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 精進丹道

學宮衆人大多都還聚在玄胎殿中,觀賞蒲先生演丹,偌大的學宮,顯得極是空曠。丹藥的淬鍊,動輒就是幾個時辰,有時甚至是一連數天不止,良辰很快就將學宮轉了個遍,便走出學宮,向着陸雲裳之前所說的禁地方向飛掠。

紫凝域中的景緻極是秀美,惠風和暢,泉水潺潺,鳥語花香,生機盎然,如同桃源仙境一般。這種景緻,多是出現在畫中,若在凡間實屬罕見。

由於域中靈氣與凡間不同,雁行術的施展便受到了限制,良辰飛掠的速度並不算快,禁地距離學宮足有千餘里遠,沒個幾日功夫,是到不了的。初來乍到,對很多情況還搞不清楚,飛掠了一陣,良辰便做出了決定,暫時放棄靠近禁地探查虛實的打算,待到熟悉了此間靈氣的屬性,雁行術的速度提升之後,再做盤算。正是磨刀不誤砍柴工,充足的準備,比匆忙上路,能更快到達終點。

此時他已行出了十餘里,在一灣清溪畔,見到了一位正在煉丹的老者,便掠了過去,坐在一旁的巨石上饒有興致地觀賞了起來。

這老者煉丹的方式,有些獨特,並非使用爐火,而是指揮着一隻能夠噴火的大鳥,不斷向其下達着命令,由此控御着丹鼎中的淬鍊。良辰感興趣的,便是這隻火紅的大鳥。

這一人一鳥,配合的極其默契,老者的每一個眨眨眼、捋捋鬍鬚的小動作,大鳥都能心領神會,繼而調節着火焰。煉丹之時,火候控制何其繁雜,這老者居然不用親自開口,便能將自己的意圖,準確傳達給大鳥知曉,着實有些手段。

越看越來興致,情不自禁下,良辰施放出了神識,進入鼎中,細細觀看起來。

老者早就發現了良辰,並未加以阻止。

令得良辰感到極度震驚的是,這位老者同時淬鍊的藥草,竟是多達一百八十種之多!而且所有的這些藥草,皆被控制得井井有條,中規中矩,如臂指使。更加精妙絕倫的是,這些藥草在鼎中的排列次序,極其講究,於鼎爐空間中層層列陣,仿若渾然天成一般,藥力之間,相互催發,其中豐富多彩的變化,更是多到了一個令人咋舌的地步。

從老者的煉丹方式中,良辰突然有所頓悟。一直以來,煉丹過程中,他都是習慣性地憑藉着道境的加持,選擇兩種藥力進行初融,竟從未想過從空間的角度,以此種列陣的方式,增加初融的藥草的數量!兩味藥融合做爲丹藥的基柱,與一開始就將多味藥融合,兩種方式所能達到的變化效果,自是不可同日而語,完全沒有可比性。

靈感來了,一股動手的衝動,再也壓制不住。

他煉丹並不需要丹器,碰巧老者身旁還有着諸多的藥草可供淬鍊,所以也就不再客套,立即開幹。

這些藥草,有着一小部分良辰已經熟識了的,但更多的是不認識的。這難不倒他,利用本源靈力簡單灼燒後,便摸清了其藥性。紫凝域中,最不缺的便是藥草,他也不虞被老者指責浪費,盡情的隨心度取。很快,一百零八味藥草,便挑選了出來。

旁邊的老者只輕 ‘咦’了一聲,並未打擾良辰,繼續自顧淬鍊。一旁的大鳥本有些異動,被老者及時呵止了。一老一少,就此各幹各的,忙得不亦樂乎。

無論是在凡間還是紫凝域中,良辰淬鍊的速度,都是最快的。老者與大鳥配合的再默契,也比不上良辰對自身靈力的控制更加精準迅捷。很快,便進入了初融的步驟。剛巧此時,老者已經丹成,結束後,便輪到他興致勃勃地觀看良辰的淬鍊了。

道家以九爲極,良辰亦是深知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便只選擇了九種藥力進行初融。

將其中一味最難煉化的藥力居中,另外八種分成了兩組,列於兩側,排成陣勢。良辰所選擇的居中的那一種藥力,極是特殊,自身五行屬性已是趨於平衡,所以才能與剩餘八種屬性各異的藥力,相斥相吸,維持平衡,衍生變化。

初融,便是尋找到藥力之間的平衡點,從而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藥力越變越強。兩種藥力的初融,已是極難,同時融合九種,更是難上加難。

稍有行差踏錯,便會前功盡棄。

這種高難度的融合,自是不能一蹴而就,良辰將兩組之中的各四味藥力,以靈力牽引,相互靠近,列成組合。進而又驅動着兩組已然成型的藥力向着正中的那味靠近。

靠近之後,兩組之間突然產生了極強的吸引,良辰勉力方纔將其止住,若是任由這種藥力自身的吸引繼續下去,便會因中和而失去藥力。良辰緊張的滿頭大汗,他又嘗試連續更換了多個角度,不是相吸,便是相斥,幾經嘗試,皆是不成,開啓道境,亦是不行。

淬鍊就此陷入了瓶頸。

好在局勢仍在把控,本源靈力不再以灼燒淬鍊爲主,而是細微的精煉,進一步提純藥力的同時,又不使其流失。

牛角尖,越鑽越難鑽,越鑽越鑽不動。這種時候,放鬆,纔是最正確的選擇。是真正思維上的放鬆,而不是指自身的輕鬆。以良辰強大的心理素質,立刻便進入了神遊太虛的狀態。

老者一直默默觀看,並未有絲毫的動作。大鳥對這些可沒什麼興趣,也許是煉丹太過疲累的原因,它邁步走到溪邊,叼起一口口溪水,脖頸上揚,歡快地飲了起來,邊飲邊拍打清理着身上羽翼。

無意間望了望清澈的泉水,良辰再次獲得了靈感。泉水之所以清澈,便是因其不停流動,是活水,不止於一時一處一塵一粒,這便是流水不腐。

“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之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世上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而變化自身,纔是永恆的。”良辰恍然大悟,笑着自言自語道。

繼而重新施放出神識,控御着將之前已經組好的八種藥力完全打散。之後,同時操御八味藥力,圍繞着中間的那一種,開始了穿插交錯的旋轉。旋轉速度越來越快,八種藥力在神識的壓縮之下,也越來越靠近。逐漸,藥力之間所有的吸引與排斥,皆被疾速的旋轉所打亂,藥力之間的變化,也是跟着產生。

藥力越是靠近,變化越是強烈豐富,直至最終初融完成,變化尤未停止。一鼓作氣,乘勢而爲,將剩餘藥力,以相似的方式,全部,融到了一起,丹成。

良辰的心中無比喜悅與輕鬆,這次的感悟,使得他在丹道上的造詣,進入了更高的層次。

成丹之後,他便四仰八叉地躺倒在了巨石之上,哈哈大笑不止。老者也已將其淬鍊的丹藥,拿在自己手中細細把玩起來,口中更是稱讚不已。

“妙絕,妙絕,真是妙絕啊!雖是因缺少丹器未及凝聚十足藥力,略有缺憾,但已是令人倍感驚豔了。直至此時,丹內藥力,猶在不停變化着,小子,將這丹藥贈予老夫,如何?”老者一臉貪婪地望着手中的丹藥,大笑着問道。

“送給你?想得美!”良辰一個咕嚕坐起身,戲謔着說道。

“哦?你可知道老夫是誰?”老者顯然未曾想過自己會被拒絕,神秘兮兮地說道。

“不認識。不管你是誰,都休想從小爺這白吃白拿。”良辰最是瞧不起的,便是倚仗權勢壓人,當即便再次明確地給以了答覆。

“你小子煉丹用的藥草,可都是在老夫這裡拿取的。”老者也並未生氣,話鋒一轉,笑着說道。

“也對,小爺只是說不能白拿,又沒說不能拿。想要丹藥也可以,拿東西來換!必須是能夠令我心動的東西。”良辰想了想,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自己初來乍到,萬一這老傢伙真是有着什麼特殊的身份,一個搞不好再把自己逐出紫凝域,就不划算了。

“哦?有點意思。只是不知什麼東西才能令你心動呢?”老者極是小心的試探性地問道。

“你也看到了,小爺我連個丹器都沒有,你們這的那個什麼最厲害的鼎,你能弄來麼?”良辰看得出,這老者對這枚丹藥,是志在必得,這種時候他哪裡還會客氣,直接獅子大開口,其實他也並不清楚紫凝域中究竟有什麼厲害的鼎爐。

“你想要天均鼎?實話告訴你,這鼎,老夫確實可以弄來,不過你的這顆丹藥,完全不足以與之交換。若是老夫猜的不錯,你便是此次凡間選出來的煉丹師吧,再換個東西交換吧,天均鼎就算給了你,你也帶不出這紫凝域。”老者的話語,柔中帶剛,並不帶有妥協的意味。

“哦?既然天均鼎你都有路子,這樣吧,小爺我仁善,從來尊老愛幼,咱們換個簡單一些的交換條件。小爺我想去月亮泉中轉轉,不知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良辰看似極不經意地隨口問道。

“這個嘛••••••”老者望着良辰,猶豫了一陣,定下了決心。“可以,月亮泉有着沐靈的功效,不過老夫觀你的神識強度已是不低,對你來說,泉水的作用已是不大。你想要進入其中,莫非還有着別的什麼目的?”

“其它的目的,當然有了,小爺我愛乾淨,喜歡沐浴,這算不算?”良辰擺出一副嘻皮笑臉地囫圇模樣,大大咧咧地說道。

“你小子,絕對不會是個省油的燈。這一枚丹藥,只能換取一次進去的機會,再想進去,應當怎麼做,就不用我教你了吧。”老者心想,一個靈者境的小子,晾他也翻不起什麼浪來,便隨口允諾了,並將一枚玉符,丟給了良辰。“這是傳送符,捏碎即可。只能在裡面待上兩個時辰。記住,此事千萬不要聲張。”

“多謝。那個,我能不能帶個人進去?”玉符到手,良辰繼續問道。

“也罷,帶就帶吧。”老者略加思索,隨意的擺擺手,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良辰的那枚丹藥上面。

“多謝老哥,這個人情,我良辰記下了。”良辰笑着揖身行禮道。

“嗯?”聽到良辰稱呼自己爲‘老哥’,老者心中,多少有些彆扭。但看在丹藥的份上,也就沒有表現出來,轉身便要向着遠處掠去。

“我再想交易,去哪找你?”眼見老者要走,良辰連忙問道。

“還是這裡。”老者說完,人已是不見了蹤跡。

“這筆買賣做得太划算了”看着手中的玉牌,良辰心中不禁有些洋洋得意。不過後來,他才發現,實則自己虧大發了,因爲他所淬鍊的那枚丹藥,很是有些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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