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陳清晨抱成一團,尖叫的捂着耳朵坐在地上,頭髮被人揪着,衣服也扯變了形。嘻嘻哈哈的調笑聲與尖叫聲,隔着一個拐角傳進了周慚的耳朵。

他將腳下的步子邁的更大,頻率也更頻繁,恨不得立即出現在客廳裡。

“你們在幹什麼?”周慚面色慍怒,冷冷的聲音與嘻哈吵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聽到熟悉的聲音,陳清晨蹭的一下擡起頭,直直的看着周慚。

之前還圍在陳清晨身邊的人,一鬨而散。周慚走過去,將陳清晨從地上抱了起來,拉住他的手,眼神凌厲的掃過客廳裡的每一個人,最後落在周千里的身上。

周千里低下頭,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就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似的。

“我們也是在幫大堂|哥。”一個旁支小輩,理直氣壯的解釋道:“這樣一個傻|子根本就配不上大堂|哥。”話裡話外全是在爲周慚鳴不平。

“呵。”周慚冷笑一聲:“周吳,雲川分公司總經理周景天的兒子。”說完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男人。

被看男人一個機靈,趕忙將兒子拉到身邊,滿臉堆着諂媚的笑:“都是小孩子玩鬧,大少爺別跟他們一般見識,都是我沒教好。”

周慚看了看躲在身後的陳清晨,緊了緊握在一起的手。現在他想要的東西已經到手,只差最後一步,重生以來生怕出現什麼變故,一直在忍氣吞聲,既然有人在這個時候撞上來,他不介意讓這些人長點記性。

“教子無方,連家都管理不好,怎麼管理好一個公司?”周慚聲音平靜,卻透出一股無形的壓力。

“大少爺......”

“還是從基層做起,好好磨練一番吧。”說的隨意,卻完全不是隨意一說。

事情發展成這樣是誰都沒想到的,雖然捉弄嘲諷了一下那個傻|子,可到底沒有傷到人。而且有周千里這個被受寵愛的弟弟在場,按照周慚的秉性,就算不滿意,也最多隻會口頭表達一下不滿,任誰都沒想到他會爲一個傻|子出頭。雖然之前看見周慚對陳清晨的照顧,可是大多數人還是想要試探一下,沒人覺得周慚真會在意一個強塞給他的傻|子。所以纔會出現陳清晨被嘲諷捉弄卻沒有阻止的這一幕。

“大哥”周千里看着周慚,臉上的不贊同之意極爲明顯:“這樣是不是太過了,他們也都是爲了大哥。”

周千里的話一出口,在場的人神色各異。看周慚的眼神裡不禁流露出無聲的不滿。

將一切都看在眼裡的周慚,活了兩輩子,直到現在才知道他這個弟弟這麼會把握人心,以前真是小看了。周家的這些人心,周千里在意,可他根本就看不上,也沒放在眼裡。

周慚輕飄飄的一句話,已經決定了男人的命運,被他拉住的兒子掙脫了自己的父親,憤憤不平的瞪着周慚:“我哪裡說錯了,這個傻|子本來就配不上你。”

“啪。”一聲脆響,周慚揉了揉手掌,之前還憤憤不平的男孩子捂着臉,眼裡霧氣濛濛,他用的力氣不小,想必那張臉已經腫起來了吧:“沒長腦子就少說多看,被人當槍子還當的這麼快樂,也真是難得一見的無知了。”

說完,扭頭,笑容可親的看着站在一邊的周千里:“我這個當大哥的,雖然沒什麼本事,但像這樣幫你收攏人心的小事,還是還願意配合的......不過”周慚話鋒一轉,冷着臉,警告意味十足的繼續說道:“勸你別打他的注意。”

這個‘他’指的是誰,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周千里臉色蒼白,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算是傻子,那也是我周慚帶回來認定的伴侶,一輩子的愛人,還輪不到其他人指指點點說三道四的欺負到他頭上。”

周慚的警告說完,其他人也都反應過來,他們之前也是想着試探一下週慚,所以纔沒阻止孩子們的行爲,現在想來,一開始小輩們並沒有去招惹陳清晨,正是被周千里隱晦的引導了很多次,大家纔對那個傻|子敵意滿滿。

現在有人出了事,被當出頭鳥修理了,周千里又在這個時候跑出來替人說情,之前還有對他感激不盡的人,在被周慚這樣直白的點出來,就差指着鼻子罵他們這些人傻|逼了。他們再看向陳千里,眼裡的含義就不言而喻了。

陳清晨被周慚拉着,安靜又乖巧,似乎並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也忘記了之前發生的那些事。

折騰了這麼久,早就到了晚飯的時間,只是迫於客廳的裡氣氛,沒人敢過來提醒。

陳清晨晃了晃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肚子裡傳來咕嚕嚕的叫聲,周慚吩咐着將晚飯送到房間裡。

這件事情總算過去了,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可是沒等大家徹底放鬆下來,周慚又像突然起來什麼一樣,停住腳步,回過頭將所有的人都看了一遍。

剛剛放鬆下來的人,大氣也不敢出一下,直到周慚的目光落在角落裡沒有任何存在感的青年上,其他人提起來的心才又落了下去。

“周放?”周慚不太確定的開口,他記得這個人,名字卻記不大清楚了。這個人在周家沒有任何存在感,父母過世的早,被叔嬸養大,寄人籬下不受待見。一直到離開周家才慢慢嶄露頭角,上輩子周慚不過是隨口一句話,幫他離開了叔嬸家裡,卻沒想到他出事之後,這個人竟是唯一一個爲他奔波過的人。

“是。”青年崩直了身體,不安的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周慚點點頭:“明天過來找我。”

周放怔了一下,然後重重的點頭,聲音洪亮的像是在接受表彰一樣:“是。”

周慚帶着陳清晨上樓,剛好碰到他的父親和母親下樓。

周鳴厚一向看不上這個大兒子,看到周慚拉着陳清晨上樓,更是極爲不滿:“上哪去?”

“清晨不習慣熱鬧,我帶他回房。”像是沒看到父親的不滿,語氣恭敬的讓人挑不出任何錯處來,可是周鳴厚就是知道,他這個兒子對他沒有一點尊敬的意思。

“一個傻|子也值得你這麼寶貝着。”周鳴厚冷哼一聲,老爺子不喜歡他明目張膽的爲難周慚,而這個兒子好像也不怎麼將他看在眼裡,他只能仗着自己父親的身份,說些難聽的話,不時膈應一下週慚。

宋妍欣拉了周鳴厚一把,笑的和藹可親:“別聽你爸爸的,清晨這麼俊,難怪阿慚會寵着一些。”說着退下手上的鐲子,遞到陳清晨面前:“媽媽給你的見面禮,不知道你今天就過來,也沒準備,別嫌棄,收着吧。”

聽到阿慚這樣的稱呼,周慚滿心譏諷。據說周慚這個名字還是這個女人取的。周鳴厚風流成性,娶了宋妍欣之後,迫於宋家的勢力才漸漸收斂。宋妍欣即將生產期間,有女人抱着出生不久孩子找上門,聲稱是周鳴厚的孩子。親子驗證也確實如此,宋妍欣被氣的早產,周家給了那女人一大筆錢之後送出國,對外聲稱宋妍欣生了雙胞胎。

周鳴厚不喜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兒子,覺得自己是被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算計了,宋妍欣更不可能喜歡丈夫出軌的產物,她還因此早產傷了身子,很難再有其他的孩子。但是周炳天要留下週家的子嗣,周慚就被留了下來。

宋妍欣給他取名周慚,其中的意味極爲明顯:愧疚,慚愧。

“謝謝媽。”周慚收回思緒,替陳清晨接過鐲子:“那我們就上去了。”

“哎,去吧。”宋妍欣笑的溫婉可人。

真是難爲這個女人了,十年如一日的演戲。周慚死死的捏着宋妍欣從胳膊上退下來的鐲子放,上輩子,宋妍欣對他說過:“得到之後再失去,最後發現自己從一開始就一無所有,這樣才最痛苦。”

上輩子的宋妍欣確實做到了,母親的寵愛,周家的財產,旁人的羨慕,該給的,她都給了。最後收回去的時候,一點不拖泥帶水,讓周慚從高處狠狠的摔了下來。

回到臥室,飯菜已經擺在桌子上了。周慚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着陳清晨吃。然後躺在大牀|上,哄着陳清晨入睡。

重生後的第一天太過疲憊,陳清晨還睜着眼睛,周慚已經打起了鼾。

陳清晨看了一會旁邊已經睡着的人,也跟着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周慚一睜開眼睛,就對上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

“早就醒了?”周慚沒忍住,親了親懷裡人的額頭:“怎麼不叫我?”

陳清晨摸了摸自己被親過的地方,有些怔怔的沒反應過來。他記得,以前爺爺就是這樣親他的,爺爺說過,親他代表喜歡他。

他也是喜歡周慚的,所以仰起頭,雙|脣印在周慚的下巴上,然後張開嘴巴,聲音沙啞:“餓。”

“清晨......”周慚上輩子從來沒聽過陳清晨說話,他也一直以爲陳清晨是不會說話的,這個驚喜太巨大。於是抱着陳清晨在他的額頭上猛親了好幾口。

“餓。”陳清晨又一次開口,聲音聽上去有些彆扭,像是剛學會說話的小孩子。

“好,好,好。”周慚一連說了三個好。一個翻身坐了起來,七手八腳給兩個人穿好衣服。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帶着人下樓吃飯。

餐桌上完全不顧及還有其他人在場,拿着勺子一邊喂陳清晨吃飯,一邊問他喜歡不喜歡吃他夾的小菜。陳清晨只需要乖乖坐好,吃飽之後就不再張口了。

周慚把陳清晨吃剩的飯挪到自己面前,三兩下吃了個乾淨。

“哼。”周鳴厚冷哼一聲:“一個傻|子而已,也值當你這樣。”

“好了,好了,吃飯吧。”宋妍欣忙着打圓場:“阿慚也吃飯,別光顧着清晨。”

周慚看都沒看一眼其他人,自顧自的吃完之後,打了聲招呼就帶着陳清晨出去了。

大門口剛好遇到了走進來的周放。

“走吧。”周慚招呼着周放。

“去哪?”周放問道。

“民政局。”周慚領着陳清晨坐在後座,駕駛位留給了周放。

他本來是想着先去給陳清晨買些合身的衣服,在打理一下頭髮的,最後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去領結婚證的。可是現在他一刻都等不了,以防夜長夢多,還是趕快把證件辦好,然後搬出去兩個人甜甜蜜蜜的過日子吧。

而周家,他已經有了計劃,也想好給周放安排的事情,他一刻都不想再耽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