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方大幕拉開,是一塊超大的液晶屏,上面正播放着一段視頻錄像,錄像中一個身上只穿着內褲的男人,在十幾層高的天台邊緣,淒厲的喊叫:“我錯了,我錯了,我用命來贖罪。”
說完,男人縱身從樓頂跳下,砰的一聲,落到下方的水泥地面上,殷紅的血跡浸滿地面,鏡頭拉近,給了男人臉部一個特寫,我認得他,正是一個月前,暗中想要跟社團合作的一個餐飲業的老闆,畫面就定格在他死前的一刻,三秒鐘之後消失。
“這、這不是老趙嗎,一週前我還跟他打牌呢,怎、怎麼會死了?”
“跳樓自殺,死的太慘了,老趙事業發展的不錯,怎麼會想不開?不可能。這不可能啊。”
“聽說,他之前要退出商會,跟COCO奶茶店談了些合作,難道就因爲這些?”
在座的老闆們幾乎是顫抖着聲音議論紛紛,這段錄像堪稱恐怖,場面的氣氛壓抑到了頂點。
“這段視頻是趙老闆臨死前,託朋友拍攝的,最後輾轉交到了我的手上,我手裡還有一封趙老闆臨終前的遺囑,說要將旗下的全部資產捐獻給商會,彌補他之前犯下的錯事。”坤記完全無視身後那段錄像,就好像死一個人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嘴角噙着一抹冷酷的笑,掃視場中的每一個人,恐懼的氣氛愈發濃郁。
“趙老闆的死警方已經調查過,純屬自殺,我想這應該是天意。是他背叛商會遭了天譴,不過,對此我深表遺憾,已經拿出重金厚葬這位誠心改過的人。”
好好的人,如果不是被逼上絕路,怎麼會跳樓自殺,坤記用最極端的手段,震懾所有人的心。
我的拳頭已經握得緊緊。在他眼裡,人命如同草芥,爲了達到他的目的,他可以無惡不作。
“大家不用激動,我知道這裡一定會有人懷疑,趙老闆的死跟我有關,是我把他逼上絕路,可是他已經嚥了氣,想知道答案就只有去陰曹地府問他,爲了打消大家心中的顧慮,我特地找了幾位之前有退會想法的人,大家可以聽聽他們是怎麼說的。”
坤記的手握住,又張開,最後緊緊攥住,就好像這裡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剛說完話,後臺被帶出了五個男人,頭上都套着黑色的頭罩,全身上下只有一條內褲,內褲前面還印着一個“坤”字。
“這、這幾個人只穿了一條內褲,跟老趙死前的狀態一模一樣,這人渣到底要幹什麼,還有沒有一點王法。”
“簡直喪心病狂,太可惡了,難道,就沒有人能管得了他嗎?”
桌上的幾個老闆狠狠地說道,但也只敢小聲嘀咕,根本不敢公然對抗。
這時,坤記手一揮,幾個穿着西裝的手下,立刻把這五個人的頭罩摘掉,看到了這五個人的長相,我和劉精對視一樣,目光中滿是殺氣。
這五個人包括跳樓身亡的趙老闆,全是之前有意向脫離商會,跟我們合作的人,坤記把他們全都抓來,是想殺雞儆猴,鎮壓所有反抗他的人。
五個老闆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顯然之前沒少遭罪,他們被摘掉頭套之後,全都雙膝跪在地上,身上止不住的顫抖。
“你們之前都想要退出商會,現在,當着所有人的面,大聲告訴我,你們的決定。”坤記居高臨下,揹負雙手。像看螻蟻一樣俯視這幾個人。
“我們不退會,不退,求坤哥高擡貴手,放過我們。”
“我們一時糊塗,坤哥大人有大諒,饒了我們。”
幾個老闆對坤記點頭作揖,臉上都是不同程度的驚恐,他們是寧省有頭有臉的人物。此時,卻完全不顧尊嚴與臉面,當着所有人的面下跪,他們到底受了多大的驚嚇,到底有多麼畏懼坤記,答案不言而喻。
其中一個人想要過去抱住坤記大腿,卻被一腳踢開,坤記冷笑道:“一羣不成氣候的廢物,你們把話說清楚,我有威脅過你們,恐嚇過你們嗎?”
“沒有,我們全都是自願的。”
“對,坤哥從來沒有威脅過我們。”
幾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我不知道坤記用什麼手段,會讓這些老闆不敢有一絲忤逆。
但看到他們的下場,我心裡沒有一絲鄙夷,反而是深深的同情。他們原本都是正經的商人,也許加入坤記商會是利慾薰心,但是,一時的糊塗,絕不至於讓他們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甚至連尊嚴和人格都喪失殆盡。
坤記用極端卑鄙的手段,將場面完全震懾住,這是我之前沒有考慮到的,但是,看着跳樓身亡的趙老闆,看着這幾個跪地求饒的商界大亨,我的心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如果說,我之前的目的是將坤記打敗,那麼現在還要加上一條,爲無辜的性命,爲這些人的尊嚴。討一個說法。
我霍然起身,怒視他,喝道:“坤記,一切該是結束的時候了,人在做,天在看,你之前用卑鄙手段,霸佔寧省本地的商界資產。我們可以忍,你把這些人弄得傾家蕩產,大不了從頭再來,但是,你如今踐踏我們的尊嚴,視人命如同草芥,已經忍無可忍,命都沒了。我們還有什麼可怕你的。”
我和劉精同時走上臺去,不顧坤記手下的阻攔,走到那五個人的身前,想要把他們扶起來。
“我當是誰敢大放厥詞,原來,是你們兩個手下敗將。”
坤記攔住了還想衝過來的手下,狼一樣兇悍的目光盯着我,喝道:“你在我面前談王法,我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麼是我坤記的王法,今天,市局的楊局長也在現場,楊局長,你來說說,我觸犯了哪條法律?”
坤記手指向臺下,市局的楊局長目光躲閃。猶豫了片刻,還是低下頭說道:“沒有觸犯法律,合理合法。”
聽到這話,坤記臉上的猙獰笑意更甚,“聽到了嗎,連執法者都說我沒犯法,你們分明是污衊我,不過。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今天就給你們一個逞英雄的機會,你們問問看,這幾個廢物,沒有我的命令,敢站起來嗎?”
我看着眼前的一個老闆,雙手扶住他的胳膊,咬着牙說道:“站起來。今天跪下,你一輩子都擡不起頭了。”
眼前這個老闆看了我一眼,又重重地把頭低下,流下兩行屈辱的淚水,說道:“對不起,我不能,我站起來我的女兒就活不下去了。”
我顫抖着手臂,最後只能無力的鬆開,坤記的威壓,已經徹底滲透在每個人的心裡。
這時,坤記身旁的郎平,哈哈大笑一聲,走過來,用戲謔的語氣道:“林飛,要不是你暗中攛掇這些人跟你合作,他們的下場怎麼會這樣。如果大家心裡有恨,就全都撒在這兩個廢物身上,是他們自不量力,想要挑戰天威,讓別人跟着遭殃,這種垃圾,根本不配出現在這麼高端的場合,記住。以後誰敢跟他們有瓜葛,趙老闆的下場就是例子,來人,把這兩個狗東西,給我轟出去,以後不准他們在陽城的地界上出現。”
他們已經用最極端的手段,告誡給在場的所有老闆,跟坤記對抗,跟我們合作,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他話音剛落,我看到門外,段愷帶着一大羣手下,氣勢洶洶的衝過來,顯然是要暴力方式,將我們掃地出門。
“真當寧省是你坤記和郎平的天下嗎,老子張哲源今天就退會,看你們能把我怎樣。”張哲源拍案而起,衝上來與我們並肩而站。
段愷一夥人早有準備,手裡拿着甩棍就要羣毆我們,而這時,大門外忽然出現一陣混亂,幾個穿着灰色西裝的陌生人,衝了進來。
“等等。”領頭的一個人斷然喝道,我仔細一看。居然是李鑫。
“這不是坤記商會的晚宴嗎,怎麼搞得像非法聚會,市局楊局長居然也在,不出面制止一下嗎?”李鑫大步走過來。
“你是什麼東西,也在我們面前指手畫腳,我們在清理垃圾,合理合法,這沒有你的事,立刻給我滾出去。”郎平挺胸擡頭,迎了過去,手指還在李鑫胸前指指點點,他們今天就是不計代價的要立威,連警界高官都不敢幹預,無形中證明了他們深厚的背景。
可是,郎平的手剛在李鑫胸前點了一下,對方忽然手段凌厲的一記擒拿,同時,從腰間掏出手銬,將郎平拷住。
“清理垃圾是吧?那也要我先來清理。”李鑫冷笑一聲,但是那種冷卻透着一種凜然的正氣,“現在懷疑你在陽城開設非法賭場,糾集社會不良人員尋釁滋事,先跟我們到局裡去喝茶。”
“媽的,你是哪個局的。楊局長,這是你的手下嗎?”郎平不服不忿的還要掙扎。
李鑫一個巴掌煽在他臉上,喝道:“還想抵抗,我是國安局的,就算是警察犯法,我一樣有權力抓,楊局長,你還有閒心在這裡看熱鬧,不知道你們警局現在已經亂作一團了嗎,你做的那些好事,瞞不了多久了,來人,將那個叫段愷的也一併帶走。”
李鑫這幾個手下雷厲風行,上前就將段愷制住,我聽到“國安”兩個字,已然明白。鐵腕唐逸塵,是準備大刀闊斧的跟我大幹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