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哪裡。”宋凌睜開眼,掃視着周圍。
這是一個極爲乾淨整潔的房屋,輕羅粉帳,自有一股女兒家的芳香。
“你醒啦!”旁邊忽然傳來一聲嬌呼,隨即便聽到一陣腳步聲。
宋凌放眼望去,這是一個不大的女孩兒,梳着一對羊角辮,臉上還有幾個小小的斑點。
她的嘴角有一對淺淺的酒窩,對着宋凌一笑,頓時露出兩個可愛的小虎牙。
宋凌微微一笑,想要起身,卻感到一陣巨痛。
“嘶!小,小妹妹,我這是在哪裡。”宋凌強自忍耐,出聲問道。
“這是梨花宮啊。”小女孩撲閃着可愛的大眼睛,“你受了好重好重的傷,是絮黛黛師姐把你救回來的。”
宋凌一陣迷糊,這名字好熟悉,似乎在哪裡聽到。
忽然頭顱之中一陣巨痛之感升騰,宋凌不禁叫出聲來。
這聲音極爲突然,倒是嚇了旁邊的小姑娘一跳。
小女孩拍了拍胸脯,轉過身大喊:“師姐師姐,他醒了,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道倩影出現在房中,正是絮黛黛。
“宋凌。”絮黛黛的目光滿是複雜,她沒想到,竟然還能與宋凌有相見之日。
這個在她心底生根發芽的男子,給了她最爲凌亂的痛楚。
“好,好疼!”宋凌捂着腦袋,疾呼道。
絮黛黛一慌,隨即撲上前,一指點在宋凌身上,宋凌身形一晃,隨即倒身,沉沉睡去。
卻是她那日心中煩悶,走出宗門散心,卻驚見倒在血泊之中的宋凌。
雖說心中恨極眼前這人,但不可否認,自己的心中還是有宋凌的影子。
有的時候,緣分便是這麼奇妙。
絮黛黛將宋凌救回宗門,安置在自己的房中,爲其療傷。
“你救我一命,我如今還你一命,再不相欠。”絮黛黛如是這般想到。
可每日,她都會鬼使神差般走到昏迷的宋凌牀前,看着他那張在昏迷中痛苦掙扎的臉。
三十年的歲月,絮黛黛的容顏依然那般光彩奪目,但其內心,卻冰封上一層層的枷鎖。
此時面對着宋凌沉睡的臉龐,絮黛黛心中驀然產生一股恐慌之感。
是藕斷絲連,還是亂刀斬麻?
這時,便聽到外面一道呼聲:“黛黛師妹,爲兄來了!”
“爲兄給你帶你最喜歡的...”
說話這人走進屋中,望着絮黛黛殷勤道。
此人是土行宗當代宗主的獨子,外表道貌岸然,內心金玉其外。
梨花宮算是土行宗的盟友,其宗門盡皆是女性弟子,國色妖嬈。
土行宗宗主魏巖有意讓自己這獨子在梨花宮擇一內門弟子結成道侶,從而鞏固和梨花宮的關係。
魏巖的兒子叫魏行鬆,便是眼前之人。
此人聲名狼藉,梨花宮女弟子談其色變,根本無人願意下嫁此人。
而這魏行鬆也一直沒有找到令其對眼之人。
一日,此人奉父命到梨花宮拜訪,卻驚見一旁修煉術法的絮黛黛。
一見之下,驚爲天人,頓時對絮黛黛死纏爛打。
這不,又來此處向絮黛黛大獻殷勤。
絮黛黛如今對男人極爲反感,更不要說如此名聲惡劣之人。
幾次不冷不淡的應付,卻讓這魏行鬆心中愈是火熱。
這男人是個奇怪的物種,得到的不珍惜,得不到的卻視若珍寶。
魏行鬆腆着笑臉,笑道:“黛黛師妹,爲兄...”
絮黛黛冷着臉:“魏師兄到妾身這裡來,連起碼的禮節都忘了麼?”
魏行鬆尷尬一笑:“這不是好幾日沒見師妹,爲兄心中思念,所以才...”
陡然見到絮黛黛身後牀榻之上躺着的宋凌,臉色一變:“師妹,此人是誰?”
絮黛黛撇了他一眼,卻是懶得搭理他。
魏行鬆面容鐵青,忍不住怒罵道:“你個賤貨,小爺這般待你,你還養野漢子!”
絮黛黛頓時臉現怒色:“出去!”
魏行鬆還要說些什麼,卻見絮黛黛身上泛出點點修爲波動,連忙抽身而退,口中叫囂:“你個賤貨,你給爺等着!”
魏行鬆資質奇差,在土行宗宗主魏巖的大量丹藥加持之下,堪堪築基。
絮黛黛築基日久,這魏行鬆根本不是絮黛黛的對手。這才狼狽離開。
絮黛黛怒氣更甚,緩緩平息了一口氣,走到宋凌的牀前,看着宋凌,沉默不語。
再說魏行鬆。
此人越想越不對勁,前幾日還來絮黛黛之處,並未發現此人,這人如今卻是怎麼冒出來的。
他胡亂問了幾個人,這才得知宋凌的來歷。
卻是心中暗惱自己魯莽,思量補救之策。
日子一天天過去,宋凌依然沒有醒來。
他體內的靈氣在緩緩運轉着,自行彌補着身體內的各處創傷。
其氣息漸漸平穩,身上的傷口也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疤痕。除卻還未曾甦醒,與常時已是無異。
絮黛黛坐在宋凌的牀頭,她已經幾日沒閤眼。
每當宋凌沉睡之中,叫喊着自己的名字,絮黛黛便一陣陣臉紅。
她心中那層厚厚的冰棱,正在悄悄融化。
可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名字。
花萱萱。
絮黛黛不知花萱萱是何許人,但她能聽出來,這是一個女人的名字。
想到這裡,絮黛黛不禁狠狠掐了一下宋凌裸露在外的手臂。這個宋凌,當真風流得很。
此話若被宋凌得知,定然叫苦不迭。
徒有風流意,卻無下作心。
這些天,魏行鬆每每前來,躬身道歉,噓寒問暖,絮黛黛沒給其一點好臉色。
也許這魏行鬆惱怒,最近幾日卻是沒有再次前來叨擾於她。
倒是讓絮黛黛肅靜了許多。
這一日,宋凌緩緩醒來。
他睜開眼,身邊有一個美麗的女子臥在自己的牀頭,將虯首倚在自己的胸口。
淡淡的馨香傳進宋凌的口鼻之中,宋凌一個激靈,頓時驚醒了守在一旁的絮黛黛。
“你醒了。”絮黛黛心中驚喜,卻面容冷淡,出聲問道。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宋凌連忙起身,抱拳道,他的傷勢,已然無礙。
除卻靈力沒有完全恢復,倒和常日一般無二。
絮黛黛聽得一聲“姑娘”,不禁心頭怒意陡起:“既然宋公子傷勢好轉,那便自行請吧。”
宋凌不明就裡,眼前這人怎麼說變臉就變臉。他點點頭,穿好疊放在牀腳,洗得乾乾淨淨的衣袍。
“既然如此,救命之恩,來日相報。”宋凌躬身一禮,說罷,拔足便走。
絮黛黛心中失望至極,這男人,依然是那麼絕情無義。
宋凌忽然停下身,轉過頭來,問道:“姑娘剛纔稱呼我爲宋公子,不知我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