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目睽睽之下,柳長生不慌不忙地收起混元精銅傀儡,祭出一隻儲物鐲,把地上破碎一地的刀、槍、棍、棒、劍全部收了起來。
大手一揮,一團藍白相間的烈焰飛出,化作一道龍捲風,捲起片片碎屍在空中盤旋飛舞,片刻後,擂臺之上空空如也,只剩下了手持大斧的柳長生,彷彿鸞鳳雙仙從未在擂臺之上出現過一般。
鴉雀無聲!
屠山、鍾無豔竟是忘記了操縱大陣。
直到柳長生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盯上他二人,他二人這才“醒”了過來,即使隔着禁制光罩,柳長生冰冷的目光依然如刀劍般鋒銳,屠山竟是激凌凌打了個寒顫,頭皮發麻,寒毛倒豎,至於鍾無豔,柳長生冰冷的眼神掃過之時,情不自禁般向後退出了兩步,心中一陣怦怦狂跳。
明劍真人、聶雲雨四目相對,只覺得對方怎麼越看越順眼,一股莫名的情緒在心頭滋生。
而在另一個方向,仙劍宗衆弟子一個個神色難看,如喪考妣。
谷春山一張老臉青紅不定,猶豫着要不要轉身而逃。
“怪胎,真是個怪胎!”
紫符真人喃喃低語,震驚、詫異、疑惑……種種情緒在心頭翻滾。
以他的眼光,自然能看出方纔一戰的兇險,可以說,柳長生的力道稍弱幾分,速度稍慢半籌,手中的太玄精金斧若是擋不住利劍斬削,死的會是柳長生。
而他並不知道,柳長生手中有多達十八枚可以和鸞鳳雙劍相抗的飛劍,只不過,柳長生更喜歡用最簡單最直接最粗暴的辦法來解決危險。
“這小子最好是不要招惹!”
一番仔細思慮之後,紫符真人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換做是他,在這相對狹小的擂臺之上,面對鋒利無雙速度如電的鸞鳳雙劍,幾乎是無解,想逃命都難,恐怕只能負手認輸,若換做其它地方,他會在第一時間內和對方拉遠距離,然後再謀勝算,不會像柳長生這般硬打硬碰。
“此子說不定有踏入仙道的那一天,今後一定要與其交好!”
徐建心中思量,一陣欣喜,柳長生雖沒有祭出他送上的那枚玉符保命護身,這個人情卻送得及時,接下來,想必會有一些收穫。
禁制光幕內五色符文閃爍,內部空間緩緩縮小,厚度越來越薄。
彷彿是嫌棄大陣開啓的太慢,柳長生手中大斧一揮,一道斧影飛出,斬在了禁制光幕之上,轟隆一聲大響,光幕被撕裂一個大口子,整個競技臺一陣劇烈搖晃。
下一刻,柳長生腳步一擡,從擂臺之上一步跨出,倒提大斧,直奔仙劍宗弟子所在的方向而去。
這一斧,力道恰到好處,並沒有狂暴的靈力四散飛卷,沒有傷到任何圍觀之人。
即使如此,衆人依然是被嚇了一跳,不明白他急匆匆衝出來要做什麼,齊刷刷把目光望了過去。
“東西交出來,否則的話,誰也別想離開!”
沖天殺機撲面而來,令人窒息,斧影之上寒光四射,而兇狠的言語更是讓一衆仙劍宗弟子嚇得心膽欲裂,雙股戰戰。
站在仙劍宗弟子附近的其它修士,看到柳長生直奔此處撲來,不明所以,同樣是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有幾名元嬰修士竟是不約而同般轉身而逃,另有幾人雙腿發軟,想跑竟是沒了力氣。
“道友莫要衝動,東西在老朽這裡!”
谷春山面色蒼白地接過了話頭,強自忍住轉身而逃的衝動,本命飛劍扣在了掌心,隨時會祭出。
柳長生殺機太盛,如同要擇人而噬的洪荒猛獸,和柳長生的目光方一接觸,他竟是頭皮發麻,寒毛倒豎,心臟控制不住地一陣狂跳。
“拿來!”
柳長生在他面前三丈站定,伸出了一隻大手。
鸞鳳雙仙被斬殺在了擂臺之上,神魂俱滅,卻沒有一隻儲物鐲和一件法寶掉落,顯然,這二人在大戰之前把寶物交給了別人保管。
至於這二人爲什麼這麼做,一時間柳長生卻是想不明白原因,也許是空間寶物會影響到以身御劍,也許另有緣故。
谷春山老老實實地取出了一對銀燦燦的空間手鐲,交給了柳長生。
柳長生放開神識掃過這一對空間手鐲,發現其內部空間遠比普通的儲物鐲要大上幾十倍,甚至能裝下一座山來,心中頓時稍稍舒服了幾分。
目光卻依然直視谷春山,彷彿要窺穿他的心思。
“老朽可以立誓,真的只有這兩件!”
谷春山苦着一張老臉,既驚且怒又無奈,他自信不弱於鸞鳳雙仙中的任何一人,卻無法勝過這夫婦二人聯手,柳長生能殺死鸞鳳雙仙,自然也能殺死他,何況,這兩隻空間手鐲乃是鸞鳳雙仙之物,交出去他也不心痛。
而緊跟着,柳長生下一句言語卻讓他眼前一黑,差點跌倒。
“你我一戰如何?”
柳長生斜睨着眼睛問道。
“這個……老朽甘拜下風!”
谷春山只覺得麪皮一陣火熱爲燙,堂堂的化神老祖,竟然被人逼到了這般難堪的地步。
衆目睽睽之下,他真希望面前有個地縫可以鑽進去,不過,事關性命,他覺得這張老臉暫時不要也無所謂。
“柳某可曾得罪過仙劍宗?”
柳長生面色一沉。
“沒,沒有……絕沒有,當日在那處小世界,若沒有柳道友相助,我仙劍宗的幾名弟子已經被逍遙宗魔頭斬殺,這件大恩,老朽和門中弟子一直記在心中呢!”
谷春山連連搖頭,強自擠出一抹笑容,衝柳長生示好,並衝着王然、羅威二人遞了個眼神,示意這二人上前衝柳長生道謝。
沒想到,王然和羅威根本無動於衷,仿若沒有看見。
他二人早已心神惶惶雙股戰戰,根本不敢和柳長生套近乎。
“可你們得罪我了,方纔差點把我嚇尿!”
柳長生面色不善地打量着一衆仙劍宗弟子,聲音突然冰寒了幾分:“今晚戌時之前,五百塊靈晶送過來,看在大家同是人族一脈的份上,我可以放爾等一馬,不計較此事,否則,莫怪我不客氣,少一塊,殺一人!”
說罷,也不搭理衆人,倒提大斧,轉身而去。
看到柳長生大步走來,衆修士紛紛讓道,沒有任何人敢擋其道路,有幾名金丹修士被柳長生體內透出的凜冽殺機壓迫得直接癱軟在地。
直到柳長生收起大斧,和明劍真人匯合之後走出了這競技場,離開了乾坤殿,競技場中沉悶壓抑的氣氛纔有所緩解,纔有了一些人聲。
“丫頭,你眼光真毒,這小子絕非池中之物!”
一名身着湖綠色裙服的婦人笑眯眯地衝着一名紫衣女子說道。
這婦人柱着一杆龍頭柺杖,滿頭白髮,眼神中有滄桑,偏偏肌膚白皙,面容相貌如三十出頭的少婦一般。
紫衣女子看上去二十歲許,身姿窈窕,相貌秀美,鵝蛋臉,柳葉眉,風姿綽綽如出水芙蓉,讓人望之眼前一亮,不過,眼神中卻寫滿了愁苦失落。
聽到婦人的言語,紫衣女子輕嘆了一聲,傳音道:“他這麼一化龍,你老人家想要的東西可就不容易得到了!”
“那也總比沒有希望強,對了,你覺得是你出面好,還是劍秋出面好?”
婦人依然是笑眯眯的模樣,一邊言語,一邊衝紫衣女子伸出了手臂。
“還是劍秋出面吧,她二人同門一場,情誼深厚!”
紫衣女子說罷,攙扶起婦人,二者一道衝競技場外走去。
這女子,竟是金州冷家的冷玉兒,她修煉的龍象饕餮功堪稱同階無敵,卻因爲功法的緣故變得癡肥如巨象,而如今,進階元嬰境界後,身材相貌大變,恢復了昔日容顏,竟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不足一甲子的修煉,進階元嬰境界,放在任何大宗門都是絕代天驕,而她也一向驕傲,可自從見到柳長生之後,她的驕傲一次次被擊得粉碎。
暗自後悔最當初不該耍手段,不該把那名和柳長生關係並不親密的“謝仙子”騙到了冷家當客卿,一番良苦用心,非但沒有把柳長生招徠到冷家,反而讓柳長生覺得她心機深沉,對其警惕和疏遠。
以她昔日的相貌和心底的驕傲,沒有男人會真心喜歡她,她也高傲地沒有看上任何男子,唯獨柳長生讓她有幾分心動,刺激到了她,給了她不小的動力,否則的話,她不會如此快地進階元嬰境界,不會這麼急不可耐般地變成眼前的模樣。
“女爲悅己者容”,而如今,她的容顏已今非昔比,足以支撐內心的驕傲,可面對一飛沖天的柳長生,卻依然是羞怯自卑。
乾坤殿外。
望着柳長生的身影遠去,雲秀的一對大眼睛中滿是哀怨和失落,方纔,柳長生從她身邊不遠處走過,竟然沒有看她一眼,而她,更是膽怯到不敢上前與其打個招呼……
金光城沸騰!
“早說任騰那廝是柳前輩殺的,你偏不服,現在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