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突病

太皇太后重病?在皇后去見過老太太之後?具說皇上因此對皇后發了雷霆之怒?皇后是不是要失寵了?在旗下秀女大挑就要開始的時候,皇上的是不是在表明態度,從此以後就要廣納後宮,不在獨寵一人了?

幾日的時間裡,有關於皇后不孝,至使太皇太后病情加重,由此招至皇上不喜的流言,在四九城裡傳得沸沸揚揚的。一時間各大酒樓、茶館、戲院,聚滿了各式各樣八卦份子,見面問好之後,必定拿出此事來悄悄研究。

“五爺,您聽說沒,那位主子娘娘徹底失寵了,我三姑**小姑子的二兒媳婦的四姨就是在宮裡面當差的,聽說皇上已經有日子沒翻主子娘娘的牌子,到是常招剛放出來的幾位小主兒隨侍。”

坐他對面那位斜着眼睛,手裡捏着酒盅,微微搖頭,一臉的不信:“別說我不信你,就是眼下這屋裡,八成人都不信。主子娘娘可是當今萬歲爺的嫡親表妹,縱使寵愛不在,看在先太后的面子上,也不會如此給主子娘娘沒臉。”

“哎,我還能騙你不成”八卦的那位急了。

“你小子說話,得站在五里地開外聽去,信你的是傻子”坐在他們隔壁的中年男子,伸着脖子聽半天了,再也忍不住的跳出來幫腔。

“哼,如今可比不往日,我可是有內線的。”隨手“啪”的一聲打開扇子,滿不在乎的搖着,大有一幅你們纔是傻子,咱們的八卦決對準。

他是不是說,等着聽八卦的人都有些心癢癢,別說人家說的對不對,總歸是沒聽過。一時有些埋怨剛剛開口的人,真是沒深沉,再想批評,也得等他把肚子裡的貨都掏完了再說呀,嘴欠

被稱作五爺的那位,依然不緊不慢的就着花生米抿着酒,他也不說話,也不理人,就這麼晾着那人。再沒比他更瞭解對面那小子了,有八卦要是不說出來,能憋死他,也就能裝這麼一時半刻的,再沒人理他,就該自己找臺階下了。

果然不錯,那位沒裝多久,就開始身子就開始左搖右晃的,嘴巴時張時閉,眼睛瞄着對面的人。見人家自在的該吃吃該喝喝,也恨恨的挾了塊醬肉塞嘴裡,用力的嚼。

有人忍不住了,“祥三兒,你小子有話快說,急死爺了。”

祥三也早就忍不住了,見有人問,伸着脖子把嘴裡的醬肉嚥下去,就開始說:“主子娘娘是皇上的表妹不假,可再親的表妹還能親過祖母去?咱們萬歲爺可是大大的孝子,能由着皇后把太皇太后氣病了不管?”

“太皇太后的身體自先帝去了之後,一直就不好,這些年來常在慈寧宮裡養着,這回病了也不一定就是皇后氣的吧?”終於有人出來說了句公道話,那老太太常年生病,這種事情早就退出京城八卦圈了,大家都習慣了。就算那天太皇太后跟世界永遠的白白了,也不會有人奇怪。身體差能那樣,早該說再見了有木有,硬是挺了這麼多年,足可以看出皇上、皇后有多努力孝順她了。

有人提出觀點,自然就有人複合,“貴爺說的在理,老人家麼,身體一直不好,一天重一天輕的,怎麼非說是皇后氣的呢?咱三表叔可是乾清門的侍衛,常聽皇上跟大臣們誇主子娘娘孝順呢”

祥三兒一翻眼睛,撇了撇嘴,“你們都知道什麼呀皇上也就是找了這麼個藉口,要想多選八旗秀色進宮伴駕。”說着,他嘿嘿一樂,笑得說不出的猥瑣,衝着大家使眼色,男人們麼,大家都知道的神色。

“哦”酒館大堂內,有一半的人都做恍然大悟狀,紛紛點頭,表示理解。這女人再漂亮,看得時間長了,也會膩的。

與祥三兒同桌的那位五爺已有了些醉意,微眯着眼道:“皇上怕是爲着廢除剔發易服令的事兒,與旗下世家們關係緊張,如今這事兒已定下了八成了,藉着這次大挑,選些貴女入宮,正好緩和關係。”

坐在一旁極隱蔽的雅間裡的嬌媚**,聽到這裡狠狠的掐了身邊的男人一把,扭過身子,嘟着嘴生氣。

坐在她身邊,貴氣滿身的男子,討好的湊過去,摟了人入懷,溫聲細語的哄:“好秀兒,彆氣,表哥馬上就派人把他們都抓了,關到刑部大牢裡掌嘴巴,看他們還敢亂說不”

“呸,您拿什麼藉口鎖人?剛剛纔辦了大清週報,開了言禁的人,沒資格說這話。”

不錯,這兩人正是偷溜出宮的康熙和毓秀。他們坐的這處酒館,正是康熙手下人開的,爲的就是聽八卦,從中搜急整理有用的消息。最近這段時間,大清週報順利出版,又有廢除剔發易服令的消息,康熙就想着親自出來聽聽,廣大羣衆是什麼想法,於是便帶着嬌妻出來了。誰想到,最想聽的沒聽到,到是聽到這麼離譜的傳言

康熙有些後悔,是不是把慧常在她們放出來是不對的!應該再關上五年、十年的纔對。

“敢情,您這幾天忙着的連飯都沒時間回來用,卻是陪佳人去了”毓秀拍掉康熙手,白了他一眼。

“佳人?除了爺懷裡的這個,還有那個敢稱佳人。”康熙做出意出一幅色狼相,湊近毓秀小臉,輕佻的吹了口氣。

“哼,登徒子。”毓秀笑着躲開,隨手一推,康熙順勢退開。肅了臉色,輕聲道:“看來,又有人借勢生事。”做爲皇帝,就是想得多,康熙想到被稱做五爺的人最後的那句話,足以讓他產生N多聯想。

毓秀捻了塊小點心放裡嘴裡,心中暗道:看來,她對榮答應還是太仁慈了些。這纔剛出來,就迫不及待的讓家人出來傳流言,真以爲自己得天眷顧,是天生的鳳身啊

“早就讓人不要婦人之仁,你偏不聽,早點用劈她九次,把那空間自靈魂上剝離,她就老實了。”做爲本位面,唯一正版空間的某人,早對其他盜版者垂涎三尺了。無奈何,能夠行使權利那位,沒時間理他這種小小的願望。

“君子當有所爲而有所不爲,強取豪奪,有違本心。”毓秀扔了兩句話給他。

太虛嘟囔了一句:“你不過一小小女子,又不是君子。”說完,就跑路了。

毓秀抿了抿脣,本來以爲大家同爲女子,她都已經被康熙關起來了,就別落井下石了。看來,只她一個人這麼想,人家可是拿她當生死仇敵在看待。想到那天在榮答應與其母見面時說的話,眼神微冷,是時候給她點顏色看看了。

流言如同來興起時一樣,悄悄的被別的取待。新一期的大清週報,除了各名士的文章之外,頭條位置列着一句問話,頭髮與裹足,你選擇哪樣

好吧,這麼通俗易懂的話,決不是報社內和文人名士所書。本來衆人提出過異議,被負責起草這期頭條新聞的德明給拍了回來,“天下不識字者居多,一味追求文詞華麗深奧不如通俗易懂。”好吧,這期的主題,是要給廣大人民羣衆談論的,不光是隻給文人墨客,士紳商賈等等討論的。

衆人討論的熱火朝天的時候,剛遷回儲秀宮內的,榮答應緊閉着雙眼、呼吸急促,慘白的臉扭曲着,滿身被汗水浸透,顯然正處難以忍受的痛苦之中。偏偏,身體一動不動的躺着,半絲聲響具無。

當日隨她入宮,被分到她身邊的紅衣與綠衣兩個丫頭,因她由常在降爲答應,只餘紅衣一人在身邊,綠衣早已被遣送出宮,不知所蹤。

榮答應馬佳氏受到自重生以來,最大的恐懼與痛苦之中。隨着她重生而得到的仙境,在雷擊之下,一點點的從她的靈魂上被剝離開來,她能真實的感受到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掌握未來的得意,得到仙境的野心,都在隨着仙境的離去,而深入無底的深淵。

“不,這是夢,一定是夢,我要醒來,我要醒來……”榮答應念念有辭,她還沒有讓康熙爲自己着迷,還沒有生下屬於自己的孩子,前世今生的仇都沒報,她怎麼能讓自己唯一的倚仗就這樣離去。

事情並不依着她的意願而行事,隨着最後一道陰沉得可怕的雷擊下,榮答應終於發生一聲淒厲的喊叫,暈死過去。聞聲而入的紅衣,挑起幔帳,見榮答應直挺挺的躺在牀上,觸手冰冷,若不是胸口尚有起伏,會讓人以爲她已經死了。紅衣顫着手,好半天才放到榮答應的鼻下,查覺到若有似無的呼吸,繃得緊緊的心才放鬆下來。接着,她就爲榮答應的現狀驚心不已,連推了幾下都沒反應之後,紅衣直接推開房門,往住在偏殿正間裡的慧常在屋子跑去。

榮答應那一聲呼喊,早就把與她一同住在偏殿裡的赫舍里氏和李氏都吵醒了,本着關在一起受罪的情份,兩人都打發了丫頭過來問問。

赫舍里氏更是披身而起,坐在牀上等消息。紅衣被她的丫頭帶了進屋裡,她一進來就跪下哭訴,“慧主子,救救我們小主兒吧,人眼前着就不行了,身上冷得冰手,怎麼叫都沒反應。”紅衣是真害怕,進宮這些年,早就把她的驕傲和任性給磨沒了。身爲一個不受寵的嬪妃的丫頭,還不如宮中那些姑姑和嬤嬤們有臉面,隨時隨地的都要陪笑臉,要不然就要招來一頓訓斥,甚至有時還會捱打。

如今榮答應病成這樣,萬一要是死了,她肯定也會陪葬的。想到被強拉出宮的綠衣,紅衣打了個冷戰,直覺得身上冷得要命。

這些年來,冷宮作伴,赫舍里氏到是對榮答應更多了幾分憐惜,雖說查覺到她與自己最初所看到的不同,可一想到大家同樣境況悽慘,就把那份異樣按了下去。現在皇后,是她們共同的敵人,仇未報,已方就損了一人,這兆頭可不好。

“按說該去招太醫來的,可是大半夜的,宮門早已落鎖,沒有皇上的旨意誰敢開門呢?皇上早就帶着皇后娘娘去了西內,就算是去請旨,咱們也不夠資格啊。”赫舍里氏的神情滿是焦急。“走,我和你守着你主子去。”

“主子……”隨着赫舍里氏進宮的丫頭侍琴一見,連忙伸手就攔,不好多說,只能使眼色。那邊不明不白的就躺下一位,萬一傳染了病氣就不好了。

赫舍里氏直接穿衣下牀,“別跪着了,快走吧。”她算是看明白了,若真是淡然不爭,就得當壁花到死。這麼些年,她算是打夠醬油了。一旦有事兒,第一個被拍的就是打醬油的,誰讓你可有可無呢?就算不爲了自己,爲着自己家族,也得爭一爭君寵了。她就不相信,憑藉自己的兩輩子的經歷,會鬥不贏一個被康熙嬌寵着長大的丫頭。

赫舍里氏本着拉攏人心的想法,守在了榮答應的牀邊。想着自己一個人跟皇后打對臺是不明智的,必須得推出幾個炮灰才行。姿色絕麗的榮答應和蠢笨如牛,卻自我感覺良好的李氏是最佳人選。

今年又要大挑,皇后娘娘不可能總壓着康熙,不給他選妃子吧。康熙後宮裡面,著名的宜妃、德妃、良妃可還都沒露面的。她還不知道,德妃已經嫁人了,不過嫁的不是康熙罷了。良妃衛氏,剛摸到宮門,連公都沒上呢,就被退回家去了。毓秀向來是預防爲主,真要把人放進來,萬一康熙有點什麼想法,她不得悔死。

終於打算崛起的赫舍里氏還在擬定自己的行動計劃,豐澤園哪裡已經亂了套。毓秀頭一次用直接傷及人靈魂的陰雷,有些力不從心,削了榮答應之後,她就頭疼的在牀上翻來翻去。

康熙被她驚醒,藉着燭光一見她疼得連嘴脣都咬破了,泛着血絲,頭上冷汗淋漓。伸手到小衣內一摸,果不其然,連身上都被冷汗浸透了。心疼的他,一疊聲的叫人招太醫去,吩咐宮女們取了新的衣服,自己親自把給她換了,又小心翼翼抱到一邊的炕上用被子裹好,再讓人把牀上的被褥都換了。

“秀兒,別咬嘴脣,都咬壞了。”姆指輕撫着紅脣,憐惜的問:“你這怎麼了,哪裡難受?”

“頭疼。”好半天,懷中人才細細的哼出兩個字。

幼貓般嬌弱的聲音,讓他心疼死了,把手腕送到她脣邊,“疼得厲害也別咬自己,要咬就咬我。”

毓秀緊抿着小嘴,輕輕的搖了搖頭,這一動,疼得她一瞬間扭曲了小臉。

康熙急壞了,連聲道:“別動別動,一動疼得更厲害。”又不敢大聲說話,怕吵得她更難受,憋得他好心煩,恨恨的低語,“太醫怎麼還不來”

要說康熙也懂醫術,可是事涉毓秀,他是半點都不敢看,心不靜,怕自己判斷不好,還會懷疑太醫的診斷。

好容易,氣喘吁吁的太醫趕到了,剛要行禮,就被康熙不耐煩的止住了,“不用多禮,快來給娘娘看看,她突然間頭疼的厲害”這位還穿着睡衣,半靠在牀上,懷裡抱了個病美人。

太醫頭都不敢擡,只能小心的請示,“皇上,請把娘娘放平。”你這麼抱着,我們怎麼看啊。

康熙慢慢的把懷中人放在牀上,又止住了要把幔帳放下來的宮女,“望聞問切,缺一不可,爲了穩妥,這個不要放了。”

素問幾人聞言,垂手立在牀邊,等着太醫詢問。

“娘娘這幾是可是吃多了冰碗子?”賀太醫診脈以後,首先開口。

紫蘇福了福身,上前一步道:“娘娘素來體弱,冰碗子並不敢給她用,只是這幾日天熱,到是多進了些用井水浸過的瓜果。”

“娘娘這些天是否心事過多?或是爲了什麼事多費了心神?”王太醫接着口開,他家傳秘方,對於偏頭疼有奇效。

“這些天,旗下秀女大挑,娘娘爲此已經勞了許久的神了。”每一次的選秀,毓秀都會小心再小心,這年代男人娶錯老婆,還可以再納個小妾,女人一旦嫁錯丈夫,一輩子可就完了。選秀基本直接賜婚,這種事情可得小心再小心,一旦弄出怨偶,容易遭埋怨。

“病因就在此了。”賀太醫幾人一會診,直接跟康熙彙報。就是因爲娘娘這幾日含涼,又勞神過多,身體素來便弱,纔會引起頭疼難忍的狀況。

大家一致建議,這病得靜養,不能再勞神,否則很容易形成慣疾。王太醫更是直言,大挑之事,娘娘最好還是別管了。

康熙看了他們開出來的方子,用藥平和,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是太醫們統一的手法。若是別的,他肯定會罵上一頓,可是頭疼這事可大可小,寧可穩妥,也不能用藥太猛。

幾個太醫一見康熙點了頭,便抓藥的抓藥,煎藥的煎藥,各自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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