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棋!”有一抹瘦弱身影撥開人羣,走了出來,書畫站在了琴棋的面前,不敢置信的捂住嘴巴,“琴棋,你……你在做什麼?”
她原本是跟在血閣後頭來的,一來便見跟自己自小一起長大相依爲命的姐妹,說出這番大逆不道的話來。
再也忍不住站出來說話了。
見到書畫質問的目光,琴棋的眼神有了軟化的痕跡。
似乎有些心虛的垂下眼簾。
須臾,又看着書畫,出聲道:“書畫,你沒看錯,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把她是葉妖染和她修妖的事情告訴大家的。”
“你……”書畫聽言更爲震驚,“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們依然是好姐妹。”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身邊的,已經不是葉妖染了!”
“你記不記得一年前在葉府的時候,她被葉月織丟下蓮花池,醒來後變了個性子?”
書畫忍不住朝後退了一步,不敢置信望着眼前氣焰囂張,咄咄逼人的女子。
“她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小姐!我們小姐善良軟弱,氣質溫柔,連一句狠話都不會說,”琴棋伸手指着眼前的葉妖染,“可是你看,眼前這位,有哪點像是我們家小姐?”
“琴棋,你……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書畫的目光震驚而駭然,彷彿完全不認識眼前這個人。
琴棋見她執迷不悟,連忙道:“書畫,你莫要被她騙了啊!”
書畫卻猛地搖頭,淚流滿面:“我不管!我纔不管她是不是以前那個小姐呢,我也不管她叫什麼,以前是誰,我只知道她是我們的小姐!”
她哭着,朝她嘶吼:“琴棋,她可曾虧待過你我?這一年來,如果不是她,我們指不定還在葉家那個破院子裡受罪!”
沒想到書畫會是這麼想的。
是了,她素來聰明,蕙質蘭心,怎麼會看不出葉妖染如此鮮明的對話。
她只是一直不說出來,她心中早已認可了她。
琴棋見狀,啐了一聲:“執迷不悟!”
接着冷眼望着葉妖染,目光含着恨意。
舉起手揚聲道:“楓城的衆位,爲我們死去的親人報仇雪恨!殺了這妖女!”
“殺了妖女!報仇雪恨!”
“殺了妖女!報仇雪恨!”
“殺了妖女!報仇雪恨!”
“殺了妖女!報仇雪恨!”
隨之響起震耳欲聾的呼聲。
所有百姓皆是帶着那樣激昂憤慨的神情,每個人望着中心的葉妖染,眼神皆是厭惡和排斥,甚至還有深痛的恨意。
原本呈包圍狀,圍着保護葉妖染的血閣女子們。
在如此浩大的聲勢下,聯想方纔琴棋所說之言,再加上葉妖染和幾大魅殺的沉默。
紛紛目光慌亂,舉棋不定。
終於,有一女子,收起了手中的兵器。
轉身朝葉妖染跪下一拜:“閣主,感謝您的培育之恩,不管你是妖還是人,我都不會對您出手,但我同樣無法做到……跟着你。”
那女子面色慚愧,語氣卻依然堅定:“我姚媚兒申請退出血閣。”
有了一個,就有第二個。
接二連三。
“閣主,對不住!”
“閣主,我退出血閣。”
許多昔日並肩作戰的姐妹,在如此赤條條的證據面前,終於崩潰。
收起了兵器,朝她一拜,默默退出人羣。
到底是她們曾經敬畏愛戴的閣主,她們做不到兵刃相向,只能選擇離開。
眨眼間,血閣姐妹已經走了一半有餘。
剩下的人,皆是目光堅定,腳步未曾動過分毫。
留下的女子,都是被葉妖染親自從地獄深淵拖回來的那些。
那些把她當成信仰,當成命看待的人。
其中就包括了魅殺幾人,默默站在葉妖染身後。
彷彿要給眼前這個強大而脆弱的纖細身影,最堅實的後盾。
知道有一場硬仗要打,冷曦默不作聲,掏出信號彈,往空中發射出一道火紅煙霧,直指蒼穹。
血閣這邊陷入了寂靜的沉默。不論是留下還是離開,都是沉默了。
而四周,那一聲聲的:“殺了妖女!報仇雪恨!”還在繼續。
一張張面孔那般堅定,語氣那般的理直氣壯,聲音那般的震耳欲聾。
一直未有動靜,垂眼,站在原地,一襲紅衣的葉妖染。
忽然仰頭張揚的笑出聲:“哈哈哈——”
笑聲妖媚萬分,詭譎,深藏絕望。
衆人目光盡數落在她身上。
只見她整個人忽而散發出妖異紅光,竟是緩緩飛起至半空。
妖氣大盛,墨發飛舞。
她凌空而立,一雙寫滿妖涼的鳳目,居高臨下的俯瞰着下方。
目光所到之處皆是勾魂攝魄。
此刻的她,一如她的笑聲,鬼魅而妖豔,傾城絕豔。
凌亂飛舞的髮絲中,眉眼間,有一滴殷紅的淚珠。
此刻淚滴妖豔鮮紅得如血如泣。
似有一隻千年妖姬被囚禁於其中,用它血色的淚,蔓延天際,禍亂蒼生。
叫見者落淚,聞者斷腸。
那是一種眩惑天地的絕望,淒厲到極致,卻也妖嬈到極致。
笑聲逐漸收斂。
她輕輕歪了歪腦袋,盯着下方的琴棋。
無限妖嬈的伸舌****了下殷紅脣瓣,她聲音緩慢妖嬈,像是三生石畔徐徐綻放的彼岸花:“好一句證據確鑿,好一句勾結妖類,呵,多麼高明的手段啊……”
直叫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多麼高明。
她還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
短短一年,自己竟變得這般健忘。
前世莫子軒的背叛依然歷歷在目,她卻依然選擇了相信琴棋。
她不是沒有懷疑過的,只是下意識選擇了相信。
她和書畫,是她在這個世界,收到的第一份溫暖啊。
她以爲她不會背叛她的,她以爲她和書畫會是她最強的後盾。
她以爲不管她未來走得多遠,只要一回頭,就能看到她們。
她以爲的,只是她以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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眩惑天地的妖姬,融合了絕望的黑色,那樣妖豔炫目的美,彷彿可以將人連靈魂一併吸走。
衆人都望了一切,只知怔愣的望着半空中的女子。
眼中彷彿只剩下那一襲傾世紅衣。
一守護者見狀,高聲呼道:“別被迷惑,殺了這妖女!”
中氣十足,夾雜玄力的一聲大喝,終於叫衆人回神。
望向葉妖染的目光再度充滿殺意,甚至比先前還要猛烈。
她卻忽然擡手,撩了撩髮絲。
將目光輕輕落在了琴棋身上。
紅脣微張,一個細微的動作,卻似帶着神奇的魔力,叫衆人不由得停下動作。
“琴棋,給我個理由。”