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紫凝伺候餘側妃洗漱過後,端着盆子道:“主子,你好好休息,奴婢先退下了。”
見餘側妃點點頭,紫凝便離開了屋子。
燭火發出微弱的光芒,照在餘側妃蒼白憔悴的臉上。
因爲白日樂妍的故意刺激,餘側妃到現在爲止仍然揪心的厲害,一整日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耳邊總是一遍遍的響起樂妍的那些話,一字一句就像是針扎,刺得她腦子生疼生疼的。
薄如素之所以出手相助,真的是爲了讓君臨墨親手打掉她腹中的孩子嗎?
若真是如此,那麼爲什麼呢?她爲何要這樣做?
薄如素不止一次說過,與自己的共同敵人是主院那個女人。
也正因爲如此,自己最初才肯與薄如素合作……
事實證明,這麼久以來,薄如素沒有食言。
她也的確是站在自己這邊,並且一次又一次的讓洛雪嫣慘敗……
所以,薄如素不可能如洛雪嫣所說的那般狠毒。
咬了咬牙,餘側妃心裡暗罵了一句,洛雪嫣竟敢挑撥離間,無中生事,真是不要臉!
仔細的回想起洛雪嫣身上的變化,她那說話的不陰不陽的語氣和尖酸刻薄的表情,餘側妃的眸子裡閃過一抹疑慮。
都說日久見人心,若說如今這纔是洛雪嫣的本性,可爲何竟覺得現在的她與誰有些相似呢?
是誰呢?餘側妃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了。
“砰”的一聲,就在餘側妃冥思苦想的時候,只聽到門被人大力從外面推開。
一擡頭,餘側妃便看到了面色清冷的君臨墨帶着一身的寒氣從外面進來,怔怔道:“王爺?”
隨着君臨墨的走近,餘側妃這纔想起來要行禮,於是趕緊撩開被子只穿着裡衣便下了牀,“妾身見過王爺。”
她的眼底帶着幾分意外,帶着幾分喜色,也帶着幾分惶恐。
幽幽的凝視着餘側妃,君臨墨半晌才緩緩道:“知道本王爲何來嗎?”
君臨墨沒有吩咐她起身,餘側妃也只能繼續福着身子,垂首道:“妾……妾身不知。”
“秦峰。”君臨墨擺擺手,示意身後跟來的秦峰端着盤子上前,“給她。”
莫名的心裡一驚,餘側妃連忙看向秦峰。
“是,王爺。”秦峰應了聲,便將那一碗黑黢黢的藥送到了餘側妃跟前,低聲道:“餘側妃,請。”
餘側妃望着這冒着熱氣兒的藥碗,只覺得通體一陣涼意由頭貫穿到腳底。
死死攥着袖口,餘側妃顫抖着聲音道:“王……王爺,這是……這是……”
雖然猜到了這碗中可能是什麼藥,可餘側妃還是不敢相信,不願相信。
君臨墨薄脣輕啓,語氣淡漠道:“墮胎藥。”
餘側妃兩腿一抖,險些沒有站住腳,身子晃了兩下。
吃力的扶住桌角,餘側妃滿眼哀慼的含淚直視君臨墨,哽咽道:“爲什麼……王爺,爲什麼您要這樣做?妾身肚子裡的,可是您的孩子啊!您不能這樣狠心!”
“本王的孩子?”君臨墨聽罷,冷笑着搖頭,看着餘側妃的眼睛裡不帶一絲溫度,“呵,真是愚蠢的可憐!”
餘側妃雙脣顫抖,“什麼……什麼意思?”
“竟敢對本王使用迷香?哼,本王豈會這麼容易上當!”君臨墨眉眼間神色如沉沉暮靄一般,緩緩道:“餘茗心,本王不可能留着這個孽種。就是這麼簡單,你可聽明白了?”
“不可能!”餘側妃面色煞白,手不自覺的拽着君臨墨的胳膊,“王爺,你是騙我的對不對?孩子就是您的,怎麼可能……”
君臨墨不耐煩的拂開餘側妃的手,冷聲道:“秦峰,告訴她。”
秦峰道:“餘側妃,那晚上被您用迷香迷暈的人還真不是王爺,那是屬下花錢從青樓裡找來的一個小倌。”
見餘側妃臉上毫無血色,秦峰頓了頓又道:“不過您放心,那小倌在您之前還是清白的身子。人也是個啞巴,斷然不會將此事說出去的。”
君臨墨將碗往前移了移,幽幽道:“還想要本王說什麼?喝了它!”
“不,不是這樣的!”餘側妃身子往後幾步,淚流滿面:“王爺,這不是真的,那晚上的人是你,是你!”
她怎可能接受這樣一個殘忍的事實?堂堂的大家閨秀,寧王府的側妃,竟會與一個身份卑微、下賤的小倌苟且?
而且,算計她的人,還是她的夫君……
這般荒唐,怎麼可以?
“你若不死心,本王不介意給你把人找來,讓你重溫一下!”君臨墨不願再多浪費時間,皺眉道:“你是自己喝,還是本王親自動手?”
餘側妃後背抵在牆壁上,咬着脣任由酸澀的眼淚滑入口中,泣不成聲:“王爺……你怎能……怎能這樣糟蹋我?無論如何……我都是你的人,你怎麼可以讓那小倌與我……你怎麼可以……”
“廢話少說。”君臨墨冷哼一聲,道:“秦峰,給她灌下去!”
說罷,便轉身大踏步的往門口走去。
“王爺,王爺!”餘側妃見狀,一邊往前追着,一邊哭喊道:“王爺……你不能這樣對茗心,孩子是你的,是你的……”
君臨墨走到門口,忽然停了下來,雖然沒有回頭,但是從冰冷的聲音裡大概能猜到他的表情,“本王說過,最討厭被人算計!”
一甩衣袖,君臨墨消失在了秋棠院。
“餘側妃,您還是把藥喝了吧,否則惹怒了王爺後果會更嚴重的。”攔住餘側妃後,秦峰擡手將碗塞到她嘴邊,試圖直接灌下去。
然而,餘側妃一邊手舞足蹈的掙扎着,一邊對着外面呼喊道:“紫凝,紫凝!”
喚了好多聲,可是卻不見紫凝的人影。
因爲,在進屋子之前,秦峰早已將紫凝點了穴。
將餘側妃的雙手固定住後,秦峰心裡暗暗默唸了句“罪過”,便將碗中湯藥全部灌入了餘側妃嘴裡。
“唔……嘔……”餘側妃拼命的搖頭,努力將藥給吐出來一些。
秦峰只好繼續往裡灌,結果一大碗的藥,只喂進去了一半。
待碗見了底,餘側妃胸前的衣裳已經被浸溼。
肚子隱隱作痛,餘側妃癱軟在地上,手用力的緊緊護住小腹,痛苦道:“好痛……孩子……我的孩子……”
秦峰其實心中有些自責,回頭瞅了餘側妃一眼便也匆匆離開了。
感覺到胎兒的生命氣息越來越微弱,餘側妃一點點的爬向門口,無助道:“來人……救救……救救我……”
身上的力氣也一點點散失,兩腿之間已經有了溼濡粘稠之意。
手顫抖着伸進裙襬,在看到那一灘鮮紅的血跡後,餘側妃的整個世界都處在絕望中……
她只不過是想要一個孩子而已,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待她?老天爺,她到底是做錯了什麼?
“孩……子,孩子……”意識漸漸模糊,餘側妃隨即陷入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