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爬蟲越來越放縱了,他們是不是忘了,這裡還是我們阿米洛亞王國的領土?”
一名身穿華服的中年貴族,神情陰鬱地看着眼前的水晶中投射出來的影像,臉色難看的就像是被洗劫了全部的家當,還倒欠了兩百年才能夠還清的債務一樣。
“就是因爲知道,所以他們才肆無忌憚,他們知道我們不敢對他們怎麼樣。”
在這名中年貴族的對面,同樣也有着一名年齡相仿的貴族,他看着水晶中所投射出來的影像,面色倒是沒什麼變化,類似的事情太多,這幾年也漸漸習慣了。
人類的地位是由自身所能掌握的資源所決定的,權力,地位,財富,都是所能調配資源的體現,各有不同,可最大的莫過於自身所能掌握的超凡之力。
只要能夠掌握力量,先前不論是何種身份,都會迅速獲得與自身的力量相匹配的權力與地位,哪怕先前只是籍籍無名的平民。
先前在貴族與領主統治的時代,沒有背景而能夠崛起的貧民,不能說寥寥無幾,可幾乎與神話傳說沒什麼區別,反正沒人見過。
不過,這一切都伴隨混亂時代的降臨而發生改變,混亂之中必然會出現能夠令許多人的一生命運軌跡都發生改變的機遇,而平民只要抓住機遇,也有可能一躍而起,改變自己的階層。
但這樣的例子還是少之又少,畢竟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會的平民所能夠抓住的機遇實在是太少了,有時候即便是到了眼前,然後又流走都不知道。
混亂時代的降臨並沒有撼動阿米諾亞王國的統治,即便是有衆多異界生物到來也無法撼動有超過十位傳奇鎮守的王國勢力。
不過,當蟲災席捲大陸,又有龍族跨越大陸支援而來之後,一切就都發生了改變。
實力強大到了即便是億萬蟲族形成的洪流都不得不退卻的龍族皇帝,在他的降臨之地,賜下了足以令絕大多數的生靈都會爲之癲狂的恩惠。
只要有一定的實力,願意踏上戰場與蟲族廝殺,哪怕是連姓氏都沒有的平民,也可以獲得無上的恩賜——龍脈。
那是足以抹平平民與生來就高高在上的大貴族諸多差距的血脈差距,別說是平民了,即便是中小貴族,也會爲此心動不已,畢竟那可是龍族血脈啊。
誰也沒有想到,那位龍族皇帝,居然能夠如此輕鬆地令那些原本與龍族毫無關聯的生物獲得龍脈,正常情況下,這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可這種有爲常理的事情就是這麼出現了,而擁有如此特殊能力的龍族皇帝,也並不吝嗇,願意給予所有人機會。
並不是沒有學者能夠看出其中的端倪,這分明就是龍族皇帝以自己的天賦,以血脈擴張自己的影響力,並且藉此侵佔領土。
而且這種舉動,長此以往,分明就是在挖掘人族的根基,這是絕不利於人族未來的行爲,應當制止。
不過,官方層面的壓制自然是不可能的,阿米洛亞王國有求於龍族皇帝,也畢竟只有那條強大到離譜的龍族能夠壓制蟲巢,換了其它傳奇,絕無可能做到同樣的事情。
可是靠自覺,那是想都不要想,誰管人族大局,至於所謂的未來,更是可笑,化龍的機會就擺在面前,沒有任何背景的平民,又或者是即將沒落的中小貴族,又怎麼可能會放棄?
只有吃飽喝足的,閒得沒屁事幹的人才能夠高談闊論,飢一頓飽一頓的人,腦子裡想着的永遠是下一頓飯吃什麼,而不是什麼軍國大事。
普通凡物,只要能夠獲取龍脈,不說其它,單純體魄上的增強,就可以免疫絕大多數的疾病以及毒素的困擾,就連食譜也會增厚許多,簡單來說,只有能夠忍受得住,生活成本可以無限趨近於零,也就是省錢。
而龍脈所帶來的強大體魄以及類法術能力又可以帶來更多賺取資源,改變命運的機會。
這誰會放棄?
“國王陛下難道就打算一直放縱,不管一管嗎?這裡到底是我們阿米諾亞王國的疆域,還是龍族的領土?”
“這怎麼管?要是爲了這點小事,觸怒了那位帝皇,讓他抽身離開,誰來抵擋蟲潮進犯?那些蟲子有多可怕,你又不是不知道,即便是傳奇,也無法長期堅持下去,也惟有那位帝皇,可以壓制,甚至反推。”
“可只是因此而一味放縱,那我們王國跟覆滅又有什麼區別?不過就是名存實亡而已。
如若不然,我們舉國上下,乾脆投靠那位帝皇好了,我們全部都轉化成爲龍人,正好爲其效勞,也不必爲此爭吵,更不必爲這些小事而惱。”
“這種氣話就不用再說了。”
“我這可不是氣話,而是真有打算,如果我們的國王陛下真的只知道一味隱忍的話,我們桑多瓦爾家族,願意舉族依附龍族。”
“你瘋了嗎?”
“我可沒瘋,轉化化作龍人的好處不需要多講,以我們家族的底蘊,我們也不用從那些等級最低的龍裔逐步進階轉化,我們至少可以保證有二十名核心族人,轉化成爲半龍。”
這種事情在龍族皇帝到來之前自然是不可能的,但誰讓對方大開方便之門呢,王國中的大貴族若是處心積慮的謀劃,也可以湊齊所需要的資源,用於佈置儀軌,舉行最高階位的轉化儀式。
“半龍!”
中年貴族的呼吸頓時爲之一滯,氣息也隨之變得紊亂起來。
要說對至高的龍族血脈不心動,那自然是假的,畢竟那位龍族皇帝慷慨大方到就連自己的真血都作爲獎勵放了出來。
若是能夠獲得對方的血脈,家族的傳承必然更加穩定有序。只不過從此以後,家族上面就多了一尊必須全力侍奉,並且聽從其號令的無上存在。
其中的得失那就需要衡量了,對於那些一無所有的平民來說,自然是無所謂的,他們巴不得能夠被那些純血龍族命令,以求更多的機會以及進階渠道。
可對於那些根基深厚,家族中有傳奇級別戰力坐鎮的大貴族就不一樣了,他們擁有自己的領地,在內自成一國,隨意頒佈實行法律。
可投靠了龍族之後,原本諸多特權沒有了不說,而且還會受到諸多掣肘與約束,有可能因爲辦錯了某件事情而遭到嚴懲。
其中之得失,自然就需要好好衡量了,到底值不值得。
“太急了,不再好好再考慮一下嗎?”“這就是我們商議之後的結果。”
“哎,其實可以將家族分裂,一支留守,而另一支投靠龍族。”
“你不會真的蠢到以爲我們有做出選擇的權利吧?不論是王國,還是龍族,你覺得哪一邊會容忍這樣投機的行爲,又有誰會對投機者敞開資源渠道?想要獲得重視,唯有舉族投靠。”
“你說的對,是我設想不周到。”
……
“傳奇家族投靠?”
正在研究鍊金矩陣的帝瑞爾,擡起頭,看向前來通告的聖血天使,略一思索之後,還是沒有拒絕,選擇了接見。
雖然他麾下的傳奇戰力已經過半百之數,儼然就是卡爾洛斯世界中的一霸,即便是王國級別的勢力,在他的威嚴之下也只有匍匐的份。
但青銅龍麼,於利益沒什麼損害,甚至有利可圖的情況下,自然也要維護一下金屬龍族的招牌。
身爲統治者,擁有禮賢下士的標籤,在進行征服擴張的時候,也會容易許多,畢竟許多勢力本來就是爲了生存,標準的牆頭草,風往哪邊吹就王哪邊倒,雖然令人不喜,但也不能說是錯的。
“迭戈·桑多瓦爾,拜見龍主陛下!”
跟隨着聖血天使的引領,走入大殿的是一位傳奇四階的戰士,年齡倒也不算老,還維持青年的樣貌,可以說是正處於鼎盛狀態的年輕傳奇。
這樣的傳奇,不論在哪,都說不上弱,可惜,別說是在跟帝瑞爾比了,即便是跟作爲引路的聖血天使相比,他都有些不夠看。
事實上這位人類傳奇,直到走到帝瑞亞面前時,都是一臉的恍惚與震撼。
因爲在此之前,他對於這位皇帝以及他所統御的龍族以及眷屬的瞭解,大多都只是停留在簡單的影像記錄以及濃墨重彩的描述上。
可再多的影像與文字都不及親眼所見,不過能令一位傳奇感受到震撼的,自然不是這位龍主陛下所居住的,猶如奇觀一樣的恢弘宮殿,以及這座宮殿所在之地不斷持續擴張的升龍城。
這些都不算什麼能夠令一位傳奇失態的,唯有親自接觸到另一位比自己更加強大的傳奇。
聖血天使!
迭戈的目光根本不敢觸及那盤臥在最高處打量他的龍族皇帝,在他的感知之中,對方身體所蘊藏的氣血,比天穹最高處的太陽都更加熾熱,那是令他只能夠生出臣服以及膜拜之心的力量。
爲了轉移注意力,這位傳奇的目光就停留在剛剛爲他引路的聖血天使身上,可是這一位生有六翼,而且形態與常見的天使完全不同的存在,同樣令他感到窒息。
他絲毫不懷疑,如果是在正面的交戰之中,他會毫無疑慮的落敗,甚至會被斬殺,可就是這樣的存在,也不過是這位龍族皇帝身邊的侍從。
根據他所收集的消息,類似的聖血天使,這位皇帝身邊足有二十八位之多,其中更有兩位,更是超乎尋常的強大,每一位都有憑藉一己之力建立王國的強大力量。
可這些強大的聖血天使,卻並沒有生出任何異心,一直以來都是忠實地執行對方的吩咐,對一些不懷好意,居心叵測蠱惑他們的勢力,更是會不毫不留情,痛下殺手。
如此,也能夠看得出來這位龍族皇帝有多麼強大,因爲在迭戈看來,所謂的忠誠,必然是需要絕對的力量來維繫的,這世上從來都沒有強者屈服於弱者的事情。
想到自己面見的是如此強大的存在,縱然已是傳奇,迭戈的心中,也有幾分受寵若驚之感,畢竟對方即便是吩咐一名聖血天使接見他,他也不可能有任何不滿。
“我聽說你想帶領家族想投效我?爲什麼?我記得你的家族還有阿米洛亞王國世襲的公爵之位。”
帝瑞爾開口問了句廢話,他當然知道這些人類爲什麼想投靠他,但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一下。
“阿米洛亞王國已經名存實亡了,如果沒有您的援助,王國早已覆滅,可即便是如今,原先的王室也不配再稱王族,您纔是這片大地真正的主宰!”
迭戈毫無任何心理負擔的單膝跪倒在地上,
“追隨您這樣的偉大皇帝……”
到底是在世俗之中廝混的傳奇,一通阿諛奉承的龍屁拍下來,即便是帝瑞爾並不太在意,心情也不免好上幾分。
“狩魔軍團將在三個月之後舉行新一輪的招募,你的可以多安排一些天賦不錯的年輕人加入。”
帝瑞爾並沒有直接開口收下對方,畢竟是短生種,還是近戰,實在是讓他提不起什麼興致,但拒絕了也不好,另外,要是就這麼收下,也顯得他這位龍族皇帝的吃相太難看了一些。
簡直就像是趁人之危,迫不及待地想要吞併阿米洛亞王國,這讓他領地上那些可以稱作是頂樑柱的聖武士們怎麼看?
他還指望這些任勞任怨,即便是在沒有任何監督與催促的情況下,都願意盡職盡責的聖武士們,世世代代爲他服務下去呢。
“是。”
得到許諾的傳奇面上一喜,所謂的狩魔軍團就是有眼前這位親自動手召喚到這片大陸上的龍人軍團,這一支軍團在與蟲族的廝殺中,無論是規模還是高端戰力,都在以一種極其誇張的速度膨脹。
畢竟是由皇帝親自扶持,待遇就是不一樣,能安排家族中的年輕人加入,也算是投效了,而且這一次加入還是皇帝親自開口,這代表的含義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