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好奇的是,她提這個想做什麼?
宣佈佔有權?
葉妖染揚了揚眉梢,看着眼前貴氣逼人的女子。
她一身華衣面色沉靜,彷彿全身都寫着金光閃閃的四個字:我是千金。
跟穿着隨意,渾身帶着邪氣妖嬈的她形成鮮明的對比。
乍一看,就是世家千金和風塵女子站一塊兒。
夜靜語的模樣,彷彿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彷彿她原本就是這個院子真正的主人。
那樣的底氣十足,那樣的自信。
可她老爹已經明確把這個院子給她了,她現在纔來宣佈佔有權,是不是有點兒可笑?
而且她老爹已經明確說過,這間院子從一開始便是爲自己的親生女兒留的,院子裡的一切都是他親自精心佈置的。
而夜靜語之所以會進去住,只是因爲夜霸天一直找不到她,加上夜靜語的父親要求,才被允許進去住的。儘管其中也許有夜靜語的乖巧讓夜霸天產生移情作用的緣故。
夜靜語住進去還不到兩個月就來宣佈佔有權,是不是略牽強了點兒?
這女人看起來不像是沒腦子的人啊。
這個時候難道不是跟她這個剛回歸的正牌夜家小姐打好關係纔是重要的嗎?
摸不透夜靜語的意思,見她目光一直盯着自己身後的院子,葉妖染笑了笑:“堂姐想說什麼?如果是問我住得習不習慣的話,那我覺得還挺習慣的,反正裡頭什麼都有,缺的爹都會給我送來。”
“爹?”夜靜語柔柔的聲音發出疑惑,而後像是才反應過來,說道,“堂妹還喚得聽順口的,我本以爲你得過好些日子才習慣過來,畢竟夜家不比一般家族。”
這句話每一個字每一個詞都是一點不對勁都沒有的。
她的語氣也很平靜,甚至是相對友好的。
但葉妖染卻覺得她彷彿是在諷刺什麼……
微微蹙了蹙眉。
至今爲止夜靜語還真的沒說過什麼帶着歧意的話,但每句話聽起來又不是那麼的順耳。
這算是她遇上的第一個如此令人捉摸不透來意的女人了。
靜默中,夜靜語忽然擡步緩緩朝她走了過來。
直至她跟前,才停下。
接着口中發出一絲若有似無的嘆息。
“小堂妹,我想你也發現了吧,你的修爲,在夜家只能算是中低等的。即便,你修的是妖力。”
“夜家並非普通家族,掛着夜家千金的名號,要承受的不止是錦衣玉食和萬千寵愛。”
當夜靜語掛着親切的笑容說出這兩句話的時候,葉妖染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
於是她也跟着笑了。紅脣輕輕勾勒出絕美妖嬈的弧度,鳳目睨着夜靜語,秋波瀲灩。
“我知道。”她擺擺手,姿態是滿不在乎裡帶着點兒無奈的,“可是有什麼辦法,誰讓夜家家主是我親爹呢。”
她深刻表示當夜家千金也很累的好不好,整日需要維持形象也就算了,自從身份曝光後,她的人生簡直一片灰暗。
幾日前夜霸天趁着她生辰給她舉辦了個宴會,正式將她帶入大衆的視野中,成爲名正言順的夜家千金。對夜老爹的心理她是很能理解的,畢竟是失而復得的女兒,那種恨不得讓全世界知道他有個寶貝女兒的心情,一般人很難體會得到。
真正讓她無語的是,自宴會過後,每天都有無數世家公子上門提親,而且一個身份比一個吊,有幾個還是不僅不能明着拒絕還得伺候好了的身份。她白日裡不僅要應付那些身份顯赫的公子,晚上回去後還得應付某個醋意十足的男人。
誰讓她家老爹的身份實在是太帥了呢。
碧落赫赫有名的五大家族!
如今他們和初來乍到時無依無靠的情況已經相差一個天一個地了。
最明顯的變化就是寒羽御扇飛行再也不會被打了……對此寒少主表示萬分感激。
她話出來後,明顯感覺到了眼前夜靜語的變化。
原本完美的形象險些出現了裂縫。
她臉上的笑有些僵。
葉妖染生怕再說下去,這女人的形象都要沒了。
畢竟是夜家的人,她剛融入這裡,也不想鬧得太難看。
於是漫不經心朝她說道:“堂姐若是無其他要緊事,我先走了。”
夜靜語勉強扯了扯脣:“代我給伯伯請安。”
葉妖染側過頭,眯起眼笑了:“好。”話落,擦肩而過。
走得毫不猶豫,頭也不回。
原地的夜靜語,緩緩的握緊了手。
伯伯。
是的,再受盡疼愛,也不是親生的。
做得再多再好,也比不上血緣。
而葉妖染因爲遇見了她,路上特地留意所聽到的聲音。
果不其然僕人們談論最多的除了自己便是那位夜靜語。
即便她的身份已經被證實,但家中有很多人還是打從心底喜愛夜靜語的。
可想而知,家中下人有一半以上都還是認夜靜語爲夜家小姐。
畢竟她入夜家好多年頭了,雖然不是夜霸天親生,但也能算是乾女兒了。
葉妖染似乎有點能理解她今天的舉動了。
原本屬於自己的地位,被突然冒出來的人奪走……
不過這女人是個聰明的,她絕不會在夜霸天眼皮底下對她搞小動作,這讓葉妖染稍稍放心。
到了廳裡的時候,夜霸天還未出現。
她喝了幾口茶,他的身影才匆忙從書房走出來。
“染兒,讓你久等了,要吃什麼,儘管吃!”夜霸天一在她面前便毫無威嚴的家主模樣,全然一副女兒奴的模樣,“以後不要等爹了,餓了就先吃着。”說着他連忙動筷子給她夾菜。
僅僅十餘天,他便將她所有喜歡吃的不喜歡吃的東西都記了個牢。
這份心思教她不得不有所震動。
夜霸天今日的心情是極好的。
不停給她夾菜,看着她一口一口吃。
目光和藹而寵溺,帶着包容。
那是父親的眼神。
陌生而熟悉,每每看見,葉妖染都覺得如夢境般不真實。
親人之間的感覺,是什麼樣的呢。
跟情人之間的不同,沒有那種怦然心動的悸動,沒有偶然間觸碰的臉紅心跳。
是如流水般的,淡淡的,細膩的。彷彿沒有存在着,但又的確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