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正在衝此撲來的洞冥真人、呂方、白擎離此還有五六百里之遙,金身大佛出現的剎那,一道莫可匹敵的禁錮威壓卻是從天而降,三者的身影齊刷刷被定在了空中,無法向前移動半步。
尤其是洞冥真人,原本是借用了疾風符加快遁速,此刻,腰間貼着的疾風符竟是被一股巨力撕扯,瞬間碎裂不存。
陣陣梵音聲傳來,三者心頭一陣轟鳴,不約而同般擡頭望向了天際頭的金身大佛,莫名地生出想要頂禮膜拜的念頭。
更遠處,屠山、穹廬上人等一衆化神元嬰、修士同樣是身周驟然一緊,被禁錮,肩頭如同壓上一座大山,而一衆金丹修士更是腦中轟鳴,瞬間失去了意識。
“呢叭咪吽……”
梵音聲越來越響,響徹天地,大手離着柳長生越來越近。
在這山嶽般的金燦燦大手面前,柳長生如同一隻螞蟻般渺小,而大手一旦拍在他的頭頂,法力已潰散的柳長生,恐怕會被瞬間抹殺。
就在此時,柳長生識海深處卻是突然間飛出一片黑白兩色符文,一閃之下,沒入昏昏欲睡的神魂小人體內,神魂小人耳中驟然響起一聲清亮的龍吟聲,瞬間驚醒,站起了身來,與此同時,體內渙散的法力也是陡然恢復了正常,在經脈之中飛速流轉。
大手拍在頭頂的剎那間,柳長生猛然間舉起了如意棍,一棍砸了過去。
轟隆一聲,大手顫了幾顫,並沒有被一棍砸碎,反而是繼續向下拍去,柳長生的身影卻被一股大力帶着衝地面飛墜,遠離了大手,卻依然在大手的覆蓋之下。
柳長生的法力雖恢復了正常,而虛空之中的禁錮威壓卻依然存在,一時間他根本無法逃脫出掌影的束縛,而方纔的這一棍,只能使出三成的力道。
彷彿是意識到了柳長生有逃走的可能,大手下落的速度猛然快了幾分,第一次逼近了柳長生的頭頂。
柳長生卻是怒喝一聲,再次高舉起了長棍,一棍砸向大手,另一隻手掌卻是握成了拳頭,緊跟在長棍後方衝大手轟出一拳。
兩聲沉悶的巨響幾乎在同時響起,長棍在前,拳影在後,一前一後擊在了大手之上,大手顫抖的愈加劇烈,卻依然沒有崩潰,向下一沉,結結實實地拍在了柳長生的身軀之上。
如同拍蒼蠅一般,柳長生的身影隨着大手衝地面飛墜。
地崩山摧,地面之上的一座陡峭山峰瞬間崩塌,柳長生的身影被拍進了一堆碎石之中不見,金燦燦的大手直至撞在了地面,把地面砸出一個百丈之深的掌形大坑,這才崩潰不存,而隨着這隻大手的崩潰,金身大佛同樣是崩潰不存,化作一片炫麗的七色佛光,把天際頭映得斑駁陸離。
大德和尚的身影從金身大佛破碎的法軀之中飛出,衣衫襤褸,七竅出血,面如金紙,渾身顫抖,如同脫力了一般,不由自主地衝着地面之上一頭栽倒。
漫天梵音嘎然而止,方圓數千裡之內的地面一陣劇烈搖晃,一道道寬窄不一的裂縫,以掌形大坑爲中心,衝着四面八方飛速擴展,塵煙瀰漫,碎石驚空……
就在金身大佛擡起巨掌拍向柳長生的剎那,從天而降的禁錮威壓直接把大仁和尚、柳玄月、銀牙定在了空中,就連三者祭出的寶物也被禁錮。
金身大佛崩潰,禁錮威壓憑空消失,大仁和尚目光左顧右盼,尋找着柳玄月和銀牙的蹤影,正要駕馭念珠和降魔杵攻敵,身後卻是狂風呼嘯,玄月斧一閃而至,衝其腰間橫斬而來。
大仁和尚心神一陣狂跳,反手一拳向後擊去,“咔嚓”一聲,方纔的一幕再次重演,拳頭被利斧一劈兩半,而這一次,他剛剛解除了禁錮狀態,法力還沒有完全恢復,而玄月斧的速度、力道卻比上次還要剛猛,劈碎拳頭之後直接斬在了他的腰間,悶響聲中,大仁和尚身軀頓時變成了兩截,眼睜睜看着下半身衝着地面飛墜,渾身力道瞬間被抽空。
一枝銀箭從身後呼嘯而來,釘在了後腦勺上,從眉心之間穿出,有血光飛灑,蓋住了雙眼。
“不……”
大仁和尚心中狂呼,有不甘,有憤恨,有懊悔,只可惜,下一刻已是意識模糊……
那尊虛幻的大佛帶來的禁錮威壓,對柳玄月的限制最弱,僅僅讓她有片刻的不適,而能壓制神魂惑亂心智的漫天梵音,對她幾乎沒有影響,她的神魂,乃是出自仙人之手的一種特殊存在,正因如此,她比大仁和尚早一刻恢復了正常。
銀牙從地面之上掙扎着爬起,看着凌空而立英姿颯然的柳玄月,心中一陣苦澀。
方纔,多達五顆碗口般大小的念珠接二連三地撞在了他的身上,砸斷了他一隻胳膊,把他給撞落在了地面之上,即使有戰甲護體,依然是臟腑受損,口鼻噴血,而柳玄月同樣被幾顆念珠擊中,卻如沒事人一般。
“千年苦修反倒不如一尊傀儡!”
銀牙一陣羨慕嫉妒,看到柳玄月纖手一揚,玄月斧高高飛起,衝着跌落在地面之上的大德和尚斬了過去,心中才猛然驚醒,不對,柳長生怎麼到現在沒從地底衝出?
強自催動真氣流轉,掙扎着騰空而起,撲向了地面之上的那處掌形大坑。
就在此時,大坑之中碎石泥砂沖天而起,一道身影飛躍而出,不是柳長生又是何人?
看到這一幕,銀牙頓時鬆了一口氣,這一放鬆,只覺得渾身上下針扎刀割般痛楚,身影一晃,竟是衝着地面飛墜,暗自叫了一聲苦,腳步衝地面一點,擡手衝地面一拍,一股大力託着身影輕飄飄落在了起伏不平的地面之上。
大德和尚提起殘存的幾分力道拼命掙扎着衝一側翻滾而去,卻依然沒能躲過玄月斧的攻擊,身軀被玄月斧斜着劈爲兩斷,緊跟着,玄月斧再次飛起,光華大放,衝着大德和尚的頭顱斬下。
“留他性命!”
柳長生的傳音陡然在柳玄月腦海中響起,只可惜卻已晚了一步,眼看着利斧斬來,大德和尚卻無力逃走,砰的一聲悶響,光光的頭顱以及上半截身軀直接被利斧劈碎,紅白之物四散飛濺。
遠處,衆人早已驚呆。
梵音消散,金身大佛崩潰,所有人都在片刻後恢復了正常。
不少人渾身上下冷汗浸浸,心神被奪,被直接禁錮,任由宰割,甚至是想要衝着金身大佛頂禮膜拜的一幕,如同噩夢!
“這已經超出了化神修士的神通範疇,仙人也不過如此!”
屠山、穹廬上人、徐三平心頭幾乎同時涌出這樣的念頭。
三人距離太遠,並不知道大德和尚是如何“請來了”這尊金身大佛,卻明白,若自己遇到這金身大佛,若那隻大手是拍向了自己,只有死之一途。
徐三平手中如今握着七張仙符,其中的兩張太阿仙劍符可以發出相當於地仙修士的一擊,若是用於偷襲,有瞬殺化神修士的可能,卻絕對無法像這尊大佛般,擡手間禁錮千里虛空,如拍死螻蟻般滅殺化神修士。
至於柳長生是如何破除了禁錮,擊毀了這尊大佛,三人想不通,只能歸咎於柳長生乃是“仙人轉世”!
“普渡寺果然是猛龍過江,今後北俱修仙界將是多事之秋!”
另一個念頭在三人心頭涌起。
突然,柳長生的傳音在三人耳畔同時響起:“方纔逃走的乃是金翅大鵬一族的鵬逐日,此妖已然中了毒箭,絕無再戰之力,柳某有傷在身,無力追殺,大好機緣,道友莫要錯過纔是?”
三者幾乎是同時擡頭望向了柳長生所在的方向,隨後,又猛然放開了神識掃向了鵬逐日逃走了方向,就這短短的片刻之間,鵬逐日已逃出了三四千裡之外。
“本座先走一步,爾等跟來就是!”
一衆神兵門弟子的耳畔突然響起屠山的傳音,而屠山袍袖一抖,祭起一團青雲騰空而起,直奔鵬逐日逃走的方向追去。
徐三平猶豫了片刻,同樣是騰空而起,追向了鵬逐日。
穹廬上人眉頭微微一皺,看了看柳長生所在的方向,又望望了遠去的屠山和徐三平,心中各種糾結掙扎,最終卻沒敢追上前去。
鵬逐日乃妖皇境大圓滿的強者,即使跌落了境界,神通也非大多數中階妖皇可比,而方纔五人合擊,佔據優勢,鵬逐日卻是頭也不回地亡命而逃,顯然,柳長生所言非虛,鵬逐日真的中了劇毒,若能殺之,不說鵬逐日身上的寶物,僅僅一顆妖丹就足以讓法力飆升,甚至有極大的可能會突破境界,只可惜,有這麼多修士在這裡看着,一旦他追上前去,那就是和普渡寺爲敵。
屠山、徐三平不懼普渡寺,穹廬上人卻不能不懼,御靈宗有一大半弟子在大燕王朝境內,和普渡寺乃是近鄰,他也想爲自己的前途考慮,可眼前的目擊者太多。
比起鵬逐日,他更想殺了柳長生,柳長生手中的資源更多,甚至還有一枚讓所有化神修士眼紅的蘊仙丹,只可惜,他不敢!
柳長生口口說身受重傷,無力追殺,穹廬上人卻不敢相信,若真是無力追殺,他恐怕根本不會說出口,何況,他還有柳玄月和銀牙兩名幫手。
就在方纔,柳長生公然聲稱有傷在身,可就這片刻之間,四名相當於化神境界的佛門高僧被他嘁哩喀喳地殺了個乾淨,簡直就是一個坑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