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

程傾收回手:“好了。”

餘抒低了下頭:“哦…謝謝。”

細粉花瓣被春風吹得簌簌灑落,落了滿頭。

大概是春天的緣故,人的心也像剛剛抽條的枝芽,層層無盡的綠。

程傾看了看時間:“快到吃飯時間了。”

餘抒:“嗯,學校食堂估計今天要挺夥吧?”

程傾:“我請你去外面吃飯,走吧。”

餘抒愣了下。

怎麼又請她吃飯了?

程傾走在前面,冷不丁又來一句:“現在心情還好嗎?”

餘抒心裡輕輕顫動一下,張了張嘴,想說話卻又沒說出來。

原來…她發現她心情不好了嗎?

今天永大校內和附近一條商業街都停電了,最近的商場也有五公里,程傾開車過去,把車停在負一層。

“想吃什麼?”

“嗯…吃牛肉火鍋吧?”

“可以。”

程傾不挑食也不挑口味,什麼都可以吃,沒有特別喜歡的食物,也沒有特別討厭的,所以一般都是隨餘抒的口味。

時間還早,店裡人也不多,菜上得很快。

等白色底湯煮到濃郁,餘抒拿起湯勺,用公筷夾了薄薄的紅色牛肉片放進去,在咕嚕咕嚕冒泡的濃湯裡上下涮動幾秒:“好啦!”

出來吃飯她一向習慣照顧別人,吃火鍋時都是她涮肉,吃烤肉也是她來烤。

程傾拿起筷子,夾起兩片放到她碗裡。

餘抒有點小小的意外,笑了笑:“程老師你真好。”

程傾:“兩片牛肉而已,你很容易收買。”

三月的天氣溫度不高不低,這個季節吃火鍋最舒服,牛肉火鍋熱氣騰騰,清淡鮮美,很適合晚上吃。

商場很大,直梯人太多,她們繞自動扶梯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的太多了,餘抒輕輕打了個嗝,過了兩秒,她又打了一個,她驚慌捂住嘴,太尷尬了!

她希望程傾不要聽見,可程傾真的聽見了,偏過頭看她。

餘抒別過臉不說話。

程傾突然說:“你這裡長了白頭髮。”

“什麼?哪裡!”餘抒一臉震驚,立刻轉頭看向她。

程傾搖了搖頭:“你好了。”

餘抒:“啊?”

過了兩秒,她才明白程傾說的是,她打嗝停了下來。

神奇,她真的好了。

程傾難得解釋一句:“我們老家的說法,這種時候只要說一句其他的話分散注意力就好了。”

餘抒噗得一聲笑出來。

這麼不科學的說法,由程教授一本正經地說出來,怎麼就這麼好笑呢?

到三樓時,餘抒看到一個打耳釘的店,拉了拉程傾衣袖:“程老師,去看看嗎?”

程傾:“什麼?”

餘抒:“我想打個耳洞,我看你也沒有,要不要一起?”

程傾是沒有,她一般懶得在這些事情上花費時間,打了耳洞很麻煩,不能讓耳朵碰水,也很大概率有發炎的可能,換耳環也很麻煩。

她乾脆不打,有必須戴耳環的場合她就戴耳夾。

餘抒:“去看看吧?我想試試。”

其實高中畢業她就有這個想法了,當時嚴悅叫她一起,可是她媽不同意,說她年紀還小,要把注意力放在學業上,不要總想這些有的沒的。

當時餘抒聽了她的,可現在她不想再那麼聽話了。

程傾沒答應也沒拒絕,已經被餘抒拉進了店裡。

“如果發炎的話…”

“多拿酒精棉片擦擦就好了,你放心,你不記得但我一定會記得!”

“換耳環…”

“我幫你換!”

程傾話都沒說完,就被餘抒笑盈盈地打斷了。

店裡的小姐姐滿臉羨慕地看着她們:“你們感情真好哦。”

餘抒愣了下:“哦,那個…不是你想的那樣。”

程傾擡眼看了她一下,沒說什麼。

“啊,不是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沒事。麻煩你先給我打吧。”

餘抒坐下了,她嘴上厲害,但小姐姐拆開包裝時,她緊張地眉頭都皺在了一起,眼睛也眨了眨。

程傾拍了拍她的肩,語氣難得有點促狹:“不打了吧?”

“不!”餘抒回答地斬釘截鐵,“我要打。”

餘抒閉上眼睛,眼睫都在顫動。

很快,咔嚓一聲響,銀耳釘被按了進去。

一陣又一陣的疼感從耳朵上傳來,餘抒吸着氣,自言自語地說:“不疼不疼,一點也不疼。”

程傾失笑,剛準備開口,餘抒不讓她說:“不許嘲笑我,該你了!”

程傾挑了下眉:“好啊。”

她當真坦坦蕩蕩坐下了,眉頭也沒皺一下,從頭到尾打完,神情都沒什麼變動。

餘抒:“……?”

剛剛一直說這說那不肯的人呢!

她湊過去看:“程老師你不覺得痛啊?”

程傾摸了下耳垂:“還好吧。我只是擔心之後麻煩。”

“沒事,我幫你,”餘抒朝她眨了下眼睛,“以後疼的時候都要想起我。”

程傾目光跳了一下。

但她沒說什麼,很快就挪開目光。

付完錢,她們從店裡出去,正要上扶梯,餘抒卻不動了,她拉住程傾衣角:“完了,童嘉!”

她單獨跟程傾在一起,她怎麼解釋啊啊啊啊!

難不成真的要讓同學叫她師母嗎?!

程傾嗯了下,想了幾秒想起來童嘉是誰。

餘抒慌得要命,她徒勞地藏在程傾肩膀後,恨不得挖個洞藏起來。

程傾被她逗笑了。

兩分鐘後,童嘉上了三樓,主動打招呼:“程老師好,好巧啊。”

程傾朝她點了下頭:“很巧。你過來吃飯嗎?”

童嘉:“嗯對。您這是?”

她看着被程傾半攬着的人,程傾是側對着她的姿勢,她只能看清是個女孩子,撲在程傾的懷裡。

程傾語氣平靜:“親戚家的小朋友。”

童嘉:“哦…這樣啊。”

可是這姑娘看起來也有二十歲了吧,而且感覺好熟悉啊?

程傾:“再見。”

童嘉:“…哦,程教授再見。”

童嘉沒多想,趕着去約好的飯局了。

餘抒小心翼翼地從程傾懷裡探出腦袋:“她走啦?”

程傾:“嗯,走了。”

她的手還半搭在餘抒的腰上,此刻不着痕跡地鬆開:“不用擔心了。”

餘抒想起那次在醫院的緊張…跟程傾在一起總是這麼危險。

這麼一發呆,她忘了及時從程傾懷裡退出來,還是緊緊貼着的姿勢。直到她感覺到胸前相抵的溫軟觸感,心裡忽然漫過一陣不自在。

餘抒仰起頭,正好撞入程傾沉靜凝視着她的目光,她趕緊鬆開手,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