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蒼穹眸光輕顫:“小傢伙,那件事……”
他張口想對她解釋清楚。
她卻堵住了他的脣,低聲道:“我信你。”
那個時候的她,哪裡明白,自己對他而言是什麼樣的存在。
重千蓮的闖入。
於那個漫無邊際是蒼茫的死域和他而言,是生命之光。
唯一的信仰。
被信仰拋棄,無異於死亡。
黑暗的房間沉寂了許久。
墨蒼穹冰冷的身軀逐漸被懷裡的柔軟溫暖。
才逐漸恢復了知覺。
抱住她,一絲縫隙都捨不得留下。
沒有說話,僅僅是抱着,感受她在他懷裡。
這就夠了。
夜妖染想起什麼,從他懷裡擡起頭來。
“墨,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嗯?”他看着她嬌美的容顏,不禁低頭繼續在她臉上親吻着。
他眷戀她身上的氣息。
眷戀她身上的每一處。
不能自拔。
如水對於魚的意義,一旦離開,便是死亡。
“當初……我挖你心的時候,爲什麼不躲?”
她看得出來,他明明是可以完全躲開的。
他明明在她進來的第一時間就察覺出她有問題了。
今生的她不是傻乎乎只知道吃喝玩樂的重千蓮,她瞭解他一如瞭解自己。
她清楚他的智商和他的能力。
那麼劣拙的暗殺,他怎麼可能無所察覺?
墨蒼穹長長的睫毛顫動,一雙幽深的眼睛望着她。
低聲說道:“如果本帝躲開,你只會更激動。”他修長的手指跟她的扣在一起,握得緊緊的,“本帝從來不後悔,小傢伙,我給你了結我生命的權力。”
“爲什麼……是我……”
她把頭埋在他懷裡。
聲音悶悶的,略帶沙啞。
“墨,六界有那麼多人,爲什麼是我……”
爲什麼要是傷害最深的她。
這麼沉重的感情。
他爲什麼可以爲一個不分青紅皁白判了他死刑的人找了兩萬年。
“不知道。”墨蒼穹隔着髮絲親吻她的額頭,“小傢伙,以後不走了好不好?再也不走了,好不好?”
懷裡沉默了會兒,她帶着哭腔的聲音傳來:“好。”
她不走了。
就算他親手將她推下地獄,她也不會走了。
兩萬年的曲折,她如何還能在犯下這麼多錯後,被他如視珍寶的愛着……
何其幸運。
夜妖染遇見的是墨蒼穹。
夜極黑極濃。
窗外是深不見底的黑色。
屋內不曾點燈。
二人在軟塌上緊緊相擁,一寸不離。
一句話都沒有說。
足以。
次日清晨醒來的時候。
夜霸天便上門來了。
他原是想看看墨蒼穹在不在,想着過了一夜他情緒應該平復了不少,來找他商討一下關於夜妖染失蹤以及她身體的事情。
敲了會兒門,門便自動打開了。
一名妖邪至極的女子懶洋洋地靠在軟塌上。
眉間妖異的蓮花盛開着。
一張陌生而熟悉的絕色臉龐,微帶着笑。
渾身卻都是極致令人心寒的妖邪之氣。
夜霸天整個人一愣。
直到對方喊出一聲爹。
他仍然覺得有些如夢般的不敢置信。
明明只過了一天。
明明她只是外貌上稍有改變。
卻宛如變了一個人一般。
她全身散發的那種令人不寒而慄顫抖的強大氣息,可以說絲毫不亞於身爲上古之神的墨蒼穹……
直到看見坐在一旁,細心幫她切水果的男人。
夜霸天一顆心才緩緩落地。
“染兒?”
“嗯。”她微笑着。
塞入了幾世的記憶,她對夜霸天的感覺,也稍有改變了。
身爲妖界的至尊血蓮。
她沒有父母親,她很清楚。
在幾萬年前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這一世,還佔用了別人家的父親。
說來也是挺不妥當的。
夜霸天在她妖異的眸光下,居然覺得稍稍拘束起來。
“你昨天是發生了什麼?在擂臺上怎麼突然……”
他眼底的擔憂和關心都不假。
是把她捧在手心上當女兒疼愛的。
夜妖染原本一直不知如何開口的話,在覺醒之後,突然覺得簡單了很多。
對於一個能夠擁有無限生命的靈魂而言,這種事情真的算不了什麼大事。
再震撼心靈的一切,最終都會化作生命裡的滄海一粟。
“爹,昨天的事情,可能有些複雜,你聽我慢慢說吧。”
夜霸天一愣,連忙說:“儘管說,染兒,你要是心裡有什麼委屈和秘密,儘管跟爹說,爹一定會保守住的。”
“您應該相信有還魂重生這麼一說吧?”她問。
“自然。”他搬來一張凳子坐下,點了點頭。
夜妖染看着他,緩慢的說:“那您應該也知道,人界除了碧落,還有很多別的大陸,我來自於另一個,你們可能想象不到的界面。”
她三言兩語跟他交代了一下二十一世紀的世界。
那個被稱之爲地球的地方。
最後再告訴他,自己昨天死後突然變化的原因。
夜霸天聽得震驚不已,直到最後才反應過來:“所以……你只是佔用了我女兒身軀的一抹靈魂對嗎?”
夜妖染點了點下巴:“準確的來說,現在連身軀都不是了。”她垂下眼睫,原本的身子在擂臺死了,現在的是重塑的。”
她掀起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臂。
眨眼便化作了淡綠色的花徑形狀。
她收回手,說道:“我的本體是蓮,可以說是妖,但我跟墨一樣,不屬於六界任何一界。”
沒想到,當了自己這麼久女兒的人,來頭會這麼大。
原本覺得應該像小公主一樣被自己疼愛的女兒。
一眨眼成了年紀和身份比自己大了幾百倍的六界頂級人物……
饒是夜霸天強壯的心臟也有些接受不了。
他震驚看着她。
過了好久,像是勉強才消化下去了這個震撼的消息。
“那……你還認我嗎?”
她突然把一切都坦白了,是要離開夜家了嗎?
夜霸天心中頓時難受起來。
失落寫在了眼裡。
他抖了抖脣,看着眼前氣勢非凡的女子,不知道怎麼開口。
說什麼都是枉然。
原以爲自己的身份在這大陸,起碼能護她一生平安。
不想對方根本不需要。
夜妖染看着眼前情緒變幻的俊眉青年,頓時有點蒙圈。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不是她問他還要不要接受她這個佔據她女兒身體的人嗎……
怎麼反過來了……
劇情扭轉太快就像龍捲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