摟緊狗子,花月容輕嘆道:“狗子的親爹死的早,他親孃便一個人辛苦的拉扯着狗子長到現在。”
“我與先夫來閬州後,住在狗子家隔壁,與狗子他娘鄰里鄰親的也相互照應着。一年前,狗子他娘上山的時候失足摔了下來,就撒手撇下狗子走了。”
“我們夫妻不忍心,就把狗子接回了自己家當親兒養着。”
狗子依偎在花月容懷裡,貼心道:“孃親,狗子就是您的親兒子。以後等狗子長大了,狗子養你!”
“狗子乖。”花月容欣慰的親了親狗子的臉,滿眼慈愛。
即便是陶一清還活着,她這輩子也不可能生育了……
因爲,當年在瀟湘院裡,她灌下了太多的“落子湯”,早已沒了生育能力……
狗子即便不是她所出,可陶一清不在了,她至少還有個伴,不至於太寂寞……
見到花月容,薄如素似乎那些漸漸埋藏在記憶深處的過往了。
那種說不出來的滋味讓她的心有些發沉,重重的吐出一口氣,薄如素收起思緒,站起身來,從身上解下一塊玉佩來,遞給花月容,淡淡道:“本王妃與陶公子也算是朋友,若是你日後與狗子有什麼需要的地方,就帶着這塊玉佩去寧王府即可。”
“不可!”花月容面色一驚,連忙推辭道:“寧王妃是高高在上的貴人,民婦不敢高攀!這玉佩,民婦不能收!”
薄如素將玉佩塞入花月容的手裡,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然後便帶着清雅離開了。
“寧……”花月容張了張嘴,看看手裡那精緻的玉佩,又看着薄如素優雅緩步的背影,一時之間有些發愣。
上了馬車後,清雅見薄如素的臉色不對勁,便問道:“王妃,您怎麼了?”
薄如素搖頭,沉默的合上了眼睛。
時間,真的會改變一個人啊。
不,改變的不止是人,什麼都會變……
她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了花月容,更沒想過陶一清竟這麼年輕就死了……
這兩人,曾那麼勇敢無畏的擋在自己身前,不惜惹怒君臨墨而護着她,並因她險些沒命,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
想到剛纔那般誠惶誠恐,卑微如泥的花月容,薄如素忽然有些難過。
現實是殘酷的,又逼着人不得不低頭。
沒有了陶一清的相依相靠,又要撫養狗子,花月容只有放低了姿態,才能熬過清苦艱難的每一天……
鼻子有些發酸,垂下的面紗擋住了薄如素眼角流出的一滴清淚。
時過境遷,再回想起這些人,這些事情,她竟覺得似乎過去了好久好久,久得就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一樣……
她開始懷念當年那個眉眼帶着萬種風情,卻又囂張自傲的花月容了,還有初見之時,溫和喚着自己“玲瓏姑娘”的陶一清……
因爲,那時候,陶一清與花月容還未陰陽相隔,而她與君臨墨的故事,也只是相逢後的開始……
見薄如素不語,清雅也知趣的安靜的坐在一旁。
府中東廂房,君臨墨一邊嗅了嗅杯中清茶,一邊緩緩道:“昨日郭太師動手了?”
於正點頭,道:“郭太師按照您的意思,在上早朝的時候把證據都呈給了皇上。”
君臨墨“嗯”了一聲,呷了一口茶後,沉聲道:“然後呢?”
於正道:“雖然皇上並未讓成王爺驗身,但是昨晚上卻召集了郭太師和曾太傅等朝中大臣,隨後便給成王爺下了旨意,說是密州山體滑坡,所以命成王爺今日就動身去密州。”
見君臨墨眸光一冷,於正又趕緊補充道:“不過,皇上將成王爺手裡的大權給收回來了,所有原先成王爺管轄的事務,在成王爺去密州期間,全部交有郭太師和曾太傅處理。”
君臨墨聽罷,臉色這纔好看幾分,冷笑道:“成王黨呢,他們有何動靜?”
於正道:“那些依附於成王爺的大臣們,有一些人開始搖擺不定了,有一些人打算靜觀其變,看看皇上的意思再決定是否要背棄成王爺。”
君臨墨勾了勾脣角,“意料之中的事情。”
幾個月之前,他與藍翔好巧不巧的在隔壁包間聽到了薄如素與君祁陽的談話。
“玉仙膏”的毒計是薄如素所想,而君祁陽的另一個身份竟是逍遙閣閣主……
沒有人知道,他當時是有多麼的揪心,可卻要對藍翔和於正等人故意擺出一副心中有數的沉穩模樣……
後來,隨着君祁陽一次次的變本加厲,他便狠下心來派人蒐集逍遙閣的證據……
戳穿君祁陽的身份,若能一擊便成,那麼自然是好事。
若是不能,也至少給了他一個沉重的打擊。
雖說君祁陽與原逍遙閣閣主的關係還未查明,可證據是真的,只要引起了大家的懷疑,那麼他成王的位子就危險了……
畢竟,沒有人願意把自己的腦袋拴在君祁陽這顆不穩定的炸彈上。
而老皇帝更不是個能輕易被人忽悠了的主兒,既然起了疑心,那麼他肯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不管是君祁陽,還是南懷瑾,這些年他到底在背地裡做了什麼,最後總會被老皇帝扒個乾淨的……
有老皇帝代勞,這也省了君臨墨不少心力了。
將茶杯放下,君臨墨問道:“明日啓程,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於正道:“王爺放心,一切準備就緒。”
君臨墨點點頭,然後望了一眼外面,皺眉:“王妃怎麼還不回來?”
於正一怔,立刻道:“屬下這就去看看。”
君臨墨揮揮手,便示意於正離開了。
“呃,王妃……”於正剛走出房間,便見到薄如素進了院子。
薄如素點點頭,然後便要往清雅房間走去。
“哎,王妃,王爺他在東廂房等着您呢!”於正見狀,急忙道。
薄如素腳步一頓,輕哼一聲,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了於正的視線內。
清雅跟在後面,扭頭見到君臨墨正站在門口眼睛直直的瞅着薄如素,明顯的一臉哀怨。
靈動的眼珠一轉,清雅捂着嘴偷笑了起來。
嘿嘿,她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王爺……”於正回去,小聲道:“王妃她……”
君臨墨甩着袖子,無奈的轉身折回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