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寢宮,胡亥一個晚上都睡不好,第二天早朝也顯得沒什麼精神,可那些大臣們倒是顯得一臉氣定神閒,好像早就知道這事似的。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現在是古代,可沒什麼明星偶像之類的,唯一的大名人,就是皇帝了,不但可以因一人只喜好改變天下人的喜好,更是可以決定一個行業的興亡與否。
如此一來,皇帝的事也就成了衆位大臣所熱衷觀察的事,昨天請了這麼多太醫,動靜搞的這麼大,他們想不知道都難,而且保證過不了幾日,整個咸陽應該都知道了。
爲此,今天蒙毅上朝在殿外等候時,來巴結他的比往常多了一倍不止,當官這麼久,他當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可心中的悲涼又有何人知曉。
下早朝後,太后也差不多起了,所以每次一下朝,胡亥衣服都來不及換就直接去請安了,若是政務不忙,則會留在太后那裡用早善,有時候公主也在,少不了說兩句家常,胡亥則只需要當個聽客即可。
胡亥今天心情不好,太后看得出來,也是知道原由的,勸慰了他兩句,並沒有留他吃飯,所以請完安,胡亥就回了寢宮,換了一般常服纔去書房處理政務。
以前處理政務,胡亥雖不是興高采烈,但也從不會像今天這般心不在焉,雖然太醫傳來消息,蒙茜已無大礙,但他心裡卻還是有些煩躁不安,做起事來,也就沒有那麼利索。
“陛下,蒙毅蒙大人求見”
恭厚瞭解整個事情的經過,也爲自家主子擔心,所以臉也拉的老長,把那些小太監嚇的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可看到蒙毅覲見,現在說着話都是帶着歡快的,眼角都笑的有了線條。
“哦,快宣”本就沒什麼精神的胡亥,一聽到是蒙茜的哥哥,立馬就死魚復活,有了精神。
“臣蒙毅,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蒙毅下朝回府後,聽說妹妹一醒,立馬就去了房間看望,人不但醒了,還精神了許多,誰讓胡亥是皇帝,人家啥都沒有,就是有錢、有奇珍異寶、也有珍貴藥材,更有上好的人才。
又加上衆位太醫的醫術高超,蒙茜想不好,都難,蒙茜什麼都沒說,唯獨有件事需要她這位哥哥幫個忙,妹妹有要求,他這做哥哥的怎能不應。
“愛卿快快請起”這個可是未來的二舅子,胡亥趕緊下來將人扶起,還揮手讓恭厚擺了個坐墊,看到蒙毅沒有持笏,胡亥就知道是私事。
而他和蒙毅有關聯的私事,也就只有令胡亥心傾的蒙茜了,剛剛聽到彙報蒙茜已醒,他就想去看的,可想起隔在兩人中間的問題是什麼都不知道,只得留下,心不在焉的看奏摺。
讓他沒想到的是,正在他心煩意亂的時候,蒙毅就來了,而且是爲了私事,自然是非常高興。
“陛下,無礙,臣站着就行,臣妹有一封信託臣交給陛下”看到胡亥想讓他坐下,蒙毅連忙表明來意,他可不想坐,也坐不起。
答應蒙茜的委託後,蒙毅衣服都沒換,直接就進宮了,也不知道蒙茜寫的是什麼,要是寫的東西讓皇帝大怒,坐下豈不是等着殃及魚池,所以還是遠離是非的好。
“給朕的”語氣有驚有喜,胡亥怎麼也沒想到蒙茜剛醒就給自己送信來了,所以還沒等恭厚接過來送給他,他就迫不及待的自己一把接了過來。
“臣告退”看着光拿過信就一臉欣喜的皇帝,蒙毅還是覺得先走爲妙,胡亥正高興,也不想有人在場,一揮手,整個大殿走的乾乾淨淨。
看着手中這封——胡亥親啓的古老信封,胡亥一時感慨頗多,多久了,沒人再叫過自己這個名字,沒想到來到這秦朝,第一個叫自己的,竟然是自己喜歡的人。
如此,倒是讓胡亥對蒙茜的好感直接又上了一個層次,若以前是喜歡,那現在應該就可以是愛了,能在知道自己是皇帝后,還敢直呼其名者,若非無情,就只能是情深了。
胡亥只願是後者,而非前者,可以他這一月來對蒙茜的瞭解,蒙茜不但是個才女,亦是個有自己主張和獨特見解的女子,所以他遲疑了,猶豫了。
拿着信的手,手心滿是汗,繞着大殿走了幾圈,任然沒有決定下來,最後還是走到了他平常處理政務的文案後面,眼睛一閉、一狠心,才終於把信封撕開了。
心裡的緊張也隨着信紙的慢慢打開,而趨於平和,盯着信紙的眼睛眼都不眨一下,好像整個人入了定一般,倒不是太驚訝,而是真的有點讓他刮目相看。
胡亥:
君心茜兒已知,奈何茜兒福薄命輕入不了那幾尺宮牆,還望胡亥另尋她人,你我終究有緣無分,只願來世你不再是君,我不再是我。
蒙茜書
一遍一遍反覆研讀,胡亥終於還是有些忍受不了的爆發了,“嘩啦”一聲,“砰砰砰...”聲一串,整個文案上的竹簡奏摺摔得一地都是,唯獨手中那張紙卻依然完整如初。
胡亥心裡:我們相識相知一月,可你的信中卻無半點情誼,彷彿陌生人一般,可紙上的淚痕卻出賣了你,既然我兩兩情相悅,那你爲何這般動作,是讓我放棄你嗎?不可能,除非我死。
若是前世的胡亥,一旦被人拒絕,他一定不會再去追求,甚至連再見他都不會讓它發生,可經過這麼久的皇帝生活,他已經變了,變得霸道,變得不屈不撓,所以他現在放不開。
讀了這封信,胡亥總算是知道了一點點原因,既然蒙茜有她的顧慮,那他就要把這顧慮打消,但要他放棄,那是絕不可能的。
知道蒙茜心中有鬱結,胡亥也不敢再去看望,只是下了旨意讓太醫好好照顧着,知道蒙茜完全康復方能回來,順便還讓恭厚帶着胡亥親自到庫房選的禮品和高貴藥材送到了蒙府,並點名送給蒙茜。
之所以這麼做,完全是胡亥有了自己的想法和私心,就算兩人現在不合鬧矛盾,他也不會給人以可趁之機,厚重的禮品,居府診治的太醫,無不彰顯着他的主權。
明白事理的大臣們,有眼有珠的貴公子們看到胡亥這麼明示的宣誓主權,自然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除非他們嫌命太長,胡亥雖然以仁孝爲治國之本,但一旦涉及到原則問題,他也不會手軟,從太監製度改革這塊就可以看得出來。
何況俗話說得好,伴君如伴虎,皇帝的心思又豈是他們這些臣子可以揣摩的,只是這明着表示的意思,他們想不懂都難,所以還是那邊涼快就呆哪去。
胡亥不知道蒙茜究竟在顧慮什麼,但他明白,只要他天天持之以恆的表達自己的愛慕,天天堅持自己的信念,那麼總有一天,會金石爲開的。
所以,從此以後每天胡亥都會讓人送些好吃的好玩的到蒙府去給蒙茜,長年累月從不間斷,並時不時還喬裝改扮去看一眼,在暗處,看着她一切安好,心也就安下來。
自此,秦二世癡心鍾情於蒙府小姐蒙茜就成了整個咸陽衆人皆知,有人說皇帝太癡情,也有人說皇帝是個笨蛋,遣散後宮三千不說,也從未選過秀,那麼多女人不要,非要吊死在一棵樹上,若不是笨蛋,又是什麼?
也有人說皇帝是個傻子,他是皇帝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爲什麼就非得吊在蒙茜這一棵樹上,而且蒙家是三代忠良,一道聖旨下去,不就什麼都解決了嘛。
幹嘛非得吃力不討好的去追這個鐵石心腸的蒙大小姐,關於皇帝私自到蒙府和蒙茜相識相知一月的事,他們這些八卦者可沒少聽,光版本都有好幾個。
聽到百姓對自己說的種種,胡亥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送東西,一如既往的掛念於懷,一如既往的堅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