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墨進了營帳後,郭太師從座位上站起來,又躬身行禮道:“寧王爺。”
“欸,郭太師,這裡頭沒有外人,你我二人之間無須這些虛禮。”君臨墨連忙將郭太師按在了座位上,問道:“軍中從未收到朝廷派監軍來的消息,怎的這次這般突然?”
郭太師摸着君臨墨的手冰涼,微微嘆氣道:“不瞞王爺,自打您戰死的消息傳入秦國後,滿朝上下都人心惶惶,生怕齊軍不久就會攻入京城。皇上不相信您出事了,故而在三日前老臣受皇上之命前來確認一下您的安危。”
“一來,皇上是怕有人藉此機會對王爺您不利,二來現在朝中大事有老臣、周延、曾太傅三人與成王爺一同決議,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老臣不在朝中,興許會生出事端。所以,皇上特意沒有公開老臣這次出來的消息。”
“一路上,老臣快馬加鞭的趕路,直至快到了軍營,老臣纔敢亮出監軍的身份。”
從秦國到軍營,怎麼着都要至少四天,而郭太師竟在短短三日之內趕到,又是這麼一大把年紀了,不知道要跑死多少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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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臨墨給郭太師倒了杯茶,神色動容道:“辛苦郭太師了。”
郭太師握着茶杯,緩緩道:“王爺,剛纔那兵符之事,到底是誰在背後散佈的謠言?”
君臨墨呷了一口茶,幽幽道:“那楊光、楊昆兄弟是楊德森的堂弟,而楊德森和孔子傲又是經成王的手進的軍營。郭太師,你說這幕後之人是誰呢?”
多日前,也就是薄如素冒雨去找小白的那天,他得知她受了涼暈倒,情急之下赤着腳趕到她的房間裡,抱着她給她輸送內力的時候,他無意之間摸到了她腰上佩戴的香囊。
香囊裡的物事形狀,因爲太過熟悉,所以他一摸便知道那是何物,也瞬間明白了她接下來要做什麼……
於正不知道薄如素一開始從孔聰那裡取的何物,後來又回想起曾在茶樓裡聽到君祁陽與薄如素的談話裡似乎提到了孔聰,提到了兵符,於是便立刻又回去查探了一番,結果發現薄如素要孔聰雕刻的果真是兵符……
他出了房門後,於正將假兵符之事告訴了他,焦急的詢問他要怎麼做。
當時,他的心裡很亂,無法給於正一個明確的回覆,只能暫時強制的終止了話題。
不過,正如於正所說,他的確是在縱容她……
明知道她回來是爲了一心復仇,明知道她恨極了他,所做一切都是爲了報復,可他還是無條件的縱容……
他手裡的兵符,對於秦國來說意味着什麼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
即便是心甘情願的接受她的報復,但他卻無法賠上整個秦國……
所以,後來他便派於正找了人同樣僞造了一枚兵符,比她找孔聰雕刻的那枚還要逼真……
都說孔聰是業內第一,其實衆人都忘記了,孔聰還有一個十幾年前喪生火海的師兄孔濤,他的手藝要比孔聰更精妙絕倫……
他出戰前的那晚,她故意等在樹下,爲了換掉他身上的兵符,不惜用身體來做誘餌……
若是她知道他沒有死,而且換走的兵符也是假的,會不會又給他記上一筆賬?
“竟是成王爺?”郭太師聽罷,半晌才皺着眉道:“成王爺這此,真是忒不地道了。戰事緊迫,竟還拿着兵符說事,他怎能這般不顧全大局?”
“朝中有許多大臣已經開始上書皇上,建議讓成王爺全權代理朝政,而皇上卻沒有同意。”忽然想到什麼,郭太師恍然大悟道:“老臣這次又來的這麼巧,趕上成王爺的人擾亂軍心,難道說,皇上已經懷疑成王爺有不軌之心了?”
“父皇他……”君臨墨動了動脣,然後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王爺!”杜江注意到君臨墨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趕緊從牀榻上拿了一件厚披風給他披上,擔心道:“王爺,您身上的毒剛解開,剛纔又在外面吹了那麼久的冷風,還是去牀上躺着吧?”
“不……不用。”君臨墨咳得面色通紅,擺手道:“杜江,你先出去,本王……本王與郭太師說說話。”
杜江瞭解君臨墨固執的性子,只好又往他杯子里加了熱茶後纔出了營帳。
因爲之前前線的消息一直都是封鎖的,即便是肖毅收到信兒後知道君臨墨沒死,可除了告知秦峰和於正,卻不敢將君臨墨中毒的事情往外傳,爲了穩定人心,只能說是人還活着。
哪怕是老皇帝,也先是瞞着的,更何況是郭太師這些朝中重臣……
“王爺中毒了?”郭太師大驚失色,聲音有些顫抖:“是何人下的毒?也是齊國三皇子?”
“郭太師不要擔心,本王已經沒事了。”君臨墨搖頭,轉移話題道:“對了,軍中糧草何時才能到?這些日子因爲本王身體的緣故,我軍幾乎每次都是被動應戰,而這場仗已經拖沓多日了,也該着主動出擊了。”
郭太師道:“王爺莫急,若是快的話,興許明後日糧草就能到。”
君臨墨聽罷,面色緩和了幾分,不禁舒了口氣,“這就好。”
見君臨墨神色有些倦乏,郭太師起身道:“老臣年輕的時候也同皇上上過戰場,作戰一事王爺不必憂心,有老臣和藍將軍、杜將軍幾人在,這場仗必定不會輸的。”
拱了拱手,郭太師道:“身體最爲重要,王爺您先好好休息,老臣告退。”
說罷,便退出了營帳。
君臨墨抿了抿脣,又捂着嘴輕咳了幾聲後,然後展開桌子上的圖紙,低頭研究了起來。
兩軍交戰,最是忐忑不安的還是無辜的百姓。
雖然,一駐紮惠州的時候就已經下令將城門封鎖,可是仍然有不少驚慌失措的百姓從城中逃出來。
這樣下去也總不是個辦法……
攥了攥圖紙,君臨墨眼底的暗色更重。
敵軍營帳裡,蕭良辰聽完伊卡的報告後,緩緩道:“你說,秦國派來了監軍?”
伊卡道:“是,據說是秦國的郭太師。”
“郭太師?一介文官罷了,不值一提!”蕭良辰冷笑一聲,“本皇子當年去秦國赴宴的時候倒是見過一次,歲數不小了還來什麼前線?還真有是不怕死!”
伊卡又道:“三皇子,敵軍中有人質疑君臨墨的兵符是假的,結果被當衆斬殺了。此外,有兩名將軍也受了棍刑。”
“哦?”蕭良辰眸光一亮,急忙道:“是哪兩位將軍?”
伊卡想了想,道:“好像是姓楊,姓孔的。”
蕭良辰脣角輕揚,沉聲道:“好,你尋了機會去會一下這二人,看看能否爲我們所用!”
伊卡點點頭,“是,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