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毫不懷疑阿羅訶的話,世上若有人能替她達成心願,阿羅訶應當在此列。只是她淡淡笑道:“我來找你,並非是請你幫我達成心願。”
阿羅訶略有些驚訝,說道:“那你爲何來見我?”
王母笑道:“還有阿羅訶不知道的事麼。”
她這樣問是有原因的,因爲在信奉阿羅訶的宗教裡,宣揚阿羅訶創造了一切,並全知全能。既然如此,阿羅訶怎能不知道王母的來意。阿羅訶既然問了,自然表示他是不知道的,王母說這句,或許是爲了打趣他,亦或者有打擊阿羅訶的目的。
阿羅訶淡淡笑着,只是不語。
難道阿羅訶是回答不出王母的話,別人興許會這樣理解,王母卻知道不是這樣的。阿羅訶確然不會全知全能,但要知道王母的來意,對於他而言絕非不能做到,可他沒有做,這是對王母的尊重。
他笑而不語,正是對王母最好的迴應。
王母笑了,說道:“我聽說過去的你,眼中容不下別的異端,一旦要做的事,就沒有不成的,現在你似乎不同了。”
阿羅訶道:“很久以前,在這裡成道的羅祖,讓我感覺到了威脅,他的道一成,就無我的道,所以我容不下他,也解決了他,只是他的人雖然被我抹去,道依舊留了下來。從那時開始,我就知道,只要存在就有道理。但是使我真正改變觀念的事在一萬年前,那時候人間初成,我本能的感覺到超越神道極致的機會終於到來,於是我將天國降臨人間,想要主宰大地,可是一支箭貫穿了天國,將我從神座上射落,終於讓我明白,並非所有的事,我想要做成就一定能做成。”
王母第一次聽到這件事,她道:“如果發生了你說的事,應該轟動天地纔對,可是你不說,我根本不知道。”
阿羅訶道:“你沒有到我這一步,自然不會明白,當時我降臨天國,實則旁人是看不見的,而那一支箭也沒有人能看見。其實我的境界絕對不輸於射箭那人,可是在人間那人是無敵的,這一萬年來我都在尋找那個人,只是他自從射出那一支箭後,就徹底消失了,沒有任何痕跡。”
王母知道阿羅訶爲何要找那個人,因爲那人的箭射穿的不只是天國,也不止將他射落神座,更重要的是阿羅訶因此再也不是原來的阿羅訶了。
他要找到那人,並讓他再射自己一箭,這一次他一定會接下那一支箭的。
她道:“你找了他一萬年都沒有找到,現在就能找到了?”
阿羅訶道:“他已經出現。”
王母道:“在哪?”
阿羅訶道:“不知道。”
王母道:“你如何判定他已經出現的?”
阿羅訶道:“感覺。”
王母點了點頭,對於她們這樣的人來說,感覺往往是最靠譜的。
她又道:“所以你想讓我幫你去找他,只是你憑什麼認爲我能找到。”
阿羅訶輕輕頷首道:“也是感覺。”
王母笑了笑,隨即道:“我答應你,也不要你幫我達成心願,因爲心願不自己親自去達成,也不叫心願了,但我來找你確實有事。”
阿羅訶道:“請說。”
王母道:“我的侍女原本也是神靈,我幫她入了仙道,可是她塵根未去,入了仙道,亦難有成就,到底是我害了她,而我知道你是最偉大的神靈,自然是有辦法幫她重歸神道的,我希望你能幫我。”
阿羅訶道:“你可知道你幫了我,我就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確定要我還在你的侍女身上?”
王母道:“你認爲我這樣做,對不起自己麼,那你就錯了,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於你眼中的不值得,落在我心中卻再值得不過。”
阿羅訶道:“所以我就搞不懂你們這種修行人,說是理智,偏又感性,難怪很容易就再進世間苦海之中了。”
王母淡然道:“何處不是苦海。”
她說完這句後,消失在羽化臺。等候多日的綠蘿再度見到了王母,喜不自禁。
天上聚起了烏雲,只管向羽化臺雨打風吹。阿羅訶默然靜坐,像一尊萬古不化的神像。
…………
白家鎮,醉也不歸樓。
白小魚從門外進樓,對着沈煉道:“掌櫃的,鎮上來了一件稀奇事。”
沈煉站在櫃檯裡,眼皮不擡,道:“怎麼。”
這邊大和尚覺心抱着一捆柴進門,笑道:“白兄弟說的是鎮上新來那個小娘子吧,她說要在青霞山裡修一座道觀,還差了許多錢,於是宣佈,只要有人的錢能砸到她,她就嫁給那人,如果那錢砸不到她,就拿來修道觀。”
白小魚道:“好個大和尚,你果然六根不淨,也去看了那小娘子。”
他說着還擠眉弄眼的笑了笑。
覺心道:“和尚只見要修道觀的小娘子,未見小娘子。”
白小魚翻了翻白眼道:“這有什麼區別。”
覺心道:“白兄弟見色,和尚見空,這就是區別。”
白小魚不屑道:“大和尚難道沒聽過色即是空?”
覺心一本正經道:“沒聽過。”
白小魚頓時無語,這和尚不要臉起來,他是甘拜下風。
於是白小魚又對沈煉道:“掌櫃的,反正也沒事,要不我帶你去看看熱鬧。”
那邊顧微微走出來道:“白小魚你要帶沈煉去看什麼熱鬧。”
白小魚心裡一突,說道:“沒沒沒,我鬧着玩的。”
顧微微橫他一眼,道:“你要是再這樣憊懶,我就扣你一個月工錢。”
白小魚露出害怕的神情,心裡卻腹誹道:“一個月就三十文,你要扣就扣吧。”
他只是心裡這樣說,嘴裡可不敢開口,畢竟三十文錢也是錢,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事,他經歷過太多。
顧微微見白小魚神情害怕,得意地笑了笑。然後對沈煉笑吟吟道:“阿煉,那個小娘子真的很美哩,你真的不打算去見一見麼?”
沈煉道:“師姐見過了?”
顧微微道:“當然見過,要是我是男兒,也想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