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
窗外,微風輕拂,月華如水。
艾思語獨自一人,將頭枕在雙膝之間,出神地凝視着手裡的腳環,反覆烘烤一些言之不起,歌之不出的心情。
這是一條玫瑰金製成的腳環,上面有三顆小星星和三個大小不同、表面觸感也不同的紫紅色石頭,末端繫着一顆精緻的小鈴鐺。
腳環映着月色,發出銀紫色的幽光。
“托馬斯的眼淚……”艾思語反覆咀嚼着這個意味深長的名字。
在無數個輾轉難眠的夜裡,每當她看到它,總會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動,隱含着淡淡的憂傷。
她想起了季羽墨那張溫柔如玉的臉,好似有着一雙白色羽翼的天使。他看着她的眼神,深情而熾烈,就像戀人。
或許,真如他說,他們曾經愛得刻骨銘心?!
她輕閉雙眸,努力激活每一根腦神經,試圖喚醒自己沉睡多時的記憶。
然,一如往常,只是徒勞。
唉……
她緩緩睜眼,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再度凝視起那串拿在手裡的腳環。眼角的餘光卻在這時瞟到了佇立在房門前那道頎長的身影。
她驚詫地擡頭,微張着雙脣,與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對視,她明亮的眸子裡映着他那張冷峻的臉。
窗外夜風拂過,她感到些許寒意。不知是因爲風,還是因爲眼前的人?
“你站在那裡幹嘛?”她率先開口,打破了此刻靜謐得讓人壓抑的氣氛,也伺機將手裡的腳環悄悄地塞到了枕頭之下。
費逸寒並不理會她的問題,提步而入,重重地關上房門,來到她的面前。
“你在想他?”鷹銳的眼眸緊緊鎖定在她那張嬌小而白皙的臉上。
“這是我的事情,沒必要告訴你!”艾思語極爲不滿。
“沒必要?”費逸寒欠下身體,欺向她。
“你想幹什麼?”艾思語忙不迭地將身體後靠,一臉戒備。
費逸寒龐大的身軀繼續欺近,近到她可以清晰地聞到他身上的味道。
那是一種菸草混雜着香水的味道,淡淡的,對人有着致命的吸引。
“這是什麼?”費逸寒將那串腳環湊到她面前,沉沉的聲音,載滿質問。
艾思語瞪大雙眸,詫異無比,腳環什麼時候到他手上的?剛剛她明明藏在枕頭下的!
“那是我的,還給我!”艾思語伸手去奪,卻落了個空。
“這就是季羽墨說的那串腳環?哼!這種廉價的東西,不過是垃圾!”費逸寒聲音透着冷意,將腳環狠狠捏在手裡,一副將之毀滅的架勢。
“是不是垃圾,與你無關,你把它還給我!”艾思語憤恨不已,拽着他的手臂,上前去奪。
費逸寒重重甩開她的手,寒眸一凜,將那串腳環毫不留情地拋到了窗外。
“啊!你混蛋!”艾思語驚叫一聲,赤足衝下牀,推開費逸寒,跑到窗櫺邊,探出腦袋。
窗外,是一片灑滿銀色月光的海,海風捲起海浪,擊打着礁石,發出嗚嗚聲。托馬斯的眼淚隨着海浪的翻騰,消失在了這一片汪洋之中。
艾思語直直地望着海,心上泛起一股悲慟,鼻頭一陣酸澀,一滴淚,從眼眶明朗地流出。彷彿,生命中某些重要的東西從身體中生生剝離,一種難以言表的不祥感覺鋪天蓋地而來。
轉身,怒視。
“你把它還我!還我!還我!”艾思語撲向費逸寒,雙手胡亂在他胸前拍打。
費逸寒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拉至眼前,兩張臉的距離不過五釐米。
“爲了一串垃圾,你竟然哭了!”黑眸中的怒火,熊熊燃燒。
“你明白什麼?沒有記憶的人,內心有多麼恐慌和無助,你瞭解嗎?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不知道家在哪裡?有沒有親人、朋友和愛人?渾渾噩噩地生活,像是在夢遊,發現愛,卻又不能愛的矛盾,你能瞭解嗎?像你這樣一個冰冷無情的人,又怎麼能體會到對於一個失憶的人,她身上唯一一件聯繫着過去的東西有多重要?!現在,你卻隨隨便便地把它扔進了海里,我恨你!”艾思語幾乎是聲嘶力竭吼出來的。
“沒有過去!你也不準想起過去!”費逸寒鉗起她的下巴,命令的口氣,霸道強硬。
“我的人生不是由你說了算,你阻止不了我!”
“那我就讓你看看你的人生由誰說了算!”黑眸收緊,發出憤怒而危險的訊息。
艾思語暮然意識到了什麼,她揮手要推開費逸寒,卻被力氣更勝一籌的他提起胳膊,猛地把她拉到自己懷裡,她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他輕輕抱起來,扔到牀上,龐大的身軀隨之覆上,把她壓在自己身下,他一隻手抓住她的腳腕,很快分開她的雙腿,扳在自己身上。
“你放開我!”艾思語竭盡全力掙扎。
費逸寒只是盯着她的臉,大手劃過她的睡袍,將下襬捲起,捲到大腿根處。在他把艾思語的內褲褪下時,她竟然放棄了掙扎,變得出奇安靜。
“這一次,我會恨你!”她咬着牙,閉着眼。嘴角,似在含着微笑,卻是充滿嘲諷的。
費逸寒拉開她蓋在眼皮上的手肘,按壓到枕頭側,逼迫她瞧向自己。他的臉色異常黑沉,透過晃動着的窗簾射入的月光,映在他的臉上。
他用手撫上她的後背,把她整個人輕輕提起,按在懷裡。一隻手抓過她的腳腕,勾到自己的身後,自己則托起她的腰。他的呼吸開始急促,沿着她的身體曲線,飛快地在她光滑的肌膚上琢吻着。從脖項溯流而下,又從腳踝一直吻上她的左肩,隨後吻到她的耳背。
在一行清淚悄然劃出她眼角的時候,他帶着深深的怒氣進入了她的身體,似掠奪,似懲罰。
他和她,從懲罰開始,用懲罰延續,他要用這樣的方式困住她,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