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應武得意洋洋的站起來,拍了拍手一副吃抹乾淨的表情。而王清惠下意識的摸了摸嘴脣,方纔呸了一聲,緊追上去:“喂,說話算話,可不能反悔。”
微微一笑,葉應武抄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飲而盡,旋即說道:“那好。且聽着。
荊山青,楚山青,鑼鼓喧天四海平,悠悠樂此生。
笑南風,鬥北風,任爾東西鼓盪風,天地雲水晴。
不知意下如何?”
(注,這首《長相思》是在過年的時候在飯桌上臨時寫出來祝酒用的,後來趁着沒忘記了下來,只能說是符合了《長相思》的押韻,此間的意境就難登大雅了,在此聊作鋪墊,還望不要見笑。)
最先反應過來的不是王清惠,而是陸婉言,因爲當初她和葉應武在後院詩詞相答,正是用的《長相思》(又稱《山漸青》《越山青》)。回想起來當時兩個人單純的愛慕,到現在終於歷經磨難攜手共風雨,心中自然是暖暖的難以言表。
這《長相思》雖然帶着葉應武桀驁不馴的風格,但是也只能算是詩詞中的平常之作,甚至有種大白話的感覺。王清惠有些不滿的瞥了葉應武一眼:“怎麼,葉使君就打算這麼應付了事?”
葉應武一笑,哥的殺手鐗都還沒有使出來的,你個小姑娘着什麼急啊。當下裡慢慢悠悠的將酒杯遞給綺琴,雖然不想讓他再喝了,但是綺琴也想知道葉應武還能做出來什麼詩詞,只能無奈的斟滿。
“不滿意?那好啊。”葉應武輕輕一笑,徑直向前走到簾幕處,猛地一扯。厚厚的簾幕分開,呼嘯的風撲面而來,飛雪縈繞,在水榭中肆意舞動。很快站在欄杆邊上的葉應武身上就有一層薄雪。
輕輕抿了一口,葉應武笑着說道:“杯中雪,杯中酒,何妨以此酒敬天地。”
話音未落,尚溫的酒水滑出一道銀亮的弧線。落入池中冰面上。
陸婉言急忙想要上前,就連王清惠也不忍讓葉應武就這麼迎風站着,只不過此情此景,在場的人都已經被震撼住了。
白衣男子挺直腰桿站在風雪中,葉應武耍帥的感覺良好,當即也不再拖延,朗聲誦道: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妝素裹,分外妖嬈!”
此處能夠鎮場子的也就只有****太祖的沁園春了,葉應武自然是毫不猶豫的搬了過來。尤其是在這個大宋偏安江南的時代,能夠提及北方大河、長城的詩詞少之又少,再加上此間流露出的“欲與天公試必要”的氣概。更是讓陸婉言、綺琴等人被鎮住了。
王清惠更是下意識的抄起水榭中原本就有的書架上的筆墨:“晴兒,速速磨墨!使君,這可是《沁園春》的上闋?不知道下闋又是如何,使君可否速速道來?”
輕輕舒了一口氣。葉應武在心中感謝了一聲太祖爺爺,剛想要接着念出來的時候,一名婢女急匆匆的跑過來:“啓稟郎君,諸位娘子,門外有自稱邀月樓瓊鸞娘子者求見。”
“瓊鸞妹妹怎麼這個時候來了?”綺琴微微一怔,按理說作爲邀月樓的花魁娘子。瓊鸞此時應該坐鎮邀月樓纔對,不過轉念一想這個花魁娘子實際上已經算是半個邀月樓的老鴇了,早就已經退居幕後不再應酬交際了,區區一個邀月樓還真的困不住她。
邀月樓實際上是天武軍錦衣衛和六扇門的總部所在,對於瓊鸞,楊絮也很是熟稔的,實際上上一次蒙古步騎壓境,葉應武依舊悠然上青樓的事情,這興州大街小巷誰不知道一二,所以瓊鸞即使是對於陸婉言來說也不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夫君?”陸婉言輕輕一笑。
葉應武頓時有些尷尬的咳嗽一聲,點了點頭:“請她進來吧,加副碗筷。既然來了便不能冷遇,否則有違葉家待客之道。”
綺琴和楊絮已經聯袂迎出去了,而王清惠也是將葉應武剛纔上闋《沁園春》寫下來,墨跡未乾。只不過她此時也不着急讓葉應武接着念,而是和陸婉言一樣戲謔的看着他。
還沒聽說有大過年的除夕夜冒着這麼大的風雪來,這位瓊鸞小娘子明明是擺出了一副不回去的架勢麼。
葉應武也是有些頭大,現在家裡後宅四個妻妾,楊絮還好,另外三個沒有一個不是聰明的跟妖精似的,現在又多出來一個不明不白的瓊鸞,自己還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啦。”陸婉言看着葉應武尷尬的樣子,忍不住笑着上前替他披上衣袍,“夫君在外面怎麼樣呢,妾身實際上是管不到的,也不想對夫君說什麼,畢竟夫君在家中後宅一直都是順着妾身的意思。所以不論夫君做什麼,妾身都一應幫忙打點就是。”
而王清惠則是有些不滿的輕輕哼了一聲:“姊姊不要慣着他。”
輕輕擁了一下陸婉言,葉應武衝着王清惠挑釁似的挑了挑眉,意思是你這個丫頭不要動不動就拆臺,否則之前的事情咱們還得好好算賬,總之不能讓你好過。
片刻功夫,簾幕掀動,瓊鸞蓮步輕移,微笑而來,青色繡花長比甲外面是大紅色的短襖,既有清麗之氣,又不失應和除夕的喜慶,當然換句話來說,主要是人美,這就夠了。
鬢角尚且帶着未化的雪花,顯然是走過外面九曲長廊的時候並未撐傘,來的頗急。陪在左右的綺琴和楊旭也都是含笑看向葉應武,一副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們姊妹可管不到的表情。
“奴奴見過葉使君,使君臥病在牀。未能探望,還望使君見諒。”瓊鸞當即行禮,畢恭畢敬的說道。
葉應武一點頭:“反正也沒有外人,何須如此客氣。先坐下歇歇吧。”
聽到這句話瓊鸞俏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古怪,沒有外人?雖然在場的都是葉應武的妻妾,而自己更是天武軍體系中的,要說是沒有外人倒也找不出來差錯,因爲葉應武在天武軍文武官員議事上經常如此稱呼。以表示在場都是可以信任之人。
但是現在可不是議事堂,而是在葉家後院。
沒有外人,可不只有內人了?瓊鸞頓時心亂如麻,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爲好。只不過似乎陸婉言幾人並沒有注意到這裡面的問題,都是上前行禮,賓主盡歡。
只不過葉應武好像被忘記了一般。
忍不住苦笑一聲,葉應武重新回頭看向漫天的風雪,果然後宅這些妖精心裡面再打什麼算盤自己還真是看不明白,想來以後有必要多多加深她們之間的姊妹感情了,不要整天勾心鬥角的。
“使君。你的《沁園春》莫非真的只有上闋?”王清惠總算是打破了葉應武的尷尬場面,不滿的說道,“剛纔是誰滿口答應要寫到妾身滿意爲止的?妾身現在可並不滿意。”
“酒來。”葉應武一揮手。
身後陸婉言鼓勵的看了瓊鸞一眼,綺琴和楊絮也是微笑着輕輕推她,瓊鸞俏臉通紅的端着酒壺上前爲葉應武斟酒。送到眼前的自然不能放過,葉應武趁機在瓊鸞側臉上香了一口,瓊鸞猝不及防下落荒而逃,除了剛纔已經深受其害而心有餘悸的王清惠,其她幾人自然是紛紛掩脣輕笑。
“************,”葉應武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餘音繞樑,葉應武爽朗一笑。就被脫手而出,落在地上破碎,只不過葉應武置若罔聞,眼中已經瀰漫上醉意:“爽快啊,爽快!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老天爺,你就睜開眼看看吧,這世間,終究是某等的世間,容不得你猖狂!”
只不過此時廳中五女卻都是臉色微變,這是再明顯不過的反詩,葉應武連大宋藝祖(趙匡胤)都不放在眼裡了,這種“我主沉浮”的霸道之氣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大宋臣子的身上。
更合適出現的,是在一個王朝的締造者身上。
對視一眼,早就已經揣摩出來葉應武不會被一個昏庸無能的宋廷拘束住的楊絮和瓊鸞,都是流露出一絲會心笑容。這一點兒已經是天武軍內部的公認的了,葉應武從來都不想做英雄,也不想做小人,他想做的是梟雄,是操莽之輩。
文天祥他們現在在追求的,也是從龍之資!從龍要趁早,這個在熟讀史書的一衆文武心中,分外清楚。
綺琴向來不喜歡參與這些紛紛擾擾,只是單純喜歡葉應武這一闋《沁園春》的意境,索性徑直走到水榭一角已經擺好的“綠綺臺”處,素手跳動,彈出來的依然是《沁園春》的曲調。
陸婉言和王清惠默默地看着卓然而立的葉應武,終究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使君非是凡人,她們以後或許也難以有安寧日子。不過無論如何,既然已經在這裡了,便也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最後一個字寫完,王清惠長長舒了一口氣,眼前的詩詞中流露出磅礴浩蕩的胸懷,自有比肩天地的王者氣息流淌在字裡行間。輕輕一笑,王清惠重新換了一張紙,揮毫潑墨,筆走龍蛇,卻是用狂草重新將這首詞寫了一遍。
琴聲漸起,葉應武笑着拉好簾幕,手敲打着牆壁,彷彿想要應和這曲調。而瓊鸞則是長身而起,隨手從髮髻中抽出金簪,烏髮有如瀑布垂落,在光焰中平添三分嬌豔。這個邀月樓的花魁娘子腳步輕盈,徑直在琴聲中緩緩舞動,以簪爲劍,赫然便是一段劍舞。
除夕喜慶日子,不適合舞刀弄劍。所以雖然葉府之中刀劍不少,瓊鸞卻是徑直以金簪爲劍,此間的心意也可見一斑。
瓊鸞越舞越快,就像是迎着風雪盛開的花朵。而琴聲也是緊緊追隨這她的身影腳步,愈發快速。葉應武的手不在敲擊牆壁,而是低低隨着琴聲哼動,腳步一轉,已經側身瓊鸞身側。一把攬住她。
就在這一剎那,琴聲攀上高峰之後戛然而止。
水榭中安靜的只剩輕微的呼吸聲。
瓊鸞在臂彎中輕輕**着,葉應武笑道:“可願隨某?”
“奴家卑賤之人,恐難······”瓊鸞頓時下意識地回答,聲音很輕,顯然心中也很是矛盾和糾結。
葉應武無所謂的看着她:“那又何妨,護你周全的能力,某葉應武還是有的。”
彷彿是被針刺到了,瓊鸞輕輕驚呼一聲,猛地撲進葉應武的懷裡。已然是淚如泉涌。
外面突然間傳來轟響聲,本來就沒有完全合上的簾幕被風吹開。
風雪夜幕中,一朵朵絢爛的煙花綻放,緊接着是人們一浪一浪的歡呼聲,追隨着那煙花,一直到天地的盡頭。而在這之中,象徵着除夕已過的鐘聲悠悠然迴盪着。
新的一年,已然到了。
葉應武微微一笑:“此處寒冷,不適合守歲,咱們回去吧。”
話音未落。卻是攬着瓊鸞先行,還不忘伸出手衝着王清惠招了招,看着陸婉言她們揶揄的目光,王清惠俏臉有如火燒。不過還是乖乖的靠了上去,被葉應武摟個正着。
左擁右抱,今天某也享受享受齊人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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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巨大的聲響從外面傳來,卻是爆竹的聲音。
葉應武打了一個機靈猛地坐起來,大過年的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懷裡的陸婉言懶洋洋的睜開眼:“夫君,什麼時候了?”
“鬼知道。”在陸婉言的臀上狠狠拍了一巴掌。葉應武頭痛欲裂。
昨天晚上誰知道鬧騰到了什麼時候,反正到最後事實是所有人暈暈沉沉陸續睡着了,所以葉應武到最後都沒有實現自己的宏偉夢想,妻妾滿羅牀是不假,可是自己指着良心發誓什麼都沒有做。
另外一側王清惠同樣是睡眼惺忪,推了推葉應武,隨手抄起牀邊的外衣批上坐起來。葉應武打了一個哈欠,一把將她拉過來:“幹什麼去,不用慌,外面天才剛剛亮,肯定還很早。”
“夫君,冬天天亮,已經不早了。”綺琴已經驚醒,本來就是靠在軟墊上睡着的,所以睡得並不沉,不過一向早睡早起的她還是掙扎着想要坐起來。
只不過睡的正香的楊絮翻了一個身,兩人在榻上滾作一團,這一下包括另外一邊的瓊鸞,整個牀上的人都驚醒了。
葉應武無奈的說道:“大早晨的你們折騰什麼,要是沒事做的話,那麼咱們就找點兒正事做。”
陸婉言輕輕一笑,伏在葉應武耳畔吹氣如蘭:“不知道夫君想要做什麼正事?”
被這麼一吹,葉應武半邊身子都下意識的酥了,當下裡也毫不猶豫的猛地往被褥裡面一鑽:“當然是傳宗接代的正事。趁着現在北面南面的好不容易老實了,終於能夠好好地傳宗接代了。”
“現在是白天,夫君!”被葉應武在被子底下偷襲成功的楊絮頓時驚叫道,只不過已經不是第一次被葉應武在光天化日下呵呵噠了的綺琴一邊笑着閃開,一邊將還沒明白過來的瓊鸞遮掩在身後。
趁着葉應武鑽過去對付那邊三個,王清惠和陸婉言相識苦笑,卻是抓緊下牀,這傢伙明明是第一個把所有人驚醒的,反倒理直氣壯如斯,更像是一個無賴,而不是堂堂葉使君。
昨天放在牀上的小桌也被掀翻在地,葉應武哈哈大笑着將楊絮捲進懷裡,還不忘指手畫腳:“琴兒,抓住婉娘,還有惠娘,別以爲你能夠跑的了。”
“夫君有本事自己去,何必指使妾身。”綺琴輕聲嗔道,葉應武頓時生氣也似猛地舍下已經放棄抵抗的楊絮,鑽到綺琴那裡。因爲後面遮擋着瓊鸞,綺琴躲避不及,只能無奈的掙扎一下,“夫君,新年早晨的,不要鬧了好麼。”
“這是鬧麼?”葉應武理直氣壯的說道,“照某看啊,是之前爹孃沒有好好叮囑你們。老葉家人丁單薄,你們再這樣不思進取,豈不是真的要給某落下一個‘不孝’的聲名?”
“夫君你這不是······”綺琴還想爭辯,葉應武已經解開她的衣帶,綺琴急忙伸手擋住,一時間也顧不上說什麼了。
“琴兒乖,你入我葉家門最早,要給姊妹們做個表率。”葉應武像是誘惑小孩吃糖的怪蜀黍,“要是再不能給葉家續上香火,你捫心自問對得起天地良心麼?”
綺琴被葉應武說的一怔,葉應武卻是趁機將衣帶徹底解開。這下里就算是綺琴不答應,也容不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