨時改了主意,最後還是決定在北京生下這對兒大寶貝。
因爲早先易文澤把她當小豬餵養,以至於寶貝們超重,到最後只能控制她的飯量。
她可憐巴巴地看着做飯的易文澤:“老公,我要吃好多好吃的。”
好酸,說話好酸。
但沒辦法,自從懷孕以後,她說話就格外酸。睜眼看不到易文澤,就覺得要世界末日了,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變態,可偏這位大衆偶像絲毫沒有異常反應。
他回頭看她:“每樣給你做一些,每樣都少吃一些。”
佳禾嗯了聲,心滿意足地走回客廳,等着被餵養。
果真如他所說,做了滿滿一桌子。
酸酸辣辣的很是可口,她正吃得暢快時,已經成功被收了碗筷,面前換成了水果。好吧……水果就水果……可也不用每樣都只有一口的量吧?
她沉默着,看了眼易文澤,這種勾起食慾又沒後文的事兒,實在是酷刑。
“你說,”她默默地消滅完最後的一點食物,“如果孩子生出來不好看怎麼辦?”
他笑而不語,收走她手裡所有的東西。
“我在說真的呢……”越是接近預產期,她越是緊張這件事。
其實孩子好看不好看的,都是自家的,肯定是怎麼看怎麼順眼。可是有易文澤這麼個好基因,如果大部分隨自己的長相,倒真是暴殄天物了。
等到她第n遍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終於有了些無奈,邊給她揉着發腫的腿腳,邊側頭看剛纔發進來的郵件:“老婆,這很重要嗎?”
佳禾險些淚眼婆娑:“誰都想生的好看些啊,尤其是你這對兒寶貝,如果長大了發現自己其貌不揚,肯定要埋怨我了。”
“你可以這麼想,”他合上電腦,笑了笑,“再好看,長大了也是別人的,最後你身邊天天陪着的還是我。所以只要你不覺得我難看,就足夠了。”
佳禾想了想,發現這句話很有內涵,終於心滿意足地站起來,繼續在房間裡行走鍛鍊。
這麼折騰到晚上,就在他做晚飯的時候,佳禾終於開始陣痛。
可真送進了醫院,一家子人圍着她噓寒問暖的時候,她倒是不痛了,只是抱着老媽拿來的飯菜,很是嘆了口氣:“滿漢全席變農家小炒了。”
老媽嘴角抽了下,沒敢得罪她,倒是很內疚地看了眼易文澤:“這幾個月委屈你了,小易,以前這孩子不挑食的,給什麼吃什麼,沒想到一懷孕就成王母娘娘了。”
他笑了笑:“我也只是現學現賣。”
這幾個月他們家最豐富購買的,除了育兒書就是菜譜,可就是這現學現賣卻打敗了佳禾自小最愛吃的‘老媽菜’……
佳禾草草吃了兩口,就放在一邊兒:“媽,你們都回去吧,我看這次又是我家寶貝兒們的惡作劇,等明天白天再來吧,再晚回去我也不放心。”
老媽看她實在是沒什麼大礙,也就收拾收拾回去了,留了兩個人在病房裡。
因爲是特護病房,倒像是縮小版的酒店房間。佳禾從小到大都沒什麼大病,據老媽說只有三歲時住過一次院,可她早就記不清了,現在難得住一次,倒是格外的興奮。到很晚了還是目光矍鑠地看着他:“要不,讓我再玩一次植物大戰殭屍吧?”
自從上次答應他,都快四個月沒碰這個遊戲了,她心心念唸的還是最後那一關boss。
易文澤拉上窗簾,很平靜地看了她一眼:“好,我給你拿來,我出去打個電話。”
一句話,成功扼殺了她的*。
醫院可是鬼故事最頻繁運用的場景,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敢自己在醫院房間裡玩殭屍遊戲。她暗歎口氣,看着他關上燈,準備在房間另一側的沙發躺下時,才輕聲說:“我們擠一張牀吧?”
易文澤難得怔了下:“自己睡害怕?”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五十釐米,沒想到她膽子這麼小。
佳禾默了半天,不好意思說自己習慣了被他抱着睡。這幾個月肚子越來越大,其實根本不大能睡的好,可是一感覺他躺在身邊,就是睡不踏實也能安心些。
況且這間待產房,也是要做產房用的,一想到之後就要在這間房生孩子,她就一點兒都沒了睡覺的心思,只覺得緊張。
到最後易文澤還是下了牀,到她身側躺了下來,手輕放在她腹部:“他們睡着了?”
佳禾嗯了聲:“好像是,可我覺得他們也沒睡踏實。”
他笑:“爲什麼?”
“估計不習慣吧,”佳禾輕嗅了嗅,“不是家的味道,他們也需要適應。”
身後的懷抱很暖,她閉上眼,過了會兒,依舊睡不着,輕聲問:“你睡了嗎?”
“沒有。”他的聲音就在耳邊,帶着溫熱的氣息。
“我總是有感覺,好像他們今晚會出來,”她莫名有些緊張,“可是爲什麼現在不痛了呢?”易文澤笑着哄她:“快睡,他們估計已經睡着了。”
她嗯了聲:“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什麼?”
“艾佳還比較適合女孩,可他們是龍鳳胎,你不覺得艾禾很不適合男孩嗎?”提到這個問題,她就莫名興奮起來。
易文澤靜了會兒,才說:“沒辦法,我老婆叫佳禾,多一個字也沒有了。”
她哦了聲,甜的笑起來:“那再生一個怎麼辦?”
“佳艾易。”他倒是答的理所當然。
佳禾默唸了這名字三遍,很坦然地開了口:“易文澤,我們也算是有文化的人,你又是公衆人物,取的名字有點兒技術含量好不好……”
他若有所思:“佳艾文,或許更好聽一些。”
佳禾窘然地沉默了。
到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時候,她忽然又陣痛起來。開始還覺得沒什麼,到最後才發現有些不對,扯着易文澤的胳膊,結結巴巴地說:“我覺得,快,快生了。”
這是她的第一句話,還是生下來前的最後一句話。
易文澤全程陪產,都徹底生完後,她才被轉到休息病牀上,迷糊着接受所有人的巡禮。明明有很多人,眼中卻只有他的影像是真實的。兩個人對視了很久,她才聽見他的聲音低聲問:“疼嗎?”
真是……
她氣得笑起來,含着淚,顫着聲音回了句:“你說疼嗎?”
就因爲這句話,易文澤在她再次醒來後,第一句話就是:“以後不生了。”
佳禾口乾舌燥,任由他用棉籤沾着水,輕擦着自己的嘴脣,休息了會兒,才輕聲說:“我又沒生你的氣……”其實現在想一想,他問的那句話,含了太多的感情,只是想想就覺心暖。
他微微笑着,柔聲說:“我知道。”
兩個人對視着,她努力壓抑着鼻酸,問他:“艾佳艾禾呢?”
“在睡覺,”他笑,“和你很像,睡的時候都喜歡笑,很滿足的表情。”
佳禾皺了皺鼻子:“你又在暗指我是豬。”
“我有暗指過嗎?”易文澤用手指碰了下她脖子上的掛墜,“我已經表示的很明白了。”
佳禾無言,好吧,反正我現在也沒力氣說話,倒不如直接做只好吃懶睡的豬。
一星期出院後,蕭餘和喬喬來看她,她才知道自己出了產房那一幕有多人神共憤。
“太強了你,”喬喬萬分欽佩看着她,“易文澤啊那可是,人家守了你一夜,如此一往情深地看着你,用比演電影還震撼人心的聲音,柔聲問你‘疼嗎’,”她說完,搖頭嘆了口氣,“你這不爭氣的,竟徹底破壞了整體美感,直接像個怨婦一樣,刁鑽地反問了句‘你說疼嗎’?太不知好歹了。”
佳禾正喝着湯,險些一口噴出來。
“好了,”蕭餘也是笑的不行,“看佳禾這懺悔的表情,你還添油加醋?”
喬喬撐着下巴,笑吟吟看佳禾:“知道懺悔了?”
佳禾埋頭喝湯,啞巴了半天才幽幽看她:“你試試去,我是真疼死了……”
她剛說完,老媽還在一旁添油加醋,也是搖頭嘆氣:“人家前二十幾年除了做你偶像,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怎麼就攤上你這麼個老婆……”
說完,端着雞湯一步三嘆地走了。
一句話的心理陰影,導致晚上易文澤回來,她還是內疚滿滿。
老媽在嬰兒房哄着兩個嗜睡的孩子,她則穿着綿軟的拖鞋,在房間裡行走運動。走了大概三四步,簡直是每一步都煎熬,終於很深刻地體會了一把曹植七步成詩的悲哀。
易文澤正洗完澡出來,走過來摸了摸她的臉:“想什麼呢?”
佳禾哀怨看他:“我要得產後憂鬱症了。”
他的身上還帶着水汽,不知道是她覺得內疚,還是他真的又變好看了,總之那雙眼睛尤其讓人挪不開眼,易文澤和她對視了會兒,才微微笑起來:“老婆,不要這麼看我。”
她哦了聲,眨眨眼,臉紅了。
“你不去看看他們?”佳禾開始沒話找話說。
“他們在睡覺,”易文澤坐到沙發上,示意她過來,“有限的時間,我還是用來看醒着的人比較好。”佳禾慢悠悠走過去,安安穩穩地坐下來:“已經開始選新戲的演員了嗎?”他很淡地嗯了聲,像是忽然想起什麼,笑着看她:“阿倫在問滿月酒的事情。”
佳禾哦了聲,想了半天才說:“好快啊,本來都還在我肚子裡,現在就滿月酒了,”說到這裡,她忽然想到了切入點,“還是懷孕的時候好,你每天都能留在家裡,給我做很多好吃的。”易文澤看她閃爍的眼睛,很平靜地說:“再過渡兩年,我會把大部分時間都空下來,陪着你。”
那我豈不是真的金屋藏嬌了?
佳禾很滿意地點點頭,繼續誘導他:“其實我現在想想,生孩子也還好,說不定一回生二回熟的,等過兩年,我們再生兩個吧?”
她說完,仔細盯着燈光下他的臉,易文澤若有所思的表情,讓她很是挫敗。難道他還介意自己剛生完時發的那個小脾氣?不過……算起來自從在一起,就沒真正吵過架,那也算是自己對他最兇的一次……
她胡思亂想着,就感覺他摟住自己,很平靜地問了句:“今天喬喬來,又說了什麼?”
完了,喬喬,我對不起你。
他喝了口水,靜了好一會兒,才說:“我不想再等待那麼長時間了,老婆。”
佳禾繼續努力:“只是幾個月不能那什麼啊……”
“是不想再等那幾個小時,”他笑着勾了下她的鼻尖,“相信我,非常難熬。”
她哦了聲,喜滋滋地爬上了牀。
番外教兒篇
到十歲時,艾佳和艾禾已經是佳禾同學的心頭病。
易文澤這幾年早就不怎麼演戲,退到了幕後。佳禾依舊勤勤懇懇地做她的編劇,所以陪那對小霸王吃早飯的活,自然而然落到了易文澤身上。
某天早上,易文澤不在家,她終於想做一次好媽媽,陪他們吃一頓早飯。下了樓才發現兩個人在拼命地比賽剝雞蛋,四個雞蛋幾乎是搶着剝好,最後還剩了一個,兩姐弟都盯着那麼個,正要下手,已經被佳禾直接拿了起來。
“媽。”兩人同時回頭,看她朦朧迷糊的眼睛,同時又回過頭對視了一眼,很是無奈。
“讓我看看你們剝的?”佳禾很是平易近人。
兩個人同時推過來盤子,剝的乾淨利索,毫無瑕疵。
佳禾暗歎了句果真是自家的娃子,連雞蛋都剝的這麼嫺熟,自力更生,一點兒都不依賴大人。心中猛誇了一陣後,她終於也開始剝手裡的雞蛋,隨口問:“你們剛纔怎麼剝的這麼賣力?平時和爸爸一起也是嗎?”
其實她更好奇的是,易文澤難道也天天和他們比這個?
兩人又對視了一眼,艾禾才很淡地看了眼佳禾:“老爸走的時候說,誰剝的雞蛋最少,誰就要負責洗碗。”
佳禾唔了聲,繼續剝蛋殼。
細細碎碎的雞蛋殼落了一桌子,纔算是徹底搞定。
直到放在嘴裡,咬了口,她才發現兩個人都幸災樂禍地看着自己。
“怎麼了?”她努力回憶了下,自己剛纔沒做錯什麼啊?
“老媽,你不該早起,”艾佳眨着大眼睛,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你輸了。”雖然很是同情,但嘴角的笑卻是幸災樂禍的,佳禾反應了下,才明白自己家大寶貝在說什麼……
於是她難得早起,就成了兩個人的替罪羊。
工作日家裡都是有阿姨的,可一到週末,易文澤爲了鍛鍊兩個小霸王,從來都不讓阿姨來,她只能認命地看着兩個人吃完,收拾了滿桌的東西。
到徹底清理完,她才跑回房間,關好門,給易文澤打了個電話。他那邊風聲很大,像是在外景地:“怎麼了?這麼早起牀?”他邊說着,很快就進了車裡,“是不是他們吵到你了?”
佳禾很是嘆了口氣:“沒有,我忽然萌生了要陪他們吃早飯的念頭,於是就早起了。”
“然後呢?”易文澤的聲音帶笑,似乎猜到發生了什麼。
“然後你那條剝蛋殼的規矩,讓我還沒清醒,就做了他們的替罪羊。”
他笑了聲:“辛苦老婆做家務。”
佳禾哀怨地抱着電話:“你什麼時候回來?”
“估計要晚上,”他算了下時間,溫聲道,“怎麼了?”
佳禾悶不作聲,能怎麼了?平時看着他溫溫和和的,可是那兩個小霸王就是怕他,根本不怕自己,五歲以前還挺可愛的,五歲之後就越來越難招架。
哎……現在小孩子的青春叛逆期怎麼這麼早?
兩個人又說了會兒話,才掛了電話。兩個孩子上午都有藝術課,她招待完老師,就直接爬到牀上繼續睡覺。其實她很想在艾佳艾禾身邊看他們彈鋼琴,可是從七歲起兩個人就一板一眼地和她夜談了一次,大意是要尊重他們的學習*,不要看管。
於是她只能遵照易文澤的教育方式,對他們兩個採取絕對尊重,任其發展的放養政策。
到鬧鐘再響起來,門外的鋼琴聲已經消失了。
她下樓給他們煮午飯的時候,兩個人難得乖乖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看着自己。
佳禾有些莫名:“怎麼了?”
怎麼心慌慌的,這倆孩子的性子實在太像易文澤了。
家裡有一個腹黑吧,那就有一種被吃的死死的幸福感,家裡有三個腹黑,那就絕對是災難。一步一個陷阱,剛纔爬上來,下邊兒那個更深……這就是她這五年最大的感觸。
“老媽,我們要需要和你談心。”
佳禾長出口氣,立刻笑了笑,坐到了沙發上:“好啊,要不要先吃午飯?”
艾佳也笑:“不用,減肥。”
……
好吧,要尊重孩子的意志,其實她是有點兒嬰兒肥。
艾禾喝了口冰水,直奔主題:“我們兩個要改名字。”
佳禾愣了下:“爲什麼?這名字不是挺好的嗎?”
艾佳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媽你不覺得我的名字,和某個很有名的人重複了嗎?作爲易文澤的女兒,我怎麼能和別人重名?”說完,又覺得自己的語氣太強硬,立刻甜甜的笑了,“你覺得呢?媽~”
佳禾抖了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其實當初自己還是很厚道的,曾質疑過這個問題,都是易文澤在堅持。
艾佳看了眼艾禾,意思很明顯:該你了。
艾禾只是淡淡地笑了:“我就更爲難了,這個名字明顯是小女孩的名字。”他說完,繼續喝了口冰水,佳禾看着他,只感嘆這動作實在是太像易文澤了。
她認真想了想,才說:“其實我也覺得,你爸這事兒做的,有些欠考慮。”
艾佳瞪大眼睛,看了弟弟一眼。
艾禾則直接噴了水出來:“這名字老爸起的?”
佳禾點頭,開始甜蜜蜜追憶往昔:“當時你爸還騙我說沒懷孕,帶我到四周無人的海灘上求婚,直接告訴我你們的名字。我哭的淅瀝嘩啦的時候,才發現兩家的人,還有我的朋友都被你爸早就安排好了,海灘的盡頭就是婚禮現場……”
艾佳直接站起身:“媽,我餓了。”
佳禾莫名看她:“不是在說改名字嗎?我也覺得改了好,要給你們自由,畢竟名字是一輩子的事情。”
艾禾也端着杯子站起來:“剛纔是開玩笑,這名字起的多有水平。”
兩個人先後腳進了飯廳,意思很明顯:此話題結束,老媽你可以做飯了……
自從這個話題後,姐弟兩個下午就極乖順,搞得她都開始不適應。本來想催着他們做作業,他們卻主動把自己關在了書房裡,直到易文澤回家也沒有冒頭。
“老公,”佳禾看着他換身家居服,“我這次本子交出去,帶他們回新西蘭過暑假吧?”
易文澤嗯了聲,開始換褲子。
佳禾本來是一本正經的,見到他這麼坦然,還是臉熱了下。千年的禍害啊,結婚都十年了,怎麼一點兒都不老呢?還越來越有男人味……
易文澤聽她沒出聲,回頭看了眼:“他們今天有沒有欺負你?”
……
作爲一個當媽十年的人,被這麼問還是很有挫敗感。她含糊着說:“除了早上剝蛋殼的事情,他們一直很乖,”她越想越蹊蹺,“尤其是到下午以後,簡直都不像他們了,聽話的讓我想咬舌頭,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他走過來時,佳禾還在回憶着今天的異狀,直到被他抱到牀上,才反應過來他根本就沒換衣服,直接該不穿的都不穿了……她彆扭地蹭了下:“我還要給他們檢查作業呢。”
“明天是星期天,我給他們檢查就可以。”他笑的溫和無害。
她很是嘆了口氣:“我覺得我當了十年的媽,一點兒成就感都沒有,你太全能了。”
易文澤只是笑着,吻了吻她的臉:“老婆,你最大的貢獻就是生下他們。”
“是啊,”佳禾笑着摟住他的脖子,很緊地貼着他,“可是那幾個月,我其實什麼也沒有做。”那幾個月簡直過得太幸福了,易文澤什麼工作都推掉,天天在家陪着她,兩個人天天你看我我看你,竟然一點兒也不覺得膩。
喬喬和蕭餘開始還不知道,後來發現不管什麼時候來,易文澤都在家,才徹底敗給了這個十全好男人。關鍵自己還什麼孕期反應都沒有,好吃好喝的,想想就滋潤……
她越想越覺得太享受了,竟然直接跳過了生孩子的痛苦,很輕地在他耳邊說:“要不再生一個吧?”這次這個一定要自己親自教育,堅決要聽媽媽的話。
易文澤靜了下,才柔聲說:“不用了,兩個夠了。”
可是我想自己認真教個孩子啊……
她越想越虧,也柔着聲音說:“現在想想,也就是疼那麼半天的時間,再生一個好不好?”
他不置可否,一寸寸從她額頭吻下來,成功封住了她所有的聲音。
第二天醒來時,他已經給她熱好了牛奶。
她雙手捂着杯子,纔想起昨天的話題:“昨天還沒說完,那兩個孩子怎麼忽然就變乖了?”易文澤把筆記本放在腿上,在她身側靠牀坐着:“我中午給艾佳發了封郵件。”
佳禾啊了聲:“發郵件?你們父女什麼時候這麼有情調了?”
“這是我和她的約定,重要的事情,一定要郵件說,”他笑着看她喝着奶,“喝快些,一會兒要吃午飯了。”
佳禾哦了聲,很是好奇:“爲什麼這麼約定?”
“她很喜歡文字,”易文澤溫聲解釋,“這一點和你很像,她喜歡把心事都寫下來,然後發給我。”
佳禾又哦了聲,很是嫉妒地看他。
難怪說女兒和父親親近,看來自己也要和艾禾搞些小動作,要不太吃虧了。
“那和他們變乖有什麼關係?”她忽然反應過來,其實自己要問的是這個。
“我告訴她,禁止欺負媽媽。”
……
作者有話要說:任務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