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358金玉良緣02
過去四年一直避而不見,現在忽然讓他的助理載她去見他,唐小喬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也接受不了,因爲……她完全不知道要怎樣面對他。
所以,咬脣猶豫了一下之後輕輕對高嶽說,
“既然他有公事在身,那我就不去打擾了,能不能——”
高嶽奇怪的看着這個清秀的女孩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住,然後緊張地看着他,雙手絞着身側的紗質長裙,聲音顫抖,說的話也斷斷續續的,
“能不能麻煩你、告訴我一下他的、他的號碼,我給他、打個電話。鞅”
唐小喬沒有他在美國的聯繫方式,自從四年前,他們就徹底斷了聯繫。她在遙遠的奧地利,他在大洋彼岸的美國。
這些年,她的交際能力也有了一些成長,最起碼,不像以前那樣怕生了。
所以這也是她現在能正常跟陌生的高嶽交流的原因,雖然還是有些緊張,雖然說多了話的時候依舊不怎麼流暢旎。
如果換做是以前,高嶽這樣完全不認識的人跟她搭訕說話,她會直接恐懼地掉頭跑掉的。
當年她下決定離開父母離開熟悉的環境前去遙遠陌生的國度,沒有人知道她暗暗下了多大的勇氣才決定離開的,也沒有人知道她到了奧地利之後一個人在夜裡蒙着被子哭過多少次。
她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避開他,爲了徹底斷了他對她的那些念想,爲了讓他成爲他本應該成爲的人。
她自己平凡普通也就罷了,她怎麼能拖着他也庸庸碌碌呢?
對於一個患有輕度自閉症的人來說,獨自去遙遠而又陌生的國度求學,是怎樣的一種痛苦和煎熬還有恐慌,她已經不願去回憶。
再怎樣難熬,她也堅持下來了。
而幸好,她也有所成長。
高嶽本來是嚴格執行閻少衡命令的衷心助理,閻少衡吩咐他載她去辦公室找他,他就會堅定不移地執行閻少衡的這個命令。
然而此時看着這個女孩緊張侷促的樣子,一雙如水的眸子如同驚慌的小鹿般怕生,再加上她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紗裙,在寒風裡瑟瑟發抖,頓時同情心氾濫,一張口,就將閻少衡的私人電話報了出去。
“謝謝。”
唐小喬侷促笑了笑跟高嶽道歉之後轉身就往音樂廳走,她的手機還有包包什麼的都在音樂廳的後臺呢,她得回去拿手機才能給他打電話。
可是剛一轉身又頓住了腳步,她有些懊惱地擡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剛剛那位先生告訴她的電話號碼,她的腦海裡只剩下了第一位數字,其他的,她全都忘了。
有些抱歉的轉身,重新詢問高嶽,
“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煩您找個東西給我寫下來,我記不住……”
高嶽有些爲難,
“我車上也沒有紙筆,這樣吧,我多說幾遍你背下來就是了
。”
然後又重新說了一遍,後來又耐心說了好幾遍。
唐小喬咬着脣快要哭了。
她記不住。
她一直都是這樣笨。
除了鋼琴彈的好之外,唸書的時候功課一塌糊塗。
她也嘗試過很努力的去學習功課,可是卻怎樣都提高不了,她自己躲在角落裡哭着恨過自己的笨,她也想過努力跟各方面都很優秀的他靠近,可是無論她怎樣努力,都到不了他的高度。
整個高中三年,她讓母親給她報了N個補習班,這還不算回家後哥哥唐遠哲的額外輔導。
那段時間她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練琴學功課,沒有玩耍的時間,沒有放鬆休息的時間,每每總是累得趴在桌子上睡着,母親心疼地哭着不讓她再這樣拼命了。
他們都以爲她這樣拼命是爲了考上好的大學,讓父母爲她自豪,其實他們不知道,除了他們以爲的這些原因之外,她心裡也有着一份小小的卑微的情愫。
可她自己咬牙堅持着。
可成績依舊只屬於中等。
後來她便不再去爭取,開始學着排斥他拒絕他,試圖讓他不要再喜歡自己。
她其實也很不明白,那樣優秀的他,爲什麼要喜歡這樣平凡的她。
至於她讀的大學,還是靠着鋼琴課的加分她才進去的。其他的哥哥姐姐甚至弟弟妹妹,都那樣優秀出衆,不費吹灰之力就直升了卓叔叔家的大學。
可是她的成績離卓叔叔家的大學的要求還差很遠,即便加上鋼琴的加分,也不夠那個分數,卓叔叔說她不需要考試直接就可以進,但是她拒絕了。
她選擇了一所自己的高考成績加上鋼琴加分能進的普通大學,她也有她自己的驕傲和自尊,她也很認命,自己什麼樣的能力就進什麼樣的學校。
大學第一年,正好有出國留學的機會,她義無反顧的走了。
她選擇出國留學,唯一覺得對不起的人,是那晨。
她們從小一起長大,年歲相仿,唸書一直在一起,她因爲性格內向一開始在學校裡總有人欺負她,都是那晨幫她擺平的,後來就沒有人再欺負她了。
那晨雖然平日裡是那種大大咧咧沒心沒肺跟個男孩子似的性格,但是她其實內心還是很細膩的。
這麼多孩子中只有她一個人上了普通大學,爲了讓她不至於太尷尬,也爲了讓她不至於太落寞寂寥,於是高考最後一門考試的時候,那晨愣是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大覺,然後如願以償高考成績大打折扣跟她進了同一所大學。
結果她卻選擇了留學,將那晨一個人丟在國內。
她走的那天,那晨哭着抱着她罵她沒良心,卻又一遍一遍叮囑她要自己好好照顧自己。
其實她選擇離開,也有考慮到那晨,她心裡也是不想那晨一直跟她待在那所普通大學的
。
沒有人不希望自己在乎的人過得更好,她也一樣。
因爲太在乎這份友情,太在乎那晨這個朋友,所以希望那晨有更好的生活。
正如她太在乎那個人一樣。
所幸,她走了之後,那晨就被卓叔叔調進了自家的大學裡去了,她心裡的內疚也減輕了幾分,雖然那晨每次給她打電話總要抱怨一通卓叔叔的學校學業太累壓力太大。
唐小喬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忽然一下子就想起了這麼過的過去,還想着想着就紅了眼。
高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將一個空靈清秀的小姑娘給弄得快要哭了,雖然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將她惹哭。
但是她的表情讓他很是內疚,當下掏出了自己的手機來找到閻少衡的電話之後遞給了她,順便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哎呀我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呢,你用我的手機給我們總裁打電話不就行了嗎?”
高嶽覺得他也是傻了,她不過是想打個電話給總裁,他們竟在這兒折騰了這麼大半天,直接用他的手機打就是了。
唐小喬覺得他說的也對,她要給他打電話,不過是爲了道一聲謝而已,用誰的電話打不一樣呢。
所以就說了聲謝謝之後接過了高嶽的電話來,按了撥通鍵她往旁邊走了幾步,高嶽對此表示理解。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是他公事化冷冰冰的聲音傳入耳中,
“到哪兒了?”
她的心劇烈的刺痛了一下。
他這樣冰冷的聲音,是她從未聽過的。
她記憶裡的他,在她面前一直是一個溫暖的人。
有溫暖的笑容,溫和的脾氣,溫潤的聲音,總之他給她的一切感覺都是暖暖的。
可現在他這樣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的撒旦,讓她陌生,讓她不寒而慄。
捏着手機就那樣渾身僵硬的站在那兒,所有的話都哽在喉中,一句都說不出來。
連一句平靜的寒暄的話,都說不出來。
閻少衡是將這通電話當成是高嶽打的了,所以直接就問他到哪兒了,載着她到哪兒了。
結果電話那端的人半天都沒聲響,他皺眉,語氣不耐,
“高嶽,說話!”
似乎在她之後,他對任何的人和事都沒有耐心。
那端依舊沒聲音,他愈發的不耐,剛要發火,忽然聽那端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小喬,天氣這麼冷,你也沒穿外套就跑出來了,快披上。”
然後是她輕柔的一聲謝謝,然後是窸窸窣窣好像對方在爲她披上大衣的聲音。
他的心情一瞬間天堂到地獄。
本來在得知給他打電話的那個人是她的時候,他的心是顫動而驚喜的。
可是聽到別的男人對她那樣關切,他的怒氣又瞬間衝到了頭頂,直接就將電話給掛斷了,然後關機
。
本來唐小喬在他不耐地說“高嶽,說話!”的時候,是想要開口說話的,但是她還沒等開口,顧清就拿着她的大衣滿臉擔憂地走了出來,然後順手又給她披上了。
等她給顧清道謝之後再打算跟電話那端的他說話,卻發現他早已將電話掛斷了。
她垂眼看着被掛斷的電話,有些無助。
她不敢揣測他是不是生氣了,但是,再重新打過去她是沒有勇氣了。
一旁的高嶽看她這副樣子,走了過去瞪了一眼一旁的顧清之後問她,
“怎麼了?”
男人的第六感告訴高嶽,總裁跟這個女孩關係匪淺,所以,高嶽本能的就袒護自家總裁,厭惡一旁的顧清。
唐小喬將手機遞還給高嶽,
“他掛了。”
高嶽心裡暗暗叫了一聲不好,再次狠狠瞪了一眼一旁的顧清。
很明顯,總裁剛剛在電話那端聽到了這個男孩爲女孩披大衣的動靜。如果總裁對這個女孩子真的有什麼想法的話,肯定會生氣的。
而按照總裁那副脾氣,他回去肯定也沒好日子過了,頓時更厭惡一旁的顧清了。
就那樣看着裹上黑色長大衣之後一張小臉顯得愈發白皙剔透的女孩,
“唐小姐,我看您還是直接跟我去一趟吧,您有什麼話還是跟總裁當面說吧。”
“小喬,這位是……”
一旁的顧清聽高嶽說要她跟他走,頓時警惕地詢問唐小喬。
高嶽現在將這個煩人的男孩打暈的心都有了。
唐小喬只是輕輕對顧清笑了笑,
“謝謝你幫我拿出大衣來,你先回去吧,我跟這位先生還有點事要說。”
她跟熟悉的人之間,並不會太怕生,而且她跟顧清都認識四年了。
不過她跟顧清之間,其實並不是什麼男女朋友,當初是她請他扮演一下自己的男朋友的。
正好顧清也有去奧地利留學的打算,兩人作爲同學,便一同前往了。
只是沒想到後來顧清卻對她說他一直都是喜歡着她的,從她一入學就喜歡了,但是因爲她身邊一直有個閻少衡,所以他的愛慕也只能壓抑着。
她聽了之後也是驚訝的,但隨即就微微笑着對他說了抱歉。
她的心裡再也裝不下任何人,所以不願耽誤顧清。
當初找他扮演男朋友,她也是事先跟他說清楚了的,只是扮演,他也答應了。
在奧地利留學這四年,顧清沒少照顧她,而她則是能拒絕的就都拒絕了。
面前的先生還在殷切的看着自己,希望自己與他同行前去見閻少衡。
她想自己今晚借用他的電話已經給他造成很多麻煩了,若是再不去,怕是他回去也沒法交差,所以就笑了笑,
“麻煩您等我一下,我回去跟我老師說一聲
。”
高嶽表示理解,唐小喬轉身進了音樂廳。
後臺老師跟其他同學還在討論着剛剛的演奏,她進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跟老師說抱歉,老師是個頭髮鬍子都白了的老頭,很好說話,
“算了,我也知道你的失誤並不是有心的,原諒你了。”
她爲人認真而又善良,平日裡在學業上也是兢兢業業,而這也是她在這麼多場的演奏中的第一次失誤,所以老師選擇了原諒。
唐小喬拿了自己的包和東西,跟老師同學告別之後就上了高嶽的車。
路上的時候她給那晨打了個電話,跟那晨說自己有點事要去辦,讓那晨暫時不用來接她了,待會兒她自己打車回家。
因爲她的音樂會的緣故,大家興師動衆都來了紐約,正好過幾天就是新年了,父輩們商量之後決定今年就在美國過春節,順便度假。
雖然春節不是美國的節日,但是他們一羣中國人自己過自己的就可以了。
她並不想那晨知道自己是去見閻少衡了,因爲她不想那晨擔心,她心裡所有的小秘密,那晨都知道。
而且她也認爲,不過就是去見他一面跟他說聲謝謝,也不會有什麼事。
那晨在電話裡叮囑她路上要小心,有什麼事一定要給她打電話云云,總之就是各種擔心她。
掛了電話之後她微微笑了起來,還好這一路上走來,有良師摯友親人陪在身邊,她不至於太難過。
唐小喬隨着高嶽到了閻少衡的辦公室,高嶽擡手在外面敲了敲門,
“總裁,唐小姐帶到了。”
高嶽擡手敲門的時候心裡緊張了一下,因爲他不知道里面會發生什麼。
在這之前總裁不是讓給他找個女人嘛,還要身材好,相貌好,牀上功夫好的,他情急之下就將公司公關部最妖嬈性感的一個女員工給叫了去。
那絕對的是相貌好,身材好,至於牀上功夫,據有些男性員工說,很棒。
他敲門彙報完之後,裡面沒有動靜。
他只好對身後的女孩子說,
“閻總可能沒聽到,你只管進去就好了。”
說完之後他心虛的要命,轉身就離開了。
但願裡面不是什麼火辣的場面,不然他可真是對不起這白淨到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孩子。
可是,如果不是火辣的場面,總裁讓他找那樣的女人幹什麼?
嘖嘖,真不知道他們總裁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
用幼稚來形容,會不會不太合適?
高嶽離開之後,出於禮貌,唐小喬站在門外又重新敲了一遍門,還是沒回應,她急着趕緊跟他道謝完離開,所以就推門直接走了進去。
然而眼前所見的一幕,卻讓她僵在原地。
黑色的辦公椅內,男人坐在裡面,襯衣釦子已經快要被全部解開了,隱約可以看到男人精瘦健碩的胸膛。
伏在男人身上的女人已經衣衫半褪,正以無比火辣的姿勢,緊緊貼在男人身上
。
而一旁的地板上,是兩人凌亂散落一地的衣物,男人的西裝外套,領帶,女人的大衣,絲襪,高跟鞋……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糜亂。
從她的角度,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但是可以看到他修長有力的大手在女人的身上熱切的撫着,她推門進去的時候,女人的嬌吟正從紅脣中溢出來,竄入她的耳中。
她進去之後,屋內的兩人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打算,女人的手甚至已經探到了他的皮帶上。
她在最初的震驚過後,猛地一下子捂住嘴,然後轉身,奪門而出。
如果她不離開的話,他們是不是打算當着她的面做?
步伐踉蹌地衝到電梯那兒,擡手一個勁兒地按着下降鍵,想要儘快離開這個地方,然而越是着急電梯越是遲遲不來。
“找我什麼事?”
身後驀地傳來男人冰冷如惡魔的聲音。
她渾身一顫,轉過身去,就見他邁步朝她走了過來。
剛剛被那女人解開的襯衣釦子隨意被扣了起來,但是領口處的幾粒依舊是敞着的,襯衣的下襬並沒有被重新系到腰間,因爲他的襯衫是修身的,所以即便這樣隨意穿着,也並沒有不整潔的感覺,反而讓他多了一份正裝之外的慵懶。
他潔白的襯衫領口,是一枚妖嬈的脣印,她只覺得分外的刺眼,別開眼看向了別處。
兩人在電梯門口處僵着。
她不言不語,他也不言不語。
最終是他打破僵局,不耐冷喝了一聲,
“說話!”
“謝謝!”
她驀地擡眼看向他,嘴角微微勾起禮節性疏離的微笑,
“謝謝你今晚包場看我的演出。”
“呵!”
他冰冷的黑眸就那樣凝着她,半響,很是嘲諷的輕嗤了一聲,然後說道,
“你也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吧?誰告訴你我今晚包場是爲了看你的演出的?”
她的表情一時有些僵,也有些尷尬。
樂團裡的同學,來自不同的國家,她不認爲他認識他們其中的誰,所以她想當然的以爲他是來看她的演出的……
看出了她的驚愕,他的語氣更加嘲諷了,
“難道我就不能是看顧清的演出的?我總得看看這個曾經的情敵到底有幾分能耐,能撼動你無情無義的心!”
他這番冷嘲熱諷的話一出,唐小喬的臉瞬間就白了。
---題外話---這個系列的第一本是陸舟越的,2012年寫的,到現在三年多了,可能孩子們的年齡有些對應不上,對於一個帶娃的人來說,根本沒時間回頭再去細細看每個文,認真研究每個孩子究竟差了多少歲,所以這一點首先要跟大家解釋一下。
有不太對的地方,就湊合着看吧,應該不會影響文的實質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