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涼如水,此刻的夏荷院陷入了一種哀傷的氣氛。由於凌月白的囑咐,所以胭脂和綠蕪便一直在房門口守着。
房間裡,凌月白拿起匕首狠狠的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劃,鮮血滴在了碗裡。不多時,一碗鮮血便緩緩流滿。
凌月白止住傷口後,將那滿滿的一碗血吃力的喂進了洛雪嫣嘴裡。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洛雪嫣眉心的青紫氣漸漸褪去,痙攣的身子也平靜下來。
“還好,我沒有白費力氣……。”忽然鬆了一口氣,凌月白再也受不住,眼前一黑,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一直關注着房間裡動靜的綠蕪聽到聲音,立刻衝了進去,看到倒在地上的凌月白大叫道:“凌公子!”
扭頭瞅了一眼依舊閉着眼睛的洛雪嫣,綠蕪急的又衝出了房間。
待洛雪嫣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早上,眼眸也恢復如水的顏色,胳膊動了動,卻疼的倒吸一口氣。
綠蕪見洛雪嫣醒了,哽咽道:“公主,您終於醒了,奴婢都快害怕死了!”
洛雪嫣張了張嘴,卻發現嘴裡一股濃濃的血腥味,聲音喑啞道:“綠蕪,我怎麼了?”
綠蕪一邊攙扶着洛雪嫣坐起來,一邊抹着眼淚道:“公主,凌公子說您中了‘半日散’,要是……要是三天之內找不到冰山雪蓮,您……您就……”
洛雪嫣身子一僵,抿脣看着綠蕪,“半日散?是不是中毒之人半日就會沒命?”
綠蕪點點頭,剛纔擦乾的眼淚又涌了出來,“公主,凌公子的血有解百毒之效,可是他的血也只能拖三日。”
什麼,她竟然喝了凌月白的血?
洛雪嫣眸光動了動,她自小便嘗食靈草,她的身子按理說應該是百毒不侵的,可是爲什麼還會中了這‘半日散’?難道這下毒之人早有預謀嗎?
見洛雪嫣不說話,綠蕪以爲她在擔心解毒的事情,便道:“公主,您不要擔心,還有三天時間,總會有辦法的!”
洛雪嫣勾了勾脣角,笑的勉強:“天山雪蓮這種東西,這世間恐怕難尋。”
“公主……。”綠蕪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再說些什麼。
洛雪嫣突然想起來什麼,問道:“素素呢?”
綠蕪幫洛雪嫣穿好衣服,道:“公主放心,我已經令胭脂將素素安置在了後院。”
洛雪嫣剛想說什麼,卻見到素素白着臉慌張的從外面進來了。
“嗚嗚嗚……。”素素一邊比劃着,一邊拉着洛雪嫣的手往外走。
“哎,素素,公主剛醒來,身子還弱呢!”綠蕪見狀,立刻從衣架上扯了一件外套追了出去。
洛雪嫣手被素素扯着,上氣不接下氣道:“素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素素停住了腳步,做了一個搽粉的動作,然後見洛雪嫣一臉不解的樣子,於是又張着嘴彎着腰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
洛雪嫣皺了皺眉頭,問道:“素素,你不舒服嗎?”
素素不能說話,又比劃不明白,所以急的一跺腳,立刻又拉着洛雪嫣往夏荷院外面跑,二人到了主院門口才停住了腳步。
只見君臨墨一臉陰沉,身側分別站着如夫人還有餘側妃,周圍一羣下人都在竊竊私語。
洛雪嫣披着一件單衣,踉踉蹌蹌的擠出人羣,終於發現了跪在地上狼狽不堪的胭脂。
胭脂此刻粉色的衣裙上已經捱了幾個腳印,臉頰上被掌摑的痕跡也甚是明顯,一張小臉紅腫不堪。
洛雪嫣心裡一疼,喚道:“胭脂……。”
胭脂聽到洛雪嫣的聲音,哭着撲向她懷裡,抽泣道:“公主……。”
君臨墨在看到洛雪嫣的一霎那,動了動嘴脣,卻沒說話。
“哎呦,王妃,您醒來的可真是時候呀!”如夫人見洛雪嫣來了,一臉的鄙夷道:“胭脂,你就把你自己做的好事老實的給你家主子交代吧,這種齷齪事情還真讓人說不出口!嘖嘖,我都怕髒了我的嘴!”
洛雪嫣擦了擦胭脂的眼淚,低聲問道:“胭脂,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他們爲何罰你跪在這裡?”
胭脂身子一顫,抖得更厲害了,只哭卻不說話。
洛雪嫣以爲胭脂害怕,便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胭脂你不要怕,有我在,他們不敢將你如何的。”
胭脂搖了搖頭,眼淚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流個不斷。
綠蕪見狀,心裡也是着急,上前一步道:“胭脂,有主子在,你怕什麼?”
如夫人見到綠蕪,便想起來上次在迎春園門口當衆責罰她的事情,眼中閃過一絲得意,提高了聲音道:“王妃,既然胭脂難以啓齒,那麼這件事情就只好我來說了!胭脂她懷孕了!”
“懷……懷孕了?”綠蕪一聽,立刻不敢置信的扭頭看胭脂。怪不得胭脂前些日子總是嘔吐,原來……
洛雪嫣握着胭脂的手一緊,面色煞白,顫抖着聲音道:“胭脂……她……她說的話可是真的?”
似乎很滿意洛雪嫣此刻臉上的表情,如夫人對一直未開口的君臨墨道:“王爺,既然已經找大夫給胭脂把脈過了,您看這件事情如何處理?”
君臨墨視線落在洛雪嫣身上,她此刻面色憔悴,嘴脣泛白,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哪裡還有那夜雲寧郡主壽宴那晚的驚才豔豔?身上還只披了一件單衣,想必是剛從牀上被人給拖了下來。
眉頭又皺了起來,君臨墨聲音清冷道:“胭脂是王妃身邊的人,本王想問一下王妃覺得應當如何?”
如夫人一愣,想着上次對待綠蕪的時候,君臨墨二話不說便將王妃與綠蕪一同責罰,可這次竟然破例的詢問了王妃的意見。
“王爺……。”剛想開口說這樣不妥,如夫人轉念又一想現在這胭脂有了身孕已是事實,王妃她就算是再巧舌如簧也不能把白的說成黑的,所以她也便閉了嘴。
既然如夫人看起來如此把握,那麼胭脂必定是已經有了……洛雪嫣喃喃道:“胭脂,你告訴我,這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如夫人冷笑一聲,諷刺道:“哎,真是有什麼樣子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我還記得有些人剛進王府就紅杏出牆,嘖嘖,誰知道這賤婢肚子裡的雜種是誰的?”
“如夫人,既然你怕髒了你的嘴就不要說話。”洛雪嫣冷冷瞥瞭如夫人一眼,聲音發緊:“胭脂,只要你說的,我都信。告訴我,孩子的父親……究竟是誰?”
胭脂手指攥住袖口,須臾,慢慢地低下頭,哭着吐出兩個字。
事實的確是事實,她敢說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