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賭

自信與自負,是根據自身實力來定義的。

良辰不用想也知道,段無極所施展的玄技,肯定威力巨大,自己是沒有把握能扛住的,所以只能先下手爲強。段無極的玄技施發,需要時間,哪怕他是真者境,所需時間很短,但那也是時間。良辰領悟了道境,直接將時間流放慢了三倍,同時瞬發自己的分身和御劍攻擊,此消彼長下,方纔有和段無極一戰的資本。聰明人做任何事,都是要計算成本的。良辰此時也在賭,他在算計段無極最大可能的攻擊順序。

不止段無極,所有人都是沒有料到,良辰的膽子居然這麼大,還敢主動發起進攻。

十八柄道劍首尾相連,鎖定住一個點攻擊,直指段無極攢竹穴。無極閣的修行本就偏向於體修,段無極的體魄亦是十分強悍,靈力瞬間匯聚眉心,抵擋住了良辰的飛劍攻擊,真者境,哪怕是有水分的,實力也已經很強悍。良辰的十八柄道劍被段無極盡數彈飛出去。

段無極是真者境,本身就速度極快,時間流的減慢,並未對其造成太大的影響,在良辰的分身攻擊到來之前,他一邊抵擋着飛劍攻擊,一邊施放着玄技,凝聚成型,是一柄由靈力聚合起來的刀,縱使沒有十成威力,七八分,還是有的。段無極無從區分哪一個是真實的良辰,只得選擇了正中的一個,一刀劈了過去。幻象在遭受段無極玄技攻擊的瞬間,便潰散湮滅了。段無極對於玄技的操控,達到了一個爐火純青的地步,居然瞬間將攻擊調轉到右邊的‘良辰’身上,右邊的也是一道分身,亦是瞬間湮滅。段無極再無時間調轉攻擊來對付左邊的良辰本體了,只得以自身靈力硬抗良辰的攻擊。

良辰用盡了自己最大的力氣,將九死神功的靈力運轉到極致,連蒙帶猜地被他賭對了一把,實打實地一拳轟在了段無極身上,將其震退了十餘丈,方纔勉強穩住身形。

一招決勝負,雙方相互凝視着,沒再發起攻擊。圍觀的衆人,此刻鴉雀無聲,這個結果太讓人心跳加速了,靈者境對真者境,非但沒有被碾壓,反而還略佔了上風,若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也沒法相信啊。

幾大宗門的強者走到良辰身邊,關切地詢問了一番後,皆是對良辰表現出無比的佩服。

段無極的面色難看到了極點,他輸了,不是輸在實力上,而是輸在了算計上,當着天下英雄的面,被良辰徹徹底底地耍了一把。不過他畢竟也是一代梟雄,並沒有氣急敗壞地拉着良辰拼命,此人也是贏得起,輸得起。幾大宗門也已經通過行動,間接表明了他們的立場,雖然只是暫時的,沉默了許久,段無極終於壓制住滿腔怒火,皮笑肉不笑地對着良辰說道:“你個小東西,可真是陰險,膽子也大,居然算計到老夫頭上了。老夫平生一言九鼎,我們之間的賬,以後再算。”

“也好,最好等我成長到洞者境再來找我算賬,否則,我還真是弄不過你這老東西。”良辰嘻皮笑臉地說道,他想當着衆人的面,再次宣揚一下段無極的以大欺小,同時激將一下對方,讓對方礙於顏面,在自己沒有進入洞者境之前不再向自己下手。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現實往往與理想背道而馳。段無極也是極其厚黑,沒有上當,直截了當地告訴良辰:“放心,我不會給你成長起來的機會了。這個世間便是如此,強者爲尊,誰的拳頭大誰說了算,我無極閣只認實力,想要拿所謂的道德去綁架我,你小子想多了。”

“你這話我很贊同,那我們就以實力說話吧,看看是你先死呢,還是你先死。人生中有些失望是不可避免的,因爲你高估了自己。”良辰一副雲淡風輕地模樣,論耍橫,他還沒慫過,哪怕對方是真者境,也不行。

“那就拭目以待吧,老夫便讓你小子再蹦躂幾天。”段無極冷笑着說道。

良辰白了白眼,一臉無所謂的表情,也沒再理他,轉而望向遺存的巨大石門。自始至終,戰鬥只發生在良辰與段無極兩人之間,並未擴大範圍,無極閣衆人雖口中頗有微詞,但段無極先前既已將話撂下,衆人也不敢有過分的舉動。整個過程中,段無極對於幾大宗門的蔑視,十分顯而易見,幾大宗門的高手,皆是暗中凝神戒備着,隨時準備出手幫助良辰。

段無極盯着遺存的石門看了看,高傲地說道:“老夫也想看看,這裡面究竟會有什麼寶貝。”說完,段無極一拳轟在了護宗大陣的靈力屏障之上,整個屏障,發出如冰裂般地脆響,裂痕由石門爲起點向着四周擴散開來,“轟隆隆”得一聲巨響,遺存的護宗大陣徹底湮滅開來,散作點點熒光,消散在天地之間。

屏障破碎的瞬間,凜冽地熱浪如潮水般噴涌出來,遺存周圍的花草樹木,瞬間全部焦枯,原本生機盎然地山谷,很快地,盡數變成了炙土。好在四周有着羣山的阻隔,熱浪才被限制住,停止了奔涌蔓延之勢。

此時遺存外圍,都是世間的修者,自然可以在短時間內抵禦住熱浪的炙烤,不斷有人興奮地朝遺存中飛掠過去。這種情況,誰都不可能阻止衆人,哪怕是驕橫兇蠻的段無極,都是不敢去阻攔衆人尋寶的熱情。衆怒難犯,專欲難成,利益面前,擋路者死。

“我們進去!”苗伯勞也是兩眼放光地對着門人說道,此時他已有些急不可耐了,說完帶着門人向着遺存中走去。四大宗門畢竟是有身份的,不可能如衆人這般一窩蜂地闖進去,稍微還是要注意些形象的。

“我們也去。”屠萬誠也是向着門人交代道,武宗衆人此時也已是蠢蠢欲動。武宗衆人緊隨洪門,進入了遺存之中

洪門和武宗的人離開後,姬紅雨並沒有急着帶領門人進入遺存,而是走到良辰面前,向其鄭重道謝。姬紅雨第一次見到良辰,便是有着一種莫名的親切感,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她似乎冥冥之中,在哪裡見過。

在段無極擊碎靈力屏障之後,良辰便一直凝視着遺存,絲毫沒有動作。月兒知道良辰肯定是發現了什麼,也就沒有打擾他,小胖子也是識趣地站在一旁沒有吱聲,這貨察顏觀色的本事還是很高明的。

姬紅雨的到來,令得良辰回過神來。他沒有來得及對姬紅雨答話,而是對着衆人大喊道:“快撤!”,也不等衆人反應過來,拉着月兒便向着外圍一座山頂飛掠,小胖子也是毫不猶豫地跟上。御風子見此,雖然不明就裡,也命令門人跟着撤退。姬紅雨被良辰的反常舉動給嚇了一跳,但見到青雲宗衆人撤退後,猶豫了片刻,也下令門人跟着撤退。段無極擊碎屏障後,也察覺出了遺存中的異常,見到良辰撤退,此時也帶着門人撤退開來。

良辰等人剛剛撤到山頂,衆人便紛紛疑惑地向他詢問原因。良辰指着遺存笑着說道:“你們自己看吧。”衆人紛紛將目光望向了遺存之中,次時的遺存,已是一片火海,變成了人間地獄。率先飛進去的強者,很多都再也沒有出來,剩下的那些,拼命地向着外圍逃離。武宗與洪門行動的晚,撤退地及時,所受損失相對要小一些,但也折損了十幾人,兩個宗門的人也是向着青雲宗衆人所在的山峰掠來。

“怎麼會這樣?”望着遺存中的慘狀,月兒有些驚魂未定地問道。這也是此時衆人心中的疑惑,爲何單單隻有良辰和段無極兩人發現了異常。

“我用神識探查過,這裡是遺存不假,但也是一個陷阱。這裡面有一股極其暴躁詭異的能量波動,有着吞噬的力量,可以吞噬一切,包括生機,我的那一縷神識,便是被其給吞噬了,這或許也是此處被封存的原因。”說到此,良辰也是有些後怕,那股力量有些過於恐怖了,讓他都是感覺極其危險。山谷之中花草樹木的枯死,衆人本以爲是高溫炙烤所致,未曾想卻是被吞噬了生機。

此時,能撤退的人,都已經撤退了,遺存四周的山峰上,站滿了人。衆人此時也已經從尋寶的狂熱中清醒了過來,一個個驚恐地望着眼前這一片火海。

苗伯勞和屠萬誠走了過來,怒氣衝衝地向着御風子與姬紅雨責問道:“你們早就知道這其中有詐?爲何不早點示警,害的我們差點就損失慘重了。”

“我們事前並不知道,是良辰發現的異常。等他提醒的時候,你倆已經帶着人衝進去了,這事怨不得別人。”姬紅雨也是有些生氣地說道。

“此話當真?”苗伯勞將信將疑地看向了御風子。

“苗老什麼意思,難道懷疑我堂堂鳳閣掌門會睜眼說瞎話?”姬紅雨對於苗伯勞所表現出來的不信任,極度反感。

“老夫沒有那個意思。”苗伯勞有些陰冷地說道,寶貝沒尋到,還差點把命搭進去,他此時的心情,也是壞到了極點。

眼見姬紅雨也要動怒,御風子忙勸阻道:“各位都冷靜些,姬掌門說得沒錯,此事我等確實事先並不知情。若是早知如此,根本就不會帶人來這種地方尋什麼寶物,損人不利己之事,沒人會去做的。”

御風子說得很有道理,他沒有欺騙衆人的動機,而且他也沒從中獲利,就在前不久,段無極還差點因良辰與青雲宗撕破臉面。衆人也就沒再說什麼,只是望着眼前的火海失神,此次,註定空歡喜一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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