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僅僅聽到這些,腦子裡就立馬回想起多年前的一件舊事。
大概是君祁陽六歲的時候,雲貴妃被鄭氏下毒所害。
在她險些喪命之時,有一位自稱神醫的人,主動進宮爲雲貴妃解了毒……
隨即想到君祁陽不足月便早產,老皇帝忽然有種腦袋冒着綠光的節奏。
他懷疑當年雲貴妃早就與旁人珠胎暗結,懷疑君祁陽的血統。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越是懷疑,心裡的那個念頭便越是像真的一樣。
君祁陽小時候五官長得與雲貴妃很是相似,可隨着越長越大,他在褪去了雲貴妃的秀氣後,竟然與自己沒幾分相像……
再聯繫到君祁陽後來突然恢復的腿,還有他自己越來越衰弱的身子,老皇帝覺得這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陰謀。
沒想到,他精明瞭一輩子,臨到老了,竟被他的枕邊人所算計……
此後,對於雲貴妃,他開始了一百個提防。
只要是雲貴妃送來的東西,與鄭氏一樣,他都不會碰。
若非萬不得已的時候,當着她們的面,他也只能逢場作戲的裝模作樣嘗用幾口。
然後再趁着她們不注意的時候,將湯藥或補品偷偷吐在袖子裡或者帕子上……
他心存愧疚了多年的三兒子,他也不得不重新審視警惕起來。
直至郭太師等人在朝堂上將有關證據呈上去的時候,他這才發覺,這背後還有許多他沒查到的事情。
君祁陽,他竟然還隱藏着另外一個不爲人知的身份,逍遙閣閣主?!
周延所說那番話,有幾分依據。
如果君祁陽不是與原逍遙閣有密切的關係,那麼不可能得到那閣主之位。
他們二人之間,要什麼密切的關係才能將勢力龐大的逍遙閣傳給君祁陽?
不用想,也恐怕只有那一個了……
無風不起浪,可老皇帝若是追究了,無異於當衆認了自己頭上的那頂綠帽子……
所以,哪怕是心裡的怒火如火山噴發一樣,他也得憋屈的忍着……
只是,這並不代表,他什麼都不做。
當天晚上,他便秘.密的宣了郭太師和曾太傅入宮,逐漸將君祁陽手中的權利分化。
剛好閬州的瘟疫已經穩定了,君臨墨從閬州要回來了,他便趁機將君祁陽調往密州。
然而,沒想到的是,君臨墨回來的路上卻遇到了刺殺……
而今,一切也都明瞭了。
與雲貴妃有染的人,當真是原逍遙閣閣主,那個叫做南霽雲的男人……
也正是南霽雲,安排的這場刺殺……
密信在老皇帝手中化爲一把粉末,老眼散發出兩道殺意,他咬牙道:“南-霽-雲……”
賈公公見老皇帝胸脯氣的起伏不定,垂着頭不敢吱聲,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畢竟,被綠不是什麼可值得驕傲的事情。
尤其是一代帝王,顏面何存?
過了良久,老皇帝抿着脣,幽幽道:“南霽雲人現在何處?”
賈公公小聲道:“回皇上,老奴……老奴只從雲貴妃的信裡查到了此人。南霽雲平日裡行蹤隱.秘,老奴……還沒查到。”
老皇帝面若寒霜,擦了擦手,然後將帕子直直丟入燃着的小暖爐中,“小賈,雲貴妃明日再來看望朕,你就替朕找個理由回絕了。”
賈公公連忙應聲,“是,老奴記下了。”
給老皇帝倒了杯茶,賈公公怕他再氣壞了身子,低聲轉移話題道:“皇上,赫連王子前幾日已經回西域了。赫連公主聽說齊太子要選太子妃,一着急就奔去了太子府。”
老皇帝聽罷,冷聲道:“赫連雪又去了齊國?”
賈公公點頭,“但是也只待了三天,因爲齊國六皇子極其討厭赫連公主,所以齊太子擔心六皇子會對赫連公主再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就派人將赫連公主又送了回去。”
老皇帝重重的咳嗽了幾聲,嘴巴里有一股血腥味。
嚥了一口茶,他靠着椅背,撫了撫胸口,緩緩道:“老四什麼時候回來?”
肖毅找到君臨墨後,立刻給老皇帝送了口信,報了平安,因此老皇帝無比的期盼着君臨墨趕緊回來。
賈公公道:“皇上不要着急,寧王爺和寧王妃今個已經啓程了。再有個三四天,他們就到了。”
聽賈公公這麼說,老皇帝的心踏實了一些。
擺擺手,便示意賈公公扶着他往牀榻方向走去。
上了牀後,賈公公仔細的給老皇帝掖好被角。
見老皇帝翻了個身,賈公公退到一旁繼續守着。
過了一會,就在賈公公以爲老皇帝睡着的時候,卻忽然聽到老皇帝一字一句道:“小賈,找到南霽雲後,殺無赦!”
賈公公冷不丁的聽到這麼一句話,不禁身子一顫,道:“是,老奴遵命。”
肖府中,綠蕪一邊磕着瓜子,一邊仔細的打量着馨月三個多月的肚子,好奇道:“淨空大師那日說你懷的是龍鳳胎,可我怎麼一點也看不出來呢!”
“我聽人家說,一般都是四個月以後纔會顯懷的。嬤嬤說我太瘦了,就是真的懷兩個,現在也不顯。”馨月摸着小腹,滿眼母性的光輝。
聞到一股香氣,她鼻子嗅了嗅,眼睛一亮,“醬豬蹄做好了!”
自打懷孕以來,她以前嘴刁的毛病也改了,看到什麼都想吃,但肖毅怕她吃多了難受,便限制她的食量。
好不容易肖毅這幾天不在,她便放肆的大吃特吃起來。
果然,小丫鬟端着一盤子的醬豬蹄進來了。
淨手後,馨月直接棄了筷子上手,一邊抓着豬蹄啃,一邊含糊不清道,“你要不要也嚐嚐?還吃着呢!”
綠蕪瞧着馨月這難看的吃相,搖頭撇嘴道,“這麼油膩的東西,我可不吃!”
馨月咂吧着嘴,很是不以爲然道,“等四哥回來了,你和杜江的婚事也就差不多要辦了。難不成,你怕你胖了,杜江就不娶你啦?”
“盡是胡說,吃也堵不住你的嘴!”綠蕪瞪了馨月一眼,又嘆氣道,“話說,有好久沒有見到羽曦和雪嫣了。”
馨月嘴裡塞着豬蹄,點點頭,“現在,除了偶爾去宮裡看看母妃,肖毅哪裡都不讓我去,我也有日子沒見她們了。”
“派人去送過帖子,但不巧的是,哪次她們兩都沒空,唉!”
白羽曦死的消息,秦峰特意給瞞住了,所以她們二人也不知道樂妍已經被軟禁了多日。
即便是杜江和肖毅後來得知,怕馨月和綠蕪難過,他們也不能告訴她們。
馨月想了想,揚起油光閃閃的脣,“快到我生辰了,她們就是再忙也得來我的生辰宴呀!到時候,咱們好好聚聚!”
綠蕪聽罷,恍然大悟得敲了敲腦袋,“對呀,你快要過生辰了!瞧我這記性!”
馨月輕哼一聲,不滿道,“連我的生辰都不記得了,你這個沒良心的!”
戳了一下馨月的腦門,綠蕪嬉笑道,“哪能不記得呀,禮物我早就準備好啦!”
馨月吐了吐舌頭,一如既往的俏皮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