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文澤是白天的戲,佳禾和他商量了下,定了晚上回去的機票。
他走得很早,佳禾迷糊着又接着睡了會兒,直到快十二點纔去辦了退房手續。
前臺接過房卡輸入信息,立刻不動聲色地瞄了她一眼,佳禾只好裝傻,一個勁兒地低頭看手機。“小姐,可以簽單了。”單子被推到眼前時,她才放下手機拿筆,卻發現前者的不動聲色已變爲了□裸的八卦神情。
佳禾莫名拿起單子掃了一眼,立刻懂了。消費清單裡有明晃晃的……那什麼一盒。
盯着那單子足足鬱悶了三秒,她才大筆一劃,隨便寫了個字母當名字……
航班是晚上八點,整個下午都是空檔期,她最後還是去了錦裡吃東西。
走走停停,吃吃看看,自己每次來成都出差都來這裡,蕭餘總嘲她淨去那種本地人不去的商業街。可這裡多好,轉一圈都把大部分眼饞的成都小吃吃完了,最適合她這種懶得不行的人。
省時省力,還省交通費。
直到吃不下了,她才尋了個咖啡廳角落坐着,打開電腦無聊地看着網頁。雖然曬不到,仍是到處有着陽光的味道,明明汗涔涔的,卻還覺得享受。
看了會兒國際新聞,卻終是定不下心,不一會兒就鬼使神差地摸上了他的圍脖。人的心態總是很奇怪,自從和他在一起,自己更加不敢看他的圍脖和新聞,總是懷着不安,怕自己能窺探到什麼。
很少的更新量,估計是因爲新戲太忙。
最新的一條,就是今天早上六點的。
很簡單的一句話:
這麼多年總以爲,幻象與現實會有落差,沒想到,卻是現實更圓滿。
一句話從頭到尾,她默默看了十幾遍。
因爲暗示的太明顯,留言竟然爆發性突破,不過是一個上午就破了三千的回覆量。易文澤成名的太早,粉絲大多都是成年人,相對於八卦表白的心情,更多的卻是暖心祝福。各種簡單的話,都不過是問是否好事將近,何時公佈什麼的。
佳禾掃了幾眼,就已經再不敢看下去,徹底縮在沙發裡,咬着指甲,眼神飄忽着發呆,一會兒就忽然臉紅了起來,馬上捂住臉讓自己冷靜。
完了完了,大白天的都在想什麼啊啊啊啊……
服務員正端過來咖啡,被她嚇了一跳:“靚女,不舒服嗎?”
佳禾反而被他嚇得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大庭廣衆的犯花癡,立刻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喉嚨:“沒什麼,謝謝。”
就因爲這短短的一句話,報廢了她一整個下午的時間。當她對着一場離別戲寫了四個小時後,終於徹底放棄了工作的可能性,索性合上電腦買單。
走出店門時天已經有些黑了下來,路兩側一長串紅燈籠晃盪着,不時有三兩個人擦肩而過。她邊走邊盤算着要不要先去機場時,等了一天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收工了?”她努力壓抑着興奮,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
他嗯了聲:“吃飯了嗎?”
“還沒正經吃,可是差不多已經飽了,”她邊隨意走着,邊聞着四周的飄香,還是忍不住想去看一眼能不能再吃進去什麼,每次來四川都是這樣……不撐死不罷休,“你呢?吃飯了嗎?”
“還沒有,快進成都了,你在哪裡?”
佳禾猛地停下來:“你不是在外邊嗎?怎麼又回來了?”
“想見你,就回來了。”易文澤聲音不輕不重,卻剛好扣住她的七寸,佳禾捏着電話,有些不知道怎麼說,過了會兒才很輕地說,“我在錦裡。”
那邊兒阿清在問去哪裡,易文澤回了句錦裡,阿清立刻大叫太好了,一次性吃個夠。佳禾默然,她和自己還真有共同語言。
“大概十五分鐘,你先找個地方等我,”他說完,又補了句,“我這裡人有些多。”佳禾啊了聲:“誰啊?”他笑着說:“都是劇組的人。”
佳禾想了想:“那我先去找個大些的飯店。”
等到他到的時候,果真有十幾個人,佳禾看着他進來,忙站起來。直到他拉住自己的手,笑着對身邊的導演說這是我女朋友,纔算是放開了些。導演笑得像個彌勒佛,和她邊握手邊感嘆,我們可是爲了你,做了一回羣衆演員。
佳禾不好意思笑,狠狠捏了下易文澤的手。
“你怎麼就回來了,”到大家各自開吃,她才小聲問他,“不會耽誤正事吧?”
易文澤的敬業不是一兩天的傳聞,以前的報道都是如何在片場搏命,如何各地跑宣傳累得胃出血。像今天這樣無緣無故跑這麼遠的路吃飯,絕不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他笑:“有些特殊日子,還是要破例的。”
她咬着竹籤上的肉,又想起了那條圍脖,然後果斷低頭,裝死。
四川的食物,總能讓人胃口大開。
到最後衆人吃得高興,也開起了佳禾的玩笑,一個男製片煞有介事看着她,玩笑說:“進組前我老婆聽說有易老師,幾乎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要我給她弄簽名照,還說一定要打探出大衆情敵是哪個,好讓她少女夢徹底破滅,”他把一根竹籤扔到桌上,撫胸長嘆,“今天我總算完成任務了。”
另一個人也湊熱鬧,笑說:“奇了,我女朋友也說過這話。”
佳禾難得被人這麼開玩笑,一時有些難應付,正好看時間差不多了,索性就和易文澤說自己要先走。
衆人一聽,立刻起鬨說讓她留下算了,明天易文澤是夜戲,正好今天能留在成都。
佳禾忙解釋:“就是因爲夜戲,今天才要好好休息,”說完,才覺得話不對味兒,又馬上追加了一句,“我明天一早也要進組,就不多陪你們了,有機會再見。”
那男製片立刻笑:“常來探班啊編劇,這纔好放心。”
他說完,始終坐在角落裡那個年輕女人,終於變了變臉色。佳禾卻是笑了笑,終於很應景地開了個玩笑:“放在外邊兒怎麼都不安全,我的目標可是金屋藏嬌。”
衆人哈哈大笑,誇說不愧是編劇。
易文澤倒是很淡地笑了下,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隨時恭候。”
爲了陪他,佳禾幾乎是踩着點兒叫的出租,到了機場,才悲催地發現飛機又慣性延誤了。她坐在候機大廳,看着要登記的廊橋旁還是空着的,更是哀怨了,飛機竟然還沒有到……
正摸出手機準備發條短信抱怨時,身邊就坐下了一個人。
“這麼巧?”
再熟不過的聲音,她側過頭:“好巧,你回上海?”
尷尬總是有的,那天他在自己家樓下,竟然都沒有下去打聲招呼,這麼一晃已經是幾個月了。顧宇只點了下頭:“你也回上海?”
“沒有,”佳禾搖頭,“回北京,還有工作要做。”
她說完,兩個人都沒再說話,正好易文澤的電話進來,她說了句不好意思,站起身走遠了些。那邊已經不太吵了,估計是在車上,礙於那邊兒人實在太多,佳禾和他說了兩句就說不方便的話,到北京再說吧。
掛了電話,顧宇還沒走,她總不好做的太明顯,只能又回到原位坐下。
掃了眼停機坪,飛機已經來了,大批的人流正從廊橋中走出來。她這纔算看到了登機的希望,暗自祈禱着趕緊登機,好不再繼續這麼尷尬的呆着。
“你的戲收視率很好,”顧宇忽然說,“我前幾天看審題,有人要採訪你。”
佳禾反應了下,才笑着說:“不是吧,這麼誇張?我還沒有這麼值錢。”
編劇行業在大陸就是弱勢,除了擅於自我炒作和真的瞬間成名的,還真難像是演員一樣,動不動就有什麼專訪提高知名度。
顧宇還沒答話,就忽然響起登機提示,是去上海的航班。
太好了……佳禾馬上指了指遠處的登機口:“是你的吧?”
顧宇嗯了聲,站起身:“不過那個採訪我取消了,我猜要是以前的你,應該不大喜歡拋頭露面。”佳禾尷尬地扯了下脣角:“謝謝,我還真是這樣的人。”
他拉起行李,放佛才忽然想起什麼,又回頭看她:“我朋友好像有個戲要做,前幾天向我問起你。怎麼樣,有興趣嗎?”
“我後半年排滿了,”她果斷搖頭,“如果需要,我可以介紹更好的給他。”
這麼明顯的拒絕,是個聰明人都懂的。
顧宇很平靜地看了她一眼,終是沒再說什麼。
佳禾繼續幹坐着,看着送餐車往飛機上運餐,手機又忽然響起來。屏幕上閃着易文澤的名字,她有些詫異,接起來餵了聲,那邊兒安靜着,她一時有些緊張起來,還以爲出了什麼事兒,忙追着問了句:“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沒有,”他的聲音很平靜地傳過來,“剛纔在關門。”
佳禾哦了聲,有些酸溜溜地說:“該不是又有誰來敲你門了吧?”
“親愛的老婆,”易文澤慢悠悠地說,“今天特地帶了這麼多人來吃飯,就是爲了讓你安心返京。”那兩個字一叫,反倒是她先沒了脾氣:“誰讓你這麼叫我的……”
她低下頭,盯着自己包上的蒙奇奇,開始不合時宜地苦悶自己腫着半張臉,不光是見了他,還讓整個劇組人看到了。人家回去時肯定會暗暗議論,看易文澤的女朋友也就justsoso嘛……
他的聲音有些飄忽,似乎是信號不大好。
過了會兒才終於清楚了,空曠的像是在室外:“佳禾?”佳禾嗯了聲,仍舊對自己的小腫臉耿耿於懷,他的聲音卻已經柔和下來:“有些事,應該我來做,下次別再和我搶了。”
作者有話要說:困死鳥--明兒回留言哈……………………
ps.作爲一個寫古言多年,第一次碰現言的人,俺看到乃們的反應終於很滿足很滿足地去覺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