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半彎新月懸掛於空,灑落一地的晶瑩。
邱府的側院內,一片慘淡,與府中上下那未來得及摘掉的喜慶紅色形成了鮮明對比。
雲寧雖然被大夫幾副藥灌下去醒了過來,但畢竟身子受了損傷,整個人虛弱的如紙片人一樣,只能一直躺在牀上由着貼身丫鬟心兒照顧。
見邱夫人這個主母對雲寧態度冷淡敷衍的厲害,側院的丫鬟們也都是拜高踩低,見風使舵之流,所以對雲寧也是愛搭不理的,根本沒將她這個郡主身份放在眼裡。
畢竟,雲寧與男人私通之事現在到處都傳的沸沸揚揚,對於這樣不貞不潔的女人,大家自然都是極其不屑鄙視的。
“主子,您喝點粥吧?”心兒立在牀榻旁邊,瞧着面色蒼白的雲寧,小聲道:“從早上到現在,您一點東西都沒吃,又剛經歷了……多少還是吃一點點吧?”
雲寧身上的鳳冠霞帔早已被脫下多時,一頭青絲凌亂的垂在胸前,一副六神無主像丟了魂魄的模樣。
“主子,您不要嚇唬奴婢啊!”心兒將碗放下,輕輕握着雲寧的手,哽咽道:“奴婢知道您心裡委屈,可是,再怎麼着您也得顧着自己個兒的身子不是嗎?”
無神的兩眼怔怔的盯着牀榻上方懸掛着的香囊,雲寧的眸子終於動了動,眼角流淌出兩行清淚來。
因爲無法開口說話,只能咬着嘴脣默默流淚,那樣子讓心兒看着好不心酸,“主子,您想哭就痛快的哭出來,別憋壞了!”
雲寧雙脣囁嚅,含着淚望着心兒一眼,然後一把扯過被子蒙在頭上,發出了一陣嗚咽的哭聲。
含含糊糊,卻聽着分外的悽慘。
至於新郎官邱澤嘛,自打雲寧醒來後,他除了不痛不癢的安慰了幾句,便消失了人影,一晚上都未現身。
雲寧又是現在這個狀況,還提什麼新婚之夜?
整個側院下人們早已各回各屋去休息了,空蕩蕩的除了雲寧低低的抽泣聲,便是夜風拂過月桂樹枝葉的“嘩啦”作響。
雲寧即便是脾氣不好,平日裡時不時也會打罵心兒,可到底是跟着雲寧多年的丫鬟,心知雲寧此後名聲盡毀,在府中的日子估計好過不了,心兒於是也難過的抹了抹眼淚。
與此同時,酒樓裡,邱澤正一個勁的端着酒罈子發泄。
這時候,一位一身青衣,面容清秀的姑娘抱着琵琶小心翼翼的走到邱澤面前,忐忑道:“公子,要聽小曲兒嗎?只要兩文錢就行。”
邱澤眼皮擡了一下,微醉的搖搖頭。
青衣姑娘面色尷尬的點點頭,然後又繼續走向了旁邊幾桌客人,然而大家都沒興趣,擺擺手將她趕走了。
就在女子灰心失望的打算下樓梯的時候,卻聽到她突然的低呼一聲。
邱澤順聲望去,只見那女子的胳膊被一肥頭大耳的男子給用力拽住了。
男子肥胖油膩的手摸在青衣女子臉上,色.迷迷道:“小娘子,陪大爺我一晚,給你二兩銀子如何?”
“大爺,請放開小女子!”一張小臉大驚失色,青衣女子瑟瑟發抖,一邊掙扎着,一邊懇求道:“小女子賣藝不賣身的!”
“裝什麼清高?”猥.瑣男冷哼一聲,將像豬腸一樣的大厚嘴脣湊近青衣女子臉上就要亂啃,也不在乎周圍是否有其他客人在場,“難道嫌二兩銀子少了?不怕,大爺我有的是錢,只要你把大爺我伺候高興了,二十兩銀子也賞你!”
“不不,我真的不賣身的!”青衣女子用力推搡着猥.瑣男,一不小心指甲便在他臉上刮出一道血痕來。
猥.瑣男摸着流血的臉,綠豆眼睛瞬間閃過一抹厲色,掄起大手就在青衣女子臉上甩了一耳光,惱羞成怒的叫罵道:“好你個臭.女表.子,竟還敢打我?真是不識好歹!”
他的力氣太大,青衣女子手裡的琵琶應聲落地,纖瘦的身子被一下子給打倒在了地上。
小臉頓時紅腫不堪,有些狼狽。
這種事情大家都司空見慣的習以爲常了,所以沒有人會上前爲青衣女子不平。
“哼,不賣身?可大爺我還就偏要破了你的身子!”也正因爲如此,所以猥.瑣男纔敢對身後的家丁擺擺手,怒喝道:“來人,給我把這個女人綁回去!等大爺我先玩幾天再說!”
一聲令下,便立刻竄出來幾個五大三粗的下人,將女子給團團圍住了。
邱澤本就心煩意亂,看着眼前這一幕更是皺緊了眉頭。
女子的哭喊聲,猥.瑣男猥瑣的笑聲,以及周圍衆人的冷漠,讓邱澤越發覺得像極了以前邱昊強搶民女、逼良爲娼的場面。
眼中神色厭惡,邱澤將手中的酒罈子重重的往地上一丟。
那酒罈突然的乍破聲,使得剛纔亂糟糟的大廳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從座位上站起,邱澤冷着臉走到猥.瑣男面前,沉聲道:“放開她!”
“哎喲喂,這還半路殺出來了個英雄救美的?”猥.瑣男一怔,手指不屑的在邱澤的肩膀上狠狠戳了幾下,冷笑道:“瞧瞧你這寒酸樣,還敢豬鼻子插大蔥裝象?趁着大爺我心情好,識相的趕緊滾開!”
“公子,救我!”女子一見有人出面了,趕緊眼淚汪汪的求救道:“小女子原本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兒,要不是家道中落,父親又染了重病,否則也不會迫不得已出來賣藝啊!”
因爲被家丁們按着手腳,所以她只能希望邱澤能因她的眼淚所心軟:“公子,求求公子了,小女子求您了!我不能跟他回去啊!”
“求他做什麼?嘿嘿,你還不如求求我,這樣大爺晚上疼你的時候也會輕點的!”推開擋在自己身前的邱澤,猥.瑣男又放肆的在那姑娘胸前捏了一把,還順便壞笑道:“嘖嘖,真是看不出來嘛,你身上還挺有料!哈哈,大爺我喜歡!”
“公子,公子!”女子被家丁一邊往外拖着,一邊身手拼命向邱澤哭喊:“救我,公子……”
“站住!”也不知道是體內的酒精發作了,還是太過痛恨像邱昊一樣惡棍流.氓的行爲,邱澤對着不遠處的侍從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堵住猥.瑣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