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墨與於正是住在曹縣縣令的府上,雖說曹縣地處偏遠之地,但是縣令府卻相比之下豪華富麗了許多,因此君臨墨住的也舒適愜意,只不過就是苦了做賊心虛的縣令大人王忠實了。
“寧王爺,卑職知道您喜歡吃翡翠龍蝦,這是卑職特意吩咐人給您做的,您嚐嚐合不合口味?”縣令大人一邊站起身來殷勤的給君臨墨夾着菜,一邊小心翼翼的偷偷觀察他的臉色。
對於君臨墨的來意,他自然是心中知曉的。不過,面子上該過得去還得過得去,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君臨墨視線冷冷的掃了一桌子的珍饈美味,幽幽道:“百姓如今食不果腹,而縣令你卻在這裡山珍海味、大魚大肉的,難道不會良心不安嗎?”
縣令大人面上一驚,隨即賠着笑道:“寧王爺恕罪,卑職是想着王爺您大老遠的過來,一路上辛苦了,所以才特意爲您接風洗塵的。您……您要是不喜歡,那卑職就命人將這些撤下去,換些口味清淡些的?”
“王忠實,你不要給本王裝傻充愣!”君臨墨冷哼一聲,將手中的摺扇重重往桌子上一放,怒色道:“竟敢私扣朝廷下發的救濟糧,你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現在,本王給你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君臨墨如炬一樣的目光直直的盯着縣令大人,沉聲道:“你老實交代,是誰在背後給你撐腰,讓你如此的膽大妄爲,目無法紀?”
“寧王爺,卑職真的是冤枉的啊!”縣令大人訕訕一笑,嚥了一口唾沫,“私扣救濟糧那可是殺頭的死罪,您就是給卑職一百個膽子卑職也不敢啊!”
君臨墨冷笑一聲,不屑道:“不敢?本王看你敢的很!”說罷,便從懷中掏出一張厚厚的摺子扔在縣令大人的臉上,一字一句道:“這個,是曹縣十里八鄉的所有百姓的聯名狀告書,他們要向本王狀告你。”
“曹縣縣令王忠實,以權謀私,中飽私囊,爲了一己之私,竟置衆多曹縣百姓的性命於不顧!實則是罪大惡極,論罪當誅!”
“這……這些刁民簡直就是污衊下官的名節!他們連王爺都敢傷害,還有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做不出來的?”縣令大人一聽,臉色有些微白,不過還是故作鎮定道:“寧王爺,您要是不信,大可將下官家裡搜出一遍。要是您能找出一袋子救濟糧,您就算是要了卑職的腦袋,卑職也不敢喊一個‘冤’字!”一邊說着,他惶恐的跪在地上,做出一副委屈無比的樣子。
“這麼多人一同告你,總不能所有人都在污衊你吧?”君臨墨冷聲道:“外面哀聲哉道,而你卻依舊能氣定神閒的胡吃海喝,他們不告你告誰去?”
那日他剛到曹縣,一下馬車便被一羣人給包圍住了,車上的食水也被一搶而空。
在最關鍵的時候,是縣令大人帶着衙役等人“以暴制暴”的將那羣瘋狂的百姓給制服了,雖然內心裡是極其不贊同王忠實的這種手段,但是特殊時期特殊對待。
在之後的這幾日裡,他便微服私訪,喬裝打扮的混入了百姓間,體察民情,瞭解民意,最後製成了這幾百個人的聯名狀告書。
王忠實犯下的是死罪,可是礙於他的特殊身份,如果真要把他拿下,那麼他背後牽連的一系列舉足輕重的人物也便會受到影響,然後再會牽扯到整個朝堂的穩定。
所以,有時候也要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
這次,他要先殺雞儆猴,先放過那些地位高權勢大的官員,只殺王忠實這隻小雞。。
其實,王忠實也不算小了。即便他的身份只是個不起眼的偏遠地區的小小縣令,可是他到底是右相的親侄子,要想動他,自然要有一個正大光明而且無法寬恕的罪名了。
衆所周知,秦國最是注重法制,而皇上也是一個崇尚“以民爲本”君王,所以最是痛恨這種不將百姓放在首位的官吏……
王忠實眼珠子一轉,道:“王爺,自從鬧饑荒以來,卑職一家老小也是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的。就說這些雞鴨魚肉吧,都是拙荊平日裡自己在後院裡養的,還不是爲了迎接王爺才宰了吃?下官家裡的米糧大多都拿出去救濟百姓了,連自己吃的都所剩無幾,哪裡還有剩下的啊!”
君臨墨聽着王忠實一個勁的在那瞎掰,看了看一旁珠圓玉潤、膘肥富態的縣令夫人,嘲諷道:“真沒看出來,縣令夫人還真是個賢惠的!不過,那翡翠龍蝦也能自己養出來?”
縣令夫人老臉一紅,被君臨墨盯得如坐鍼氈,半晌才狡辯道:“回……回王爺,那翡翠龍蝦太過珍貴,我們家老爺一直捨不得吃,所以幾個月之前便用冰凍好了保存的。”
君臨墨聽罷,點點頭,若有所思道:“嗯,這翡翠龍蝦的確是珍貴,據說一隻要幾百兩呢!”
縣令大人心裡一緊,瞪了多嘴的縣令夫人一眼。
君臨墨挑了挑劍眉,指着縣令大人腳下的摺子,問道:“你難道不看一看?”
“不看!”縣令大人咬了咬牙,聲音堅定道:“卑職行得正坐得端,那些刁民一定是因爲平常卑職管理嚴明,他們懷恨在心,所以才藉此機會來污衊卑職!”
那些糧食他早已經派人給轉移了,縣令府中沒有,他們不可能找到的!正是這樣堅信確認,所以縣令大人才死豬不怕開水燙,一口咬定自己是清白的。
“”本王來這曹縣可不是看你演戲的!”君臨墨只要一想到還在王府裡備受煎熬的洛雪嫣,便歸心似切,心急如焚,“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話落,對着於正擺擺手,表情也有些不耐煩:“去,將人證物證都帶來!”
於正應了一聲,連忙閃了一個人影出去。
過了一小會,只見侍衛帶來了王忠實身邊的師爺,還有幾車子米。
君臨墨又伸手指着車上的糧食,厲聲道:“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被冤枉的,那你告訴我,這些是什麼?”
王忠實臉色一變,腿有些軟,不敢置信的看向瑟瑟發抖的師爺:“這……這是怎麼回事?”
師爺害怕道:“大人啊,我也不想的啊!我……我實在也是沒辦法了。”
朝廷發下來的糧食,王忠實一部分自己偷偷藏在地下的密室裡,一部分提前與當地有錢的鄉紳地主做了交易,將糧食賣給了他們,然後將少的不能再少的一小部分拿出去搭了粥棚施捨給了窮苦百姓們。
這件事情王忠實做的隱秘又小心,而那些地主鄉紳更不可能張揚出去,畢竟餓怕了的人什麼瘋狂的事情都能做出來的。
只是,他的如意算盤沒想到這麼快就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