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千山面色陣青陣紅,肺都要被氣炸,雙手控制不住地顫抖個不停,伸手指着柳長生,怒道:“你……你這小狗……”
“哎呀,你還敢罵人,找打是吧?”
柳長生面色一冷,搶過了話頭,上前一步,一拳砸在了段千山的丹田肚腹之間。
二人之間隔着不足丈許的距離,誰也想不到柳長生會突然發難,段千山同樣想不到柳長生竟敢當着三名元嬰長老的面衝他下手。
距離如此之近,柳長生的速度又迅捷如電,三名元嬰修士近在眼前,卻也來不及阻攔。
“砰”的一聲悶響,衆人只覺得眼前一花,段千山的身影向後平飛出去了十餘丈之遠,撞在了青石廣場邊緣的一尊石獅雕塑之上,把三丈來高的石獅雕塑硬生生砸得向後飛出丈許位置,一個反彈,跌落在地,口鼻之中狂噴鮮血,掙扎了數下,竟是站不起來。
這一拳,正好砸在了段千山丹田位置,丹田差點被撕裂,體內氣血沸騰的難以自制,五臟六腑移位,肚腹之中翻滾倒海般難受,已是中了內傷,而氣怒攻心之下,真氣在經脈之中亂竄,一時間難以凝聚。
衆人再次被驚呆,堂堂的金丹後期修士竟然被一拳轟的爬不起身來。
雖說柳長生有些無賴,這一拳乃是偷襲,不過,隨手能把一名金丹後期修士擊成重傷,此等威勢依然是讓人心驚。
“柳長生……你太過份了,段師侄乃是本門弟子!”
寧海伸手指着柳長生的鼻子訓斥道,雪白的鬚眉一陣顫動,心中更是怒氣翻騰。
柳長生這一拳,太不給三名元嬰長老面子。
“怎麼,寧師叔要爲段家出頭?”
柳長生上下打量着寧海,針鋒相對地繼續說道:“看來寧師叔和段家關係不淺,怪不得方纔要顛倒黑白地冤枉弟子,還要替段千山扳倒一樁早已定論的公案,師叔若是想依仗如今的元嬰身份,欺壓黛眉山一系的所有金丹長老,弟子不介意代這些師兄弟討個公道回來,師叔可願接受弟子的挑戰?”
洞玄真人、顏驍還沒有開口,寧海卻按捺不住地跳出來幫段千山出頭,僅憑這一點,就說明他有問題,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那就順便把水攪混,不管寧海和段家有沒有交情,先在他頭上潑上一盆髒水再說。
連段屹都不怕,柳長生又怎會畏懼剛剛踏入元嬰境界沒幾年的寧海?
此言一出,寧海一張老臉直接變成了豬肝之色,嘴脣顫抖,心中如有一座火山在噴發,再也按捺不住憤怒,轟的一聲,一團刺目黃光從體內衝出,一道唯有元嬰修士才能擁有的浩瀚靈壓從天而降,四周的空間驟然一緊,濃郁的土靈力卻是從地面之中衝出,一片星星點點的黃色光點密密麻麻般浮出。
一衆金丹境修士無不是心頭一緊,只覺得一座大山從天而降壓在了肩頭一般,被禁錮,就連體內法力都流轉不暢了起來。
面對寧海的震怒,柳長生竟是咧嘴一笑,無視這道從天而降的強大威壓,右手一伸,掌心之中光影一閃,多出了一杆金燦燦的長棍,隨着這長棍的出現,方圓萬丈天地靈力震顫,原本衝着寧海撲去的黃色光點,竟是紛紛改變方向,衝着柳長生手中長棍撲來。
柳長生五指緩緩攥緊了長棍,真氣從丹田之中涌出,沿着經脈飛速流轉,轟的一聲,一股強橫霸道的氣息沖天而起,絲毫不亞於寧海體內透出的威壓。
長棍之上靈光流轉,一重,兩重,三重……眨眼之間,六重五顏六色的寶光從長棍之上浮出,如同爲長棍罩上了一層琉璃外衣。
一棍在手,柳長生的氣質驀然生出了幾分變化,腰桿筆直,神采奕奕,劍眉飛揚,一對瞳仁如同星辰般明亮,自信、冷靜、傲然,彷彿這天地間唯我獨尊,再無強者!
寧海再次被震驚,金丹弟子主動挑戰元嬰長輩,黛眉山的歷史上從未有過這樣的事情。
突然想起一事,卻又是暗自叫苦,別說此刻挑戰他,前幾日柳長生剛剛砸碎了顏驍的長劍,而且還要衝着洞玄真人、顏驍二人動手。
偏偏柳長生步步升騰的不屈鬥志,以及手中長棍之中透出的強大靈壓讓他倍感壓抑。
這一刻,他心中竟有些莫名驚懼,面對的彷彿不是一名小小的金丹初期修士,而是一頭洪荒猛獸。
直接動手,他不確定能不能在柳長生手中佔到便宜,一旦失利,這張老臉可就丟盡了,更嚴重的是,只要他動手,幾乎就坐實了他和段家有關係,也就得罪了黛眉山一系的不少金丹境修士,那些金丹修士如今的地位不如他,可一旦有人踏入元嬰境界,他就平白爲自己豎了一個大敵,衛晨、鳳羿、龍賧、鐵仞等幾名堂主,沒有一個是善茬,何況,這些人的身後還有斷塵真人,還有林動。
他突然意識倒,現在的柳長生,已經不是當年可以任人揉捏的麪糰,而是一棵茁壯成長的大樹,說不定有些強者已經準備在這棵大樹之上押寶,等待着這棵大樹結出果實!
顏驍有那麼強硬的後臺,卻要壓抑自己,容忍柳長生的無禮。
洞玄真人爲什麼對柳長生刮目相看?
一瞬間,寧海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暗罵自己愚蠢,怎麼就突然插入了這件事情之中,不應該呀,這不是自己的一慣作風,看來,進階元嬰的喜悅讓自己飄飄然而昏了頭!
騎虎難下!
顏驍神色複雜,心中同樣是陣陣波瀾起伏,這柳長生太膽大了,一不順心,就要衝元嬰長老動手,他憑什麼?
不過,柳長生自信的神情更讓她震驚,這一刻,她心中竟是生出一個古怪的念頭,如果柳長生和寧海一戰,柳長生很有可能會把寧海給砸翻在地。
一衆金丹境修士早已石化,不少人腦海中依然是天雷滾滾,嗡嗡作響,盯着柳長生手中的長棍,竟是忘了退後!
金丹弟子要挑戰元嬰長老,這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如何能忍?
而元嬰修士之間的戰鬥,威力之大足以毀城滅池!
當然,也有幾人腦海中卻是格外清醒。
上官流雲就是其中之一,羨慕、憧憬、嫉妒,唯獨沒有震驚和恐懼!
當年,一衆被禁錮了法力的黛眉山天驕弟子,面對沈夢海、姚銀珠這兩名魔頭,如同小雞面對老鷹,而柳長生卻敢義無反顧地衝上去對撼兩名魔頭,那一刻,比現在要危險十倍百倍!
百萬軍中斬上將首級,萬妖叢中屠絕世妖王,這樣的熱血,這樣的豪情,上官流雲幻想過無數次,哪一個男兒沒熱血,哪一個男兒沒有夢?
在同階修士之中出類拔萃算什麼,能夠不畏強權越階擊殺,能夠做他人不敢做,做不到之事,這才叫豪傑!
雖是仇敵,這一刻,柳長生在上官流雲心中,卻如一輪奪目的驕陽,讓人爲之仰視!
洞玄真人的心頭同樣是一片清明,眼前的柳長生,再次讓他刮目相看。
身影一晃,擋在了寧海和柳長生之間,衝着柳長生淡淡一笑,說道:“弟子挑戰師長,勇氣可嘉,卻不符合規矩,柳師侄若是有此心,不妨等到踏入元嬰境界之後再說,先收起你的法寶吧!”
說罷,轉身衝着寧海說道:“寧師兄方纔的提議不錯,既然柳師侄答應了段屹道友的挑戰,大家就要制定一個規則,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如果能因爲這場切磋,化解了仇怨,也算是一樁美事!”
“洞玄真人師弟此言有理,大家是要好好制定一個規則!”
寧海點了點了頭,暗自鬆了一口氣,心神所動,身周盤旋飛舞的土黃色光影長鯨入海般倒捲入體內不見,那道籠罩在衆人身周令人窒息般的禁錮威壓也隨之消失不見。
他早已在後悔自己的莽撞,有臺階可下,豈能不抓住機會。
至於面子,堂堂的元嬰長老,心胸寬廣,豈能和魯莽衝動的弟子一般見識?
不過,讓他當面誇讚一句柳長生,顯示自己肚量大如海,他還做不到!
看到洞玄真人又一次擋在了中間,柳長生心中輕嘆了一聲,默不作聲地收起了手中長棍,向後退出了一步。
方纔的那一刻,他還真是想一棍砸在寧海的頭上,不過,陌陽、呂方、鬼見愁三人替自己說話,站在了自己的身後,卻讓他有了幾分顧忌,他可以一言不和直接動手,然後拍拍屁股走人,這三人難道也要離開天師府?
兩道令人心悸的威壓先後消失,一衆金丹境修士這才緩過了勁來,各自鬆了一口氣。
從寧海暴起,到柳長生祭出長棍,再到此刻風輕雲淡,說來話長,也不過是短短數息的時間,一衆金丹境修士卻彷彿經歷了一個漫長的心路歷程,一個個神色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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