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窮盡生命

本來葉紫妍的心思是完全都是在考慮何展的,可是就在她剛剛看到郭雲峰嘴角的那一道微笑的時候,卻猶豫了。她突然想起五十年前無憂苑中,一縷金黃色的光芒從他的身邊灑了下來,那個擁有陽光笑容,溫暖如光,盎然正氣,氣質非凡、仿若天神的郭雲峰。

就在那一刻,葉紫妍的內心頓時翻起了波瀾,思緒彷彿一下子回到了五十年前,初見郭雲峰的情形。只是在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她的心境再也無法只如從前。越是經歷得多,她越是覺得郭雲峰難以看透,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根本不明白他的所作所爲。

“你可都恢復好了?”正在葉紫妍躊躇不決的時候,一聲暖暖的問候傳進了她的耳中,葉紫妍頓時一怔,卻是郭雲峰已經清醒了過來。

“多謝你的相救之恩,既然鎖靈珠已經回到了你的手中,那我也該履行自己的承諾了,我稍後就會離開青煙城的。”葉紫妍不曾回首向郭雲峰看去,卻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難道我們之間就只剩下這些了麼?”郭雲峰平平地說了一句,卻總是讓人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失望。

“曾經我是恨你,可是你多次捨命相救,若是我再殺你,那我才真是無情無義之人。最重要的是,我殺不了你不是麼?往昔種種,在此一筆勾銷,從此你是你,我是我,還請郭城主保重!”葉紫妍面無表情地說完,只是一閃就已經到了房間外面。

頓時無憂苑中沁人的靈力朝葉紫妍撲面而來,而她只是微微一笑卻不再停留。

一陣白光閃動之後,葉紫妍卻是出現在了城主府內,這個院落之中沒有別人,卻是正有一個人盤腿而坐,正是一直在這裡苦苦等待的何展。

“妍兒,你好了!”何展一感受到葉紫妍的氣息,急忙驚喜地睜開雙眸,起身笑着問道。

“展,我答應了郭雲峰從此以後再不踏入青煙城一步,不過這裡卻是你成長的地方,若是你想留在青煙城,就留下來吧!”葉紫妍也淡淡微笑着說道,何展頓時如墜冰窟。

“你不找他報仇了嗎?若不是他,你也不會這麼悲慘,根本不需要這樣流離!只要你一句,即便是要我死,我也會去找他報仇。天大地大,哪裡都可以是容身之所,我絕不會走!沒有你,即便是讓我坐上城主的位子,我也不願意!”何展的眼裡竟然一改往日的優柔,卻是毫不動搖的堅定。

“若是你知道了陳真人將九重爐交給我了,那個曾經應該是屬於你的東西呢?”葉紫妍淡淡地說着,卻是若有深意地看着何展。

“九重爐?原來他老人家曾經說的煉丹閣的傳承寶物叫做九重爐,既然他給你了,你就要好好保管,這可是他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何展的表情變了幾變,卻是不再遲疑地說道,彷彿葉紫妍說的是一件與他毫無關係的寶物而已。

“你真的一點也不介意麼,你可知道這九重爐煉丹一日可相當於普通丹爐七日?”葉紫妍仍是不肯放棄地追問道,好像非要聽到何展說出不字纔可。

“妍兒,雖然別的修仙者的目標都是永生不死,但是我的目標,卻是你,只有你,纔是我此生不變的目標。即便是我窮盡一生,我也不會放棄!”何展終於打住了葉紫妍的問話,他也終於說出了自己多年想說的話。這一句話,他從第一次看見葉紫妍的時候,就一直想對她說,卻是直到今日在這樣的情形下才說出了口。

而何展突然出口的話,也終於讓葉紫妍怔了幾怔,她以爲自己告訴了何展這些事情,何展就有可能動搖何展再跟着她的決心,卻從未想到,原來自己在何展的心中是如此重要。

“你我都不是凡俗之人,凡俗感情,若要看透必須經歷,經歷之後才能超脫。從此之後,我不會再對任何人動情,任何人,永生大道纔是我的追求!”葉紫妍緩緩地說道,一字一頓地吐了出來。彷彿每一個字的說出,都讓她透着一股難於接近的冰寒。

就在葉紫妍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腦海之中卻泛起了一個人,那人不是郭雲峰,不是傲天,不是何展,卻是自己迷惘夢境中所看到的那個銀甲的戰士。若只是個夢境,可是那樣的感覺卻太過真實,根本就如同真真切切地經歷過一般。

雖然當時在無邊海底的葉紫妍,只是吞了一朵已經喪志功效的如意花,可是那如意花卻賜給了她一個迷茫夢境。誰也不知道葉紫妍的這個夢境,只有葉紫妍自己總是在不自覺的時候,腦中泛起那個銀白色的影子。

“即便是如此,我也只願跟隨在你的左右,只要能看到你,每一刻的我如同窺得永生大道!”何展字字鏗鏘地說道,眼神卻緊盯着葉紫妍,看着她的雙眸,彷彿是要看透她一切心中所想一般。

終於葉紫妍輕嘆了一口氣,或許剛纔她所說的只是想讓何展能留下來,不要再跟着自己四處流浪,不過大多的都是自己的心裡話。何展的堅持她也想到了,只是還是覺得有些意外。不過也是在這時,葉紫妍才真正知道自己在何展的心中已經遠遠超過了一切一切,她也暗暗決定,會和他一起闖遍天涯。

“那我們一起走吧,從此無論天涯何處!”葉紫妍終於不再追問,而是朝何展嫣然一笑。

何展頓時怔怔地,此次再見葉紫妍,他竟是覺得她的心裡竟再也沒有那人的影子,仿若新生,連那笑容都是發自內心的,心裡頓時一陣狂喜。

而無憂苑中,一道白色身影負手而立,緊閉着雙眸,似乎再不忍看這一切。剛剛城主府發生的一幕,從來沒有逃過他的神識。葉紫妍的話是在向何展說明,卻也是在向自己說明,她明明是知道這城主府發生的一切都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不是麼。半百年的愛戀,卻付之東流。還是在他的生命中,從來就不該有這個情字的存在?

糟了,郭雲峰突然眉毛一皺,化作一道黃光,朝城主府外的一個方向狂遁而去,而那個方向正是葉紫妍遠去的方向。

此時何展和葉紫妍剛剛離開城主府,就有一道紅色的遁光落在了二人的面前。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五十年城主府一直針對葉紫妍的那個元嬰初期的美豔女子,慕雲。

“吆,多年不見,你的修爲倒是漲了不少哇,可惜還不過只是個賤婢!”慕雲一落下來,就雙眼冒火,惡狠狠地盯着葉紫妍,好像何展從來都沒有存在她的眼中。

“我道是誰,原來是慕雲仙子。只可惜仙子的名聲好聽是好聽,可是放在慕雲的後面卻聽着這麼讓人覺得不舒服。”葉紫妍只是白了慕雲一眼,卻絲毫不退讓的說道。

“放肆賤婢,給我跪下!”慕雲頓時大怒,頓時一道紅光朝葉紫妍飛去,而葉紫妍只是一閃,就躲開了慕雲的攻擊。

“若是你不來找我,我還真的忘記你這號人物的存在了!”葉紫妍眼中冰寒一片,冷冷地看着慕雲,不過她自然只是爲了氣那慕雲而已。

五十年前的一幕,她永遠都不會忘記。慕雲,整個事情的挑起者,葉紫妍更是不會忘記,她一直覺得誣陷自己的事情和這個慕雲有莫大的聯繫!

“是麼,你以爲我今天還會放過你麼!”慕雲鄙夷地看了看葉紫妍一眼,她永遠無法忘記,自己精心策劃好了一切。卻在這賤婢不知是用何種手段逃離了城主府之後,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唯一做到的,就是拆散了她和郭雲峰,不過她並不滿足,她要的並不只是這些,而是更多更多。若不是這個葉紫妍,那麼她想要的一切在五十年前就能實現,就是因爲這個葉紫妍,到了五十年後,那些一切的一切卻更加困難!

正在慕雲對葉紫妍再次發動攻擊的時候,何展卻突然一下搶到了葉紫妍的前面,慕雲和葉紫妍都同時一愣,慕雲卻是嘴角一道詭異的笑容,何展的面容頓時一僵。

“嘿嘿,這紅雲針是我精心爲她準備的,不想這傻小子根本就沒看透我的攻擊就直直撲了過來,嘻嘻,那就先讓他嚐嚐我紅雲針的厲害吧!”慕雲陰陰地笑着,突然右手一起,頓時空中顯現出無數紅針,而何展同時發出了無比悽慘的叫聲。葉紫妍急忙將心神轉移了過去,只見何展的身上頓時千倉百孔,渾身上下一股股的鮮血狂射不止。

“展,你怎麼樣?”葉紫妍心中一揪,再也不顧慕雲,朝何展飛去。

“妍兒,對不起,我答應你的事情沒辦法再做到了,若有來生,你一定要認得我,你…你要…好好的…”何展的手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卻是重重地垂了下去。

“不!”葉紫妍哭喊了一聲,一道道清亮的淚珠滴滴答答地打在了何展已經毫無血色的臉上,而何展卻是再也沒有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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